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鄙》KUNNUK

16、XV

　　XV

　　“这位先生，油已经加满了。”加油站的女服务生红着脸将发票和零钱递给孙哲。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歉意的对女孩笑笑，接过东西驱车离开，头脑里却仍旧回想着昨天下午和王局不欢而散的画面。

　　“你要我说多少遍，这案子根本不归我们管！！现在B市的局势你比我还清楚，下面人心惶惶，上面还警告我管好自己的手下，这节骨眼上你可让我省点心吧！！”

　　双鬓斑白的中年人怒气冲冲地将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放，“从明天开始，你别呆在刑侦队了，去找安保队老刘，和他们一起设隔离带去，上面有命令，三天内要全城隔离。”

　　一听这话孙哲急了，“王局你听我解释，这案子确实疑点重重，录像带里的怪物咱最近遇上的还少吗，群众里早就丧尸不死人什么的传开了，我就想知道上面还这么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老黄受了点伤就被人隔离到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算警察命贱也不能白给人当枪使，至少得让我这当队长的给人家里一个交代啊。”

　　桌子对面的王局都快气的哆嗦了，“你们就是国家的枪！！你进警校前我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不该你管的事情少参合，我明告诉你这次你惹的麻烦有多大，上面越了三级直接下的通告让你离职，我费了多少工夫才让你继续呆在警队，非得气死我你才高兴是么！！”

　　孙哲一愣，说是调查，其实也就是私下找队里技术科的人帮忙分析了那段视频，提取了一些关键信息和那两人的几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前天去交通部时顺手搜查了下车牌号，怎么今天就被警告上了？

　　想是这样想，但看到王局被自己气的脸红脖子粗，孙哲赶紧从柜子里翻出了降压药，一边给人倒水一边放缓了语气。

　　“冷静，王叔，冷静啊，一会高血压别犯了。我也不是存心这么干的，真没想到会给您招这么大一麻烦，您说上面越了三级给我下警告，这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到底哪触线了您给我提个醒还不行么。”

　　王局就着他的手吃了药，闻言冷哼一声，“你这小兔崽子，还想从我这套话？这阵子到处出现的是什么东西你们心里有数，我只能告诉你，那些怪物是和这次流感有点关系，但是上面也说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特效药给送到B市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给我把社会治安维持好了就没事，一切结束之后肯定会有人出来给个交代的。”

　　孙哲嘴上没接茬，心想到时候谁知道那交代是真是假，干脆低头看脚尖，脑袋里盘算着为什么查辆车就能引得上面如此重视，按说信息网的查询反馈也是有延迟的，结果上面一天不到就给他下了警告，这反应也太迅速，迅速的就好像……就好像他们也同时在查那辆车一样。

　　脑袋里冷不丁打个激灵，孙哲想起了一周前被军方拿走的录像带，上面有人在查这辆车，而且这人还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和这辆车有关的事情，为什么？想起录像带里能徒手扯掉怪物头颅的少年，难道他们是在找那两个人？让警方协助岂不是快得多？

　　看孙哲沉默了半天不说话，中年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喝了口水，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干嘛，听我一句劝吧，这事你就别再纠缠下去了，我知道你责任感重好奇心也大，作为侦查员这是非常好的品质，这样吧，你要不想去设隔离带，回家休息段时间也成，我给你带薪假，你好好想明白了再说要不要回来。”

　　他顿了顿，看着孙哲几天没合眼的萎顿样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爸死的时候，我跪在他尸体前发誓要好好照顾你，说实话，现在B市情况不妙，听说白市长跟上面拍了胸`脯保证，为了不引起市民恐慌，连他在内，全体公职人员及其家人在隔离期间都必须留在本市，我本来想把你抽调到北方去也没能成功，你回家休息也好，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上个把月休整休整，总之别留在隔离圈就行了。”

　　孙哲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王局长挥挥手打断了，“就这么定了，你回头把枪和证件都交去保管科，我这还要忙呢，别在这给我添乱了。”

