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不灭的光 Shining》沈雎容

10、第10章

　　第十章

　　这几天过得实在太累，让队员们免不了感到疲惫。在进入了摩瑞亚长到好似没有尽头的地道中后，终于有人受不住了。

　　博罗米尔一屁股坐在了石块上大口喘着气，抓紧自己的胸口粗声说：“不行了不行了，老子不行了。说什么也走不动了…”霍比特人们应和地惨叫着，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甘道夫为难地停下了脚步。说实话他非常不想在摩瑞亚多停留一秒，尽管同伴们都十分劳累，但甘道夫希望至少走到三分之一再休息。
　　他抬眼看了看那个沉默的精灵，惊讶地发现一直体力很好的莱戈拉斯似乎也没什么精神。

　　莱戈拉斯注意到了甘道夫的注视，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抱歉，米斯兰达，不过我也很想休息。深山之中，大地之内，我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愉悦。山洞让我感到疲倦，亲爱的法师。”

　　连作战神勇的精灵都表示想休息，整个队伍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甘道夫也只好认输，但是他坚持要找到一个好地方再休息，不然结果可能很糟糕。

　　吉姆利拍了拍布满了小坑的盔甲大声说：“我熟悉矮人矿洞的构造，跟我来。”

　　不久后队员们就在一个石室内歇息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确实很好，在外面几乎看不到，可是在洞内视野却不错，并且岩壁被打磨得很光滑，躺下来也不怕膈着身子。
　　皮聘“我们来烤肉吧！”的提议被全体人员集体否定。队员们心甘情愿地吃着硬邦邦的干粮，准备在矿洞中过第一个晚上。

　　甘道夫吃得不多，也睡不着。他本想守夜，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之前莱戈拉斯已经提出了守夜的想法。
　　“天哪，我亲爱的殿下，您不是很疲倦么？”甘道夫惊讶地说。
　　莱戈拉斯放下手中只吃了一点的干粮，表情似乎有些苦恼：“米斯兰达，摩瑞亚矿洞让我的精神无法安宁，撇去山洞这点不说，这片土地与我们这一支有太多纠葛。睡眠无法带给我休息，我愿意为这支即将改变历史的队伍守护注定不平静的夜晚。”

　　正准备睡的阿拉贡很好奇莱戈拉斯所说的纠葛到底是什么。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莱戈拉斯一支和吉姆利一支在几千年前就结下了梁子，包括和凯兰崔尔夫人也有过节。不过具体他并不清楚。然而尽管他现在很想问问莱戈拉斯，但是疲惫的身体和心里的疙瘩阻止了他。他最后看了一眼莱戈拉斯，对方正专注地与甘道夫对话而没有察觉。阿拉贡黯然闭上了眼。

　　周围逐渐响起了同伴们均匀的呼吸声。莱戈拉斯垂下头，淡金色的发丝从耳边垂落，搭在精灵的袖子上，灿烂的浅色在深色的箭袖上显得惨白惨白。
　　甘道夫注视着莱戈拉斯。在这位迈雅无尽的年岁中曾遇到过无数的生命，也见证了伊露维塔首生子的历史变迁，但他此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绿叶王子实在是他见过的最独特的精灵。
　　论美丽，最美的精灵无疑是露西安提奴维尔；论强大，艾尔达精灵三大族最初的君王很难说谁更强大；论善战，十个精灵会有九个认为最善战的是冈多林的战神埃克西里昂；论智慧，仁者见仁，但中土智者的代表是埃尔隆德。可是莱戈拉斯绿叶确实甘道夫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精灵。

　　甘道夫想了想，这个印象可真是说来话长。

　　中土的精灵纠结了三个纪，但在庭葛和露西安之后，辛达精灵似乎就不怎么搅合在里面了。其实说不搅合也不确切，在中土的辛达王族直系确确实实只有庭葛和露西安两个，旁系的凯勒鹏自从跟凯兰崔尔结婚之后就不管辛达了，而露西安的后代是半精灵，在迪欧之后自然管不上精灵的事情了。在阿曼洲的特莱瑞如何，离开多年的甘道夫也并不清楚，但是中土的辛达直系王室确实是不存在了。
　　王族人丁衰微，辛达在中土也远不像诺多那样人多势众且集中，而诺多费阿诺一家子当年屠杀特莱瑞又干掉露西安之子迪欧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又让辛达对诺多有隔阂，总之在那之后辛达也确实就自己逍遥去了，其表现之一就是辛达没有头头但仍生活愉快——虽然诺多也没头头，不过至少还有个凯兰崔尔不是？并且费阿诺一家的衰落，甘道夫觉得完全是应该的——在多瑞亚斯被杀的辛达贵族不少，之后仅剩的辛达贵族便以欧洛菲尔为领导，欧洛菲尔和凯兰崔尔在洛丝萝林的领土问题上诸多扯皮，最后干脆不管安都因大河以西的唧唧歪歪，率领剩余的辛达贵族跑到大绿林去和