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L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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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台车一前一后开进了蟠龙山门，这地方在山水秀美的X县曾经只是个寂寂无名的普通山头，既没有名胜古迹也没什么奇峰怪石。不过近几年随着全国生态旅游的兴盛仍很是吸引了一批追求自然气息的游客，X县也连忙趁势开发了一番，却不想当地居民似乎对旅游经济并不怎么热衷，仍旧自顾自地经营果园药材，于是热闹了没多久它就理所当然地再次归于沉寂，但一些新兴基础设施也算是给这里添加了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眼前这条平整宽阔的山路。
现在关久等人就行驶在这条路上，山间多雨，路面有些湿滑，虽说山势并没有多大起伏，但两台车开的速度都不是很快，道路旁边草木葳蕤，苍松巨柏挺拔葱郁，轻薄的雨雾透着林间的深绿，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心里甚至还随着远处隐约的鸟叫油然而生出一股久违的愉悦来。
关久驱车上前，摇下车窗探头问孙哲二人，“我看地图上说，再往上开那有条岔路通往山腰的蟠龙古镇，咱们是不是先到镇上去问问？当地人肯定清楚他们这的坛场道观在哪，你们觉得呢？”
两人都没什么意见，孙哲的车载导航本来就没有这一块的详细地图，只知道怎么往景区走，本来也挺困惑要怎么在这么大一山头找那张纸条上提及的地点，这下刚好。于是改由关久带路，两台车沿着山道往古镇方向开去。
小路显然也是重修过的，一路及其顺畅，还没开到十分钟，远处就出现了成片的青砖黑瓦，再拐过两个石墩，一座古朴宁静的小镇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说是古镇，关久估摸着这实际范围也就山下普通的一个村那么大，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眼望去，高墙老街亭台流水，两道长长的青石板路袅袅婷婷地依着山势而上，路侧傍着两条水渠，山泉清澈，哗啦啦地激起一片凉意。
关久伸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古色古香的牌楼，这东西一看就很有些年头了，木梁青瓦都沉甸甸地透出份时间的重量。主体上朽烂的部分似乎被人为加固过，巨大的匾额上写着尚安两字，该是这古镇的真实名字了，看落款似乎是嘉靖年间建成的。
在这种地方住着简直是鬼神不惧，关久暗暗的想到。家族和祖先的魂灵没于每一片砖瓦草木间，通过这牌楼简直像进入了另一个凝滞的空间，不论住在这里的人有什么样的变化，镇子本身就在这，百年如一日。
这种好地方，要是被外界的瘟疫丧尸糟蹋，就太可惜了。关久在牌楼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停了车，掏出相机拍了几张街道牌匾，又回身去推副驾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二白。
这家伙上了车没多久就抱着关久的外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脸上还留着之前搏斗时蹭上的血迹，难为关久一边开着车还要一边腾出只手来给他擦脸，不然自己那件外套铁定又要报销。
我总会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关久看着二白的睡相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每次都让这家伙一个人面对敌人，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变成别人的拖累了？心底有些五味杂陈，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也许就是帮你弄明白自己是谁了吧。虽然二白对自己的身世似乎并不在意，但关久实在没自信能掩盖住这孩子身上的异常，这场瘟疫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甚至可以说它其实正在加速恶化，就拿他们停留在X镇这几天来说，长江附近的一些城市已经开始陆续往河对岸转移安置点内的灾民，以避免健康人口被瘟疫波及增加出更多的B型变异体，一旦有人得知了二白血液的秘密，把这家伙捉回去研究简直是板上钉钉的当务之急……不，说不定早就有人开始追捕他了也说不定。
想到二白的刺青和重火集团的文件袋，关久可以肯定这两者之间关系匪浅，一会必须想个办法去和肖一单独相处，问清楚那家伙遮遮掩掩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然后还要找到老李……
