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试言 ...

  •   白玉堂脑子里早一片空白,不知道展昭在说些什么。唇上相触的温热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思维,平时的伶牙俐齿也早成了笨嘴拙腮,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直至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下聘”“迎娶”还有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叫好,一把火早烧的面皮滚烫,心里乱成一团,又气又恼。不知是夺路而逃还是干脆一剑杀了这烂猫才好!

      展昭表面上笑意盈盈,内里暗自戒备。这回当街戏弄小耗子,虽是自己起了点坏心反将一军,但玩笑似乎开的过了些,薄皮耗子若是现下发飙伤及无辜可就不好了。

      白玉堂盯着地面,手指在画影雪白的剑柄上握得死紧,一时觉得自己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一时又恍惚觉得暗暗地高兴。双手紧了又松,最后一把推开围观人群,一眼也不看展昭,疾步而去。

      小耗子的安静倒令展昭吃惊,向四周抱拳为礼,朗声道“今日之事,虽是玉堂小孩心性,但实为展某无礼,还望各位乡亲看过则罢,无以此事与玉堂为戏,展某绝无轻薄之意。”
      众人点头答应,方自散去。

      沿原路返回开封府,心里盘算如何安抚被捅了肺管子的耗子,这回这祖宗耗子不掀了房盖都算是客气的。展昭苦笑一下,又摇摇头。但是玉堂,你可知展某所言句句为实,绝无轻薄之意,半分也无。

      一路寻回,刻意留意茶楼酒肆,防他以酒浇火,竟是没有。揣了几分疑惑回府里,见那耗子气呼呼地窝在他房里,一脸“不给爷个满意的交待就给你死!”的表情。

      展昭倒了一杯茶推到白玉堂面前,看他鼻子里哼一声理也不理完全不以为意,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逗耗子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情,于是面色如常,温润笑道“展某应了玉堂的要求,两厢情愿,玉堂还为何事着恼?”

      “闭嘴!!”白玉堂一拍桌案,怒目而喝,“展昭!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白爷爷……!白玉堂是何等人,岂容你如此折辱放肆!!”

      “谈婚论嫁人之常情,也是喜事,玉堂何谈折辱?”

      “呸!谁与你这死猫谈婚论嫁!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你还要脸不要?!”

      “玉堂既知,又何故先前如此询问展某?”展昭收了笑意,双眸烁烁看着白玉堂,丝毫不容那耗子逃避。

      “我……只是作弄下你而已,干嘛那么开不起玩笑?江湖儿女恁地气量狭小!”

      “即是这样,就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五爷不要再计较了。嗯?”

      “你……!!”

      白玉堂为之气结,多少责难怒骂全都噎回了肚子。展昭这一句,把他的话兜头又抛了回来,再不依不饶下去,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好!好!展昭,有你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白爷爷记住!!

      看小耗子脸上青红交错地变换了一阵颜色终于安定成一幅别扭之色,展昭心里了然。要他消气果然没那么容易,只能以后多加小心提防挨整了。可是有些话,堵在心尖,不吐不快。

      “玉堂,我且问你,无论谁娶谁嫁,你可愿与展某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还在感谢展昭八辈祖宗的白玉堂再度噤声。又怎么了?只有两个人在的地方他也想让他出个丑?

      “臭猫你还有完没完!谁……”

      “玉堂”展昭打断气恼的小耗子,声音低沉而认真,“我没在开玩笑。”

      白玉堂安静下来,明亮的双眸闪了闪,探寻的看向展昭,在那里试图找出一丝戏谑和欺瞒,但是无功而返。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捏着自己腰间佩的白玉坠子,左摸右握,几乎要把玉石上的纹饰磨平。展昭也没开言,静静的等一个答案。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他一生也只会说这么一次。

      这一等就过了很久,更漏滴滴答答敲了半晌,日头上至中天,白玉堂终于站起身来,抬头似是看了下展昭,又似只是在看窗外远处的树影。

      “你已经与丁三姑娘订了亲了。”

      声音平淡,消弭了平日的意气平日的张扬,像一杯淡而无味的井水般薄凉,听得展昭心中泠然而抖,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展昭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一个音一个音咬得分外准确。

      他说,展昭,谢谢你。

      +++++

      那日那个上午的事没有人再提,展昭依旧恪尽职守克己奉公,白玉堂炸了两天毛之后依旧上房揭瓦祸乱横生,一众知情人士在展昭的授意下也缄口不言,轰动全城的“大告白”,就这么揭过去了。

      日子晃啊晃的往下走,白玉堂在开封府当差也有三个月了。不时冒个头和展昭去巡街办案,也与开封百姓混了个脸熟。每日都有大家闺秀手捏香帕,定时定点坐在窗前等着开封双壁一双红衣飒爽而过,暗许了多少芳心。

      刚开始的几个月,事事新鲜的小耗子倒还亲力亲为,一丝不苟,但时间一长,新鲜劲就只剩下厌烦感。白五爷不屑于偷工减料,干脆撂挑子不干。展昭也不计较他,把两人份的工作都完成的无可挑剔,白玉堂更无拘束,有时白日也偷溜出去喝酒,只是心里有度,从未因醉酒误事。

      这一日,白玉堂倚在太白楼二楼临窗,刚送走了颜查散,自己起身结账时,才发现已略有醉意,头晕晕的,脚下也有些不稳,知道刚才与颜查散相谈甚欢喝的不少,竟没把握好尺度。还是速回开封府里吧,自己这般模样,虽未着官衣,但若被人认出,传到庞太师那里,少不得又借机对包大人一番夹枪带棒的指责,他可不想看猫儿那张为难的丑脸。

      摇摇晃晃下了楼,接过小二牵来的马,一脚刚踩了蹬,就听得一阵哭闹声。白玉堂本待不理,奈何他又是个打抱不平的性子,于是分了众人到近前,却是店家和一个哭泣不止的小孩子。

      “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见是常客白玉堂,立刻赔笑作揖“白爷,这孩子说他与家人失散,在城里等了一夜也不见人来寻,便到这里央小的找人把他送回去,小的问明他家在小连村,离此稍有距离,便合衬着现下店里正是忙时,伙计们也都脱不开身,待过了饭口,闲些时在送他回去。谁知着娃娃不依,便在此哭闹不休。”

      白玉堂迷迷糊糊听明白了个大概,再看那小孩约有五六岁,虽哭的满脸通红但却是眉清目秀,不觉心下喜欢,立时就起了助人之心。

      “别犯难了,白爷送他回去。若是一会儿展昭来找,你知会他一声便是。”

      “哟,那可太谢谢您了。”店家作了揖,白玉堂送到门外,“您可小心着。”

      白玉堂一摆手,把小孩抱上马自己坐在身后,一抖缰绳就冲了出去。

      刚开始还有几分清醒,控制着马的速度不至于太快。行了几里之后,微风薰然心情大畅,酒劲冲的一时兴起,也顾不得什么孩子了,信马由缰在街上驰骋起来。此地离城门尚有一小段距离,虽不是人烟稠密的市区,但往来百姓、街边买卖也不少,一时躲避不及,车上的菜摊中的货抛洒的满地都是,所幸的是避开了行人。虽没有人受伤,但也受了不少惊吓。

      如此一番折腾,白玉堂也觉得不妙,今儿自己这酒可是喝大发了。再看怀里的孩子,早吓得小脸煞白,咬着牙哭都哭不出来。忙一手抱紧了孩子,一手就去勒马缰绳。谁知酒后手脚乏力,刚才在马上又颠簸的一阵恶心,手下更是没准,脚跟一磕镫,那马反而跑得更欢了。

      眼瞅就要进小连村了,白玉堂心中大惊,闯入村中更不知要惊多少人,于是拨马向一边小山丘而去,护紧了怀里的小孩,拼着受马一踏也要把马停下来,决不能再伤了人。

      正盘算着,一只手从身边伸过来,夺过缰绳纵力一拉,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把白玉堂和小孩掀翻在地,那人又再勒一下,马才安分下来,以蹄踏土,微见汗湿。

      白玉堂甫一落地,顾不得白衣染尘,抱着孩子就地一滚以防被惊马踩踏,此刻听得危机解除,才抬头欲拱手致谢。手刚撑起半个身子,一声“多谢”还没露出头,人立刻呆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试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