《雁过千山尽别离》墨非兮

13、第十二章 千沧泠雪

　　雪初晴，天空的云还未散尽。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缓缓出了那个小村庄，言悠一直送他们到村口，一双小手冻的通红，却还是使劲的挥着。
　　温未凉骑在马上似乎精神不大好。前一晚他试图找秦慕寒聊天，却被那家伙一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给挡了回去。更过分的是，后来秦慕寒干脆翻了个身，一副“我不听，我就不听”的样子。
　　温未凉终于被逼到爆发的边缘。无缘无故不理人，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原本想把他抓起来跟他再打一架，可忆起之前他那句“我们只是碰巧同路而已。”不免觉得自己理亏。
　　这样一个讨厌的家伙一直在眼前晃悠真的好烦啊！可是他要是跑掉了，自己不是更无聊了？
　　于是，温未凉一晚上都在思索这些有的没得，一想到秦慕寒，竟气恼的半晚上失眠了。
　　现在他坐在马背上，眼皮不停的打架，几次差点栽下来。
　　就这样，温未凉一路打着瞌睡，等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已经远远的可以看见城墙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楼上，亦是坐的满满当当。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当朝的商业枢纽，雍州的季林。
　　温未凉骑着马，很兴奋的东瞧瞧西看看。秦慕寒一副懒散的样子跟在他后面，寻找着来接温未凉的人。
　　似乎是感受到什么，秦慕寒回头。刚才路旁那个小茶摊附近，有人一直盯着这边。显然温未凉也有跟自己一样的发现，此时他调转马头，竟朝着那个小巷冲过去。来不及阻止的秦慕寒也只有跟着他。
　　“不许跑！”
　　远远的就见那个淡黄色的身影，那人似乎会一点轻功，只是用的很蹩脚。明确了目标，温未凉干脆连马匹都不要了，直接用轻功追了过去。他伸手刚要抓那人，可是那人一个踉跄，竟然摔倒了。温未凉顺势一提，像抓小动物一样把她拎了起来。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小丫头瘪瘪嘴本来是要哭的，看是看到温未凉的脸，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就要放出光来。
　　此时秦慕寒也跟了过来，小丫头只看了一眼忽然叫起来。
　　“啊，你是那个秦慕寒，人家要嫁给你啦！”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着实把两个人吓的不轻。最先回过神的是秦慕寒，他挂着那张横扫各大江湖八卦杂志少侠排行的笑脸。
　　“小妹妹，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吧。”
　　可是小丫头根本不买秦慕寒的账，她忘记自己还被人拎着，忘我的陷入自己的世界，还喃喃自语。
　　“哎呀，可是这边这位公子也好好看，两个都想嫁啦……”
　　于是秦慕寒直接无视了那个旁若无人的冒着粉色泡泡的小女孩，他走到温未凉旁边。
　　“温公子，你还是先把这个孩子放下来吧。”
　　难得秦慕寒主动说一句话，温未凉自然很听话的松开了手，只是松手之后又在暗地生气，我干嘛要听这家伙的话，我不是在跟他怄气嘛？
　　小丫头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她仰起头，很认真的打量这眼前的两名男子。末了又摇了摇头，人小鬼大的长叹。
　　“嗳，真是美人啊……”
　　“落葵，你这死丫头又给我跑到哪去了？”
　　一个紫衫女子从屋顶上落下来，那个叫落葵的小丫头看见紫衫女子，忙不迭的扑过去，在她怀里蹭蹭，还很兴奋的抓着她的袖子，整个人扭来扭曲。
　　“师父，你看你看，秦慕寒真人比画像上还好看。”
　　“哪来的秦慕寒……”
　　女子抬头，后面的话就没了声。与她相对的两双眼睛也是相同的惊讶。
　　“茉莉？”
　　“是你们？”

　　四人并行。
　　原本秦慕寒是打算直接告辞的，不过温未凉一直都试图劝说他同去，落葵更是耍赖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一旁的茉莉对自己的小徒弟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只是表示，花祭之主千沧泠雪一直想要亲眼见一见秦慕寒这位“风云人物”。
　　秦慕寒这才知道，花祭这个杀手组织的老大和那个垄断西北部药材销售的巨贾竟然是同一个人，难怪听着温未凉提起泠雪这个名字自己觉得耳熟，竟然一时没想起来。秦慕寒不过是在思索这些事情而没有来的及回答是否同路的问题，就被温未凉那句“不说话就算默认同意”给一锤定音了。
　　这一妥协，导致了如今诡异的局面。
　　茉莉旁边是温未凉，落葵夹在温未凉和秦慕寒之间，笑嘻嘻的一手搂一个。
　　这样霸道的走法，把路占去了一半多。
　　“温公子，你们倒比预计要来得早呢。”茉莉对秦慕寒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她选择了无视，“千影姑娘的信鸽几天前到的，泠雪才告诉我们你要来，还说过两日出城去接呢。”
　　“没事，这不是遇到了么？”温未凉笑笑，无奈的看着左手牵着自己，右手牵着秦慕寒的落葵。
　　“公子脚程这样快，难道是走的离城那条路？”
　　“离城？”
　　“就是在出水瑜镇那个岔路口往西面的那条啊。”
　　“嗯，难道不应该走那条？”
　　温未凉想起在那个岔道处秦慕寒要自己抓阄选择的事情，微微蹙了蹙眉。那时的事情，现下想来，总觉得秦慕寒在耍自己。
　　“离城那条之前不是因为叛乱的事情很不安定嘛，一般人都会选择绕去穆州那边走。”
　　听到穆州二字，秦慕寒眼神闪烁，这让原本想找他理论的温未凉有些疑惑。想问，却有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再仔细想想，走离城的路最多也就是多遇上几个贼人，凭二人的武功也毫无危险可言。
　　“也罢，离城那条更快一些也好。”温未凉笑着道，“千影他们还没来么？”
　　“千影给了我们传书说她还在路上要我们先一步来迎你，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你会从哪条路来，也只有等着咯。”
　　……
　　说着说着，便到了目的地。
　　枫晚居。
　　“怎么又改名字了？”温未凉看着那块暗色的匾额，不悦地说：“老改名字，我要来找她怎么找得到。”
　　“泠雪改的，她嫌飘萍斋这名字沉浮不定。”说起这个茉莉也很是无奈。
　　“可是那个飘萍斋也是泠雪起的啊。之前还说喜欢那种乱世飘零的感觉。”
　　“月下枫晚，叶落成双。”秦慕寒看了一眼新题的匾额，漫不经心的说。
　　“哇，秦慕寒真的跟那些书上说的一样。”落葵的眼睛亮亮的，“温文尔雅，善解风情。”
　　茉莉看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在心里又狠狠的骂了某人一遍。

　　女子一袭水蓝色长衫，围着白狐披肩，安静的坐在案前翻阅着纸页，她挽着眼下最时兴的发饰，一根紫玉簪插入发中，几缕碎发偷偷的滑落，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远远看过去，淡淡的，就像一幅水墨丹青。
　　“泠雪，我来看你了。”
　　温未凉说着，就要迈进房中。只是脚才抬起，那水蓝的身影已经像风一样飞到他跟前。也许是动作太快，连案上的书也被掀落在地。她开心的搂着温未凉，左摸摸，右看看。
　　“啊，怎么可以！”千沧泠雪在仔仔细细“检查”过温未凉之后，哀怨的长叹一声，“你又长漂亮了，我以后嫁给你不是会被你给比下去了。”
　　“泠雪……”温未凉瞪着眼睛打量着千沧泠雪，很认真地说：“你不是也变了不少么。”
　　“嗳？我变了，是眼睛长大了，还是皮肤变白了？”
　　千沧泠雪很兴奋的问着，她原地转了圈，似乎为了让温未凉看的更清楚一些。温未凉轻声笑了，他不作声色的后退一步与千沧泠雪拉开距离。
　　“头发长了。”
　　温未凉够着身子，在千沧泠雪耳边轻声说，语罢，他赶紧闪身，躲避千沧泠雪那来势汹汹的一拳。
　　“姓温的，你给我去死！”
　　两人竟在尚有积雪的小院里打闹起来。秦慕寒被一大堆花祭的成员推推搡搡来到千沧泠雪的小院的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仔细看来，千沧泠雪的身法似乎还略胜温未凉一筹，奇怪的是温未凉只是闪躲，连招式都不出。
　　“你别跑！”
　　千沧泠雪追着温未凉从屋顶上跳下来，她刚刚落地一副打算继续追的模样，却被元摁扣的声音吸引，她的余光瞥见院门口那一大堆跑来看热闹的各个年龄段的女性不由得蹙了蹙眉。不是说了没事别来吵自己，怎么她们还是不听指挥。虽然住在枫晚居的男性是很少，但是她们也该知道打扰自己和亲亲未婚夫约会是不道德的啊。已是不悦的千沧泠雪停了下来，她很快便注意到了那万红丛中的一点绿。
　　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秦慕寒，天，是真人啊！”
　　一阵风过，那本掉在地上的书被吹开了封皮。上面赫然写着“《娱闻江湖第三十八期特刊》——十大江湖风云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