“关久孙哲，你们过来看看，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孙哲他们紧跟着他停在了这片小广场，肖一下了车就直奔水渠旁捞起两把冰凉的山泉往脸上拍去，大叫一声痛快，接着就往长街上没掩上木板门的几架商铺里窜去。
现在他正从一家卖糖糕的店铺中探出头来，远远地招呼着他和一旁皱眉抽烟的孙哲。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过去，车上的二白也醒了，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迷怔怔地随在关久身后，手里还抱着关久的外套和临出旅店时顺手捎上的地图。
“我刚才在后面转了好几圈，这条街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你看这里面。”
关久走到门口往店内看去，不由得一愣，看得出来这堂内本身十分干净整洁，几块门板被拆放一边，柜台上的账本油纸也摆放得十分妥帖，桌椅板凳依然保持着主人离开的样子，唯有那玻璃柜台内的糕点酥糖七零八落散了一地，乱糟糟像是遭了贼一样。
“这条街上的店铺全都关门了，我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人回应。”孙哲也跟着走了进来，手上抓了几张纸，看样子像是电线杆子上贴的那种小广告。
“你们看看这个，我刚从街边的墙上撕下来的。”
关久肖一闻言凑了过去，就连二白都有些好奇地竖起了耳朵踱到关久身后，三人低头一看，那张褪色发黄的小传单上写着这么几句话。
敬尚安父老：
道场将于明日午时封，特告诉大家知道，尚未入观者自警，即日起将做心灵会四十九天，为生者祈福死者超度。
真炎观壬辰二年五月初一日告示
“？！”关久愕然抬首，看向对面一脸振奋的肖一。
“太好了，咱们果然没跑错地方，这真炎观肯定就是老李说的那真言道场，他肯定写错字了！”
孙哲也点头同意肖一的观点，“而且这张纸上也提到了心灵会，看起来像是某种民间法事，道观确实在这镇上，咱们先找找再说。”
古镇本身不大，四人兵分两路很快就把几条老街转了个遍，正如孙哲所说，这地方似乎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门板窗户都被关的严实，但看样子这些人在离开的时候应该很是匆忙——院子里的衣物床单还在晒衣绳上飘荡，几家人的窗户上还吊着几串香肠腊肉，门口的花圃都有新鲜打理过的痕迹，在一家沿街餐馆的水渠里，关久甚至还发现了冰镇在其中的几瓶啤酒和一个大西瓜。
“尚未入观者……难道这些人都跑到道场里去了？五月初一……算起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啊……”关久疑惑地小声嘀咕着，转了一圈以后他和二白又再次回到了唯一开着门的那家点心铺，孙哲肖一也从另一条路转了回来，看见关久，同时摇了摇头。
“不行，这地方一个人没有，我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长得像道观法场一样的建筑，你说那道场是不是没修在镇子里，该不会修在山顶上了吧。”
肖一抓抓头，有些无奈地往山头眺望了两眼，入目尽是苍翠树木，看不真切山顶上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建筑。
四人正面面相觑着，刚才一直懒洋洋打着哈欠的二白突然警醒地猛然回头，目光也向着老街旁的一条小巷扫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众人一跳，但紧接着孙哲就反应过来了。
“什么人！”
孙哲大概是当惯了刑警，听到巷子里传来响动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喝一声追上去，全然不顾紧接着也反应过来的肖一对他这种打草惊蛇行为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一声大吼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当下巷子里就响起了杂乱惊惶的脚步声，听架势似乎还不止一人，四人当下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小巷。谁知打头的孙哲却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关久一时也没收住脚步，眼见着肖一已经一头撞上了前方的高大刑警，却也来不及避让了，同时上方一暗，抬头只见大量原本就靠墙拜访的废旧竹竿遮天蔽日地冲几人倒了下来，关久脚下已经失去了平衡，双手再怎么空挥也只能往肖一身上栽去，即使脑袋里反应了过来身体也不为自己所左右，只能抱头硬接，关键时刻还是身后的二白伸手帮他当掉了大部分竹竿，而原本可以免于一摔的少年也因此被沉重的老竹压倒在地，一时间竹棍落地的噼啪声合着肖一的惨叫响彻空中，四人乱七八糟人仰马翻地滚做了一团。
