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为戏 ...
-
刚进巷口，白玉堂就知道展昭带他来的是哪里了。鼓风的呼呼声，木柴爆裂的噼啪声，还有那笼屉开合间喷香的蒸汽，一下子把人全笼罩进去。这里……是猫儿每日给他买早点的铺子？
还在猜测，展昭已经近前，和摊内和善的老妇打过招呼。
“展大人今日也是这么早啊，还要以前的样子？”
“不了，展某今日把本尊请来了，让他自己挑吧。”一指身后的白玉堂，小耗子忙做谦和有礼状，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呦，是位公子呀~”张大娘一看见白玉堂，心里就觉得喜欢，“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的福气，得展大人如此倾心相待，日日买了早点去送呢。”
“啊……？不……”几句话把白玉堂闹了个面红过耳，看了眼背过身明显是在忍笑的猫，气不打一处来。“烦请大娘按平日的样子装给我好了。”
白玉堂心里咬牙切齿，臭猫烂猫缺德猫！这一晚上的帐，白爷爷找时间跟你一起算！！
捧着刚出笼的包子，白玉堂几次想抡圆了包子口袋锤猫，又觉得打坏了食物浪费，悻然作罢。两人貌似和平地回到了开封府，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起，问了两人无事，也放下心来去收拾。
天色大亮，街道行市里人声渐起，忙了一夜的展昭却要休息去了。在饭厅用过早饭，想了想，又端了碗粥，那耗子睡眼朦胧地抓着包子一头栽进了房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还是去看一眼吧，就当是防止干吃包子的耗子被噎死。
轻叩响门扉，无人应答。展昭手上加力推开房门，屋内整整齐齐，唯有床铺一片凌乱，帐幔半掩，一只脚横在床外面，鞋袜倒还在脚上穿得整齐。
果然，衣服都没换。展昭把粥碗放在桌上，撩开床帐看睡得形象全无的白老鼠。
帽子倒是摘了，束发丝带松脱，及腰青丝铺了半床，上衣扯得歪歪扭扭，隐约可见细致锁骨，腰牌连着腰带丢在一边，八成是嫌咯得慌。一手抓着被子往身上拽，另一手……嗯？怎么还攥着一个包子？
展昭不禁莞尔，吃一半睡着也就罢了，还攥着不放的可太少见。轻手轻脚替白玉堂除了外衣鞋子，又拉过锦被给他盖好，最后想取出他手里的包子。
抠一下，没抠动；再使点力，还是抠不出来。
没见过这么护食的耗子！！
算了由他去吧。展昭打个哈欠，看耗子睡得这么香自己困意也是一个劲儿地上涌。去睡了，不管怎样，一夜平安，也算功劳一件。
+++++
四月既望，丑时，展昭叉腰站在白玉堂屋里，一脑门子官司。
天还没亮就被这耗子一声踩尾巴似的尖叫给喊起来，头皮一炸提了巨阙一脚踹开隔壁房门。结果刺客没有，暗器没有，迷烟没有，白耗子——倒有一只，坐在床上对着类似白面饼的东西大惊小怪。
敢情您老人家一天加一夜是睡饱了，又开始作妖。展昭没好气道“怎么了？”
“臭猫！为什么我的床上会有个包子？”白玉堂指着不规则形状白面饼，手指抖的像中风。
“我哪知道╮(╯_╰)╭”
展昭盯了饼一会，才反应过来。想必这就是昨天早晨被耗子护食的包子，又被某人一个翻身砸的罹难，现在空余一副皮破汤流的尸体横陈在白玉堂床上。
“我的衣服我的被子我的床单！沾上油洗不掉的啊啊！！”小耗子继续抓狂，愤怒的眼刀直指展昭。
展昭格外冤枉，又不是他的错。“洗不掉就换新的吧。”反正那耗子平日也不常洗衣裳，若是脏的过了就直接丢了。谁知又遭耗子怒瞪。
“败家猫！！”
展昭觉得自己冤的要去开封府门口击鼓了。虽然包大人十成十不会理他们俩。
“这是蜀锦的最后一匹了，还有我很喜欢这个花样，不想丢掉。”好心的给个解释，耗子又凶恶起来，“烂猫！你说怎么办！”
展大人气结，有求于人还这么横的，他今儿算开了眼了。白耗子，我真是欠了你的！
“展某倒是有个去油污的法子，湿透衣物后打些皂胰子，再加些光滑石子揉搓，只是不知织锦轻薄，是否可行。”
“总比没有办法好，但……猫儿~”
早知道！早知道这耗子没安好心，就会拿自己开涮。下次把包子戳烂也得从他手里抠出来！！