　　直到走出王局办公室，孙哲仍然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散不开，这时候离开警局简直就跟逃兵没两样，但王叔这么多年来待他像亲生父亲一样，他太了解对方说一不二的性格了，明天要看他还在警局蹲着非得一脚踹上来不可。

　　正头疼呢，就看到自己队里刚调进来没多久的小张拿着一打资料愣头愣脑地就冲他来了。

　　“孙头我可找到你了，你那天查的那车有消息了。”这孩子一脸邀功似的把那叠材料往他手里塞。

　　“你那天不是说交通部没查到什么消息吗，我调进来之前就是那边的，问我一同事，他就悄悄塞了这一堆给我，还说本来是帮别人查的，现在便宜我了。”

　　孙哲听到这话基本肯定了之前的猜想，顺手用那叠材料敲了敲小张的头，“谢了，不过这事别跟任何人提，知道么？”

　　那孩子边答应着边抱头就溜了，孙哲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揣了资料就急匆匆出了警局上车看资料去了。

　　资料上显示了这辆黑色牧马人的一切信息以及他们这周以来的所有行迹，车主叫关久，28岁男性，住址离警局并不算远，不过孙哲没打算去他家搜查一番，因为这上面已经明明白白的显示了，最后一次从监控中看到这辆车是在C省Y市的二环路附近。

　　孙哲叼着烟思考良久，最后烟头一扔油门一踩，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毫无诚意地在心里对王局保证着，叔啊，你不是让我放假么，我去Y市转转就回来，绝不给您老再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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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那辆车的主人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那女人伤口周围的黑色在她喝下二白血液之后就迅速消退了下去，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西装男歇斯底里的声音突兀地在关久耳边爆开。

　　“你给她喂了什么！！！！她怎么就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那男人红着眼睛拨开人群就想去抓二白的肩膀。

　　关久暗叫不好连忙伸手阻止，却被那暴怒的男人一手推开，还没他等站稳就见二白把那女人往地下一扔，头都没抬回身就是一腿，力道之大直接将那男人踹进了远处的货架中间。随着货架翻到的巨响，众人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

　　关久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原本不想暴露二白的怪力，谁知道他还能搞这么一出，这下好了，人参果唐僧肉，幸好这小子力量惊人出手狠辣又是一副死人脸，不然走在路上都能被人咬两口。

　　二白踹完人之后就皱着眉头回到关久身边，挺不高兴地耷拉着脸扯扯关久被男人撞歪的领子。关久看着他就来气，无奈此刻却发作不得，只能瞪他一眼，心想等没人了我再和你算账。

　　那中年男子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那个，这位…小同学，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那女人吃了什么东西她就好了？能治外面的人吗？”

　　关久抬头看去，所有人都一脸恐惧却眼含期待，连那个只会哭的女人都忘记了抽噎，怯怯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年。那中年人热切地盯着二白脸上的神色，过了许久之后见少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又求助地将眼神投给了关久。

　　被踹进货架的男人好容易从一堆箱子和罐头里爬了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喘着大气拖着身体爬到一边低低的呻吟着，看着二白的眼神和看怪物一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才认识这孩子不久。”关久摇摇头，忽略众人眼中明显的不信，只自顾自走过去，将地上不知何时开始面色潮红满头大汗的女人扶到墙边坐好，却发现那女人直到现在还死死地攥着那只手枪不肯撒手。关久刚想把枪从她手里拿出来，就看到那女人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就要抬手，视线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看清关久的脸之后，那女人这才长出一口气，持枪的手也落回原位，用力直了直腰背，又缓缓扫视四周一圈，这才虚弱的开口，“……水……”

　　一个学生从满地乱滚的罐头里捡起一瓶糖水荔枝，踌躇着看了二白一眼，战战兢兢地打开罐头递给关久。

　　关久给那女人喂了两口，实在无法忍耐这种奇异的气氛，交代那学生照顾下那女人，然后借口检查卷帘门，拖过二白逃也似地往仓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