“靠，疼死我了，有种别跑！！”肖一捂着屁股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去追前方那几个黑瘦的身影。关久被二白挡了一手，背上只挨了几下却也火辣辣的疼，那些竹竿个个都有儿臂粗，也不知在这墙边放了多久，吸尽了潮气之后沉重无比，关久寻思着这玩意打在身上可能就跟古代那杀威棒打一顿的感觉差不多，连忙爬起来去看二白的手臂，结果却发现少年早在肖一爬起来的时候就跟着追了上去，和那几个黑瘦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巷尾的拐角处。
关久连忙就地一个翻滚从竹竿堆下面翻了出来，和同时爬出来的孙哲一起也紧跟着两人追去，他刚才看的清楚，那几个身影根本就是些黑瘦矫健的半大小子，十二三岁的样子，看着他们被竹子打翻在地的狼狈样子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但愿那几个熊孩子能跑的比二白快些，关久心下感叹，不然他们这次的麻烦可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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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再深也有个尽头，关久和孙哲一通猛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早就追出了古镇的范围跑上了山道，气喘吁吁也没能跟上前方两人的脚步。关久瞥了眼孙哲，这人刚才可是被三个人将近四百多斤给压在了地上，头上也被竹刺挂了道不深的伤口，血糊糊的看起来很是吓人，关久刚想提议歇息一会就看到前面的山路上出现了肖一二白的身影，肖一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事，脸色还有些兴奋，二白的脸色却不是太好，黑着脸摆出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气鼓鼓地跟在肖一身后。
“你们俩没事吧，我们找到地方了！”
还没等走近，肖一的大嗓门就远远的嚎开了，“那几个死孩子跑的倒是挺快，不过他们的老巢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哈哈。”
关久孙哲听得是一头雾水，跟着肖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路远处的坡道上，松柏间似乎露出了点房檐来。
“真炎道场！！真炎观！！就在那前面！那几个死孩子翻墙跑进去了，你们俩快点，我要把他们拖出来挨个收拾一顿！”
关久走上前翻了翻二白的袖子，果不其然看到了大片刺眼的青淤，叹口气跟着肖一往山路上走去，一边给二白顺毛顺便告诫他下次遇到这事先自保最重要，一边振奋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挑战。毕竟，真炎观已经近在眼前，只要找到老李，很多事他们就都能明白了。
四个人形容狼狈地爬上了长长的石阶，各自带伤筋酸骨痛地站到了被大片竹林掩映的道观门口，眼前的建筑却精妙的有些让人吃惊——只见这山门白墙青瓦，六层如意斗拱托起巨大的匾额，上书真炎观三个大字，三扇大门紧闭着，四周竹林掩映，虽然比不得那些名殿古刹的大气磅礴气势凛然，却别有一番清幽寂静天人合一的感觉。
“没想到这地方还有这么精美的道观，看这形制挺古老的，居然保存的这么完好。”
肖一愣愣地直着脖子赞叹道，一旁的孙哲已经走到前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虽是金石之声，却不疾不徐凝重悠远，几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由得屏息静气了起来，静静等待着门内的回应。
“……你说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四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肖一先忍不住有些急了。
“不然咱们也学那几个死孩子，翻进去算了。”
孙哲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抬手叩响了山门，肖一看着孙哲血葫芦一样的脑袋，面上有些过意不去的神色闪过，嘴里却还是偷偷切了一声。
四人再次等了好几分钟，直到关久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不然咱们围着这地方再走走，看有没有其他的入口？”
谁知他这句话将将出口，大门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门闩似乎被人取下了，那两扇巨大的门板吱呀一声缓缓开了条缝，黑黝黝的缝隙间露出一双老态龙钟白多黑少的细长眼睛，充满着怀疑与警惕，冰冷疏离地扫向众人。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L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