“展某自是帮玉堂洗。”
就等展昭这句的白玉堂立刻笑靥如花，乖巧道“多谢展兄，有道是能者多劳么，那小弟要继续睡了~”
展昭抱着被褥，窝着火，手里下意识地给白玉堂轻轻带好门。
既望日硕大的圆月下，大宋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御猫展大人，在开封府别院里吭哧吭哧搬了盆汲了水，和着辛酸泪帮无良的邻居洗被褥衣衫，心里抱怨手里放轻，却是生怕扰了那人的好眠。
所以当白玉堂再次打开房门时，看到了冉冉升起的朝阳和一院子迎风招展的被单。
洗完了？这猫挺能干的嘛。白玉堂眯了眼，仔细翻检，还真没找出半点油星，于是桃花眼又弯了几分。
轻敲隔壁房门，静寂无声，白玉堂想了一会，记起那猫应是巡街去了。半宿没睡，清早当差，也真辛苦他了。
白五爷难得体贴地在脑子转了这个念头，但想起那日值夜时臭猫对自己的捉弄又气不打一处来。哼哼，白爷爷可是说过新账老账一起算的，展小猫，等着吧！
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巡街的展昭忽然一抖，好冷，不是要感冒吧。紧了紧领口，强压下第七次打哈欠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无甚差别，虽然眼下两弯青黑把自己出卖了个透。
目光扫过和平日一般无二的街边的贩夫走卒，檐下的杂货摊位，房上的湛蓝青天和……一抹白影？
展昭停了脚步，凝神一刻。那抹华丽的白也静止不动，环了双臂轻踮一足，笑吟吟地看着他。
又来了……你没折腾够我是怎样？预感到今天不会善了，展昭挥手让王朝领了差役自去巡街，自己留下来对付耗子，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只能见招拆招了。
白玉堂见展昭遣了他人，展身自檐上而下，落地轻巧无声，面上表情未变。背了手，慢慢踱到展昭身边，围了他一边走一边看，把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十。
“敢问白兄拦阻在下有何事？”展昭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把小耗子的把戏猜了个大概。
“哎呀呀~”白玉堂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折扇唰的打开掩了半面，凑近展昭仔细看看又后撤一步，“原来是白某有眼不识金镶玉，经了昨晚一事，才得知展大人是如此的丰神俊朗温婉贤惠，让人好生爱慕啊~”
白玉堂瞥了一眼周围渐渐聚拢起的人群，再见展昭面上一抹窘色，更是得逞地大声道“既然得知了展大人的好，那么白某可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敢问未曾成亲的展大人，可愿嫁于白某啊？”
四周议论顿起，有不识得白玉堂的都猜是谁如此大胆敢当街戏弄展大人，识得的便默不作声，心说倒是要看看换了花样的猫鼠之争是什么结果。
展昭见白玉堂一脸得色，又闻周围人群交头接耳，看热闹的远多于着急的。于是也起了戏谑之心，干脆就捉弄一下这耗子好了，且看他如何。
“好啊，承蒙五爷看得起，展某万分荣幸。”
……………………
这回换白玉堂当场石化，满脸的调笑还没收回去就直接干在了脸上。
啥啥啥？！！这猫儿是不是大脑失调了？！他答应了？？我靠这让白爷爷怎么接口啊？！！
看着瞬间烧红皮的小耗子，展昭心里笑得翻天，脸上还要做温良端方状，“展某既已同意，五爷可该下些彩金聘礼？”
白玉堂依然没反应，只是脸上温度越来越高。
“看来玉堂不愿，那么就只好委屈下，由展某备给玉堂了。”
自觉自动地替换了称呼。展昭笑得格外奸诈，抬手勾起仍是呆愣愣的小耗子尖巧下颌，直接在那粉嫩唇上印下一吻。
“这是定金，礼帖喜果如意匣之物待展某筹备齐全后，定亲自去金华和陷空岛下聘，迎娶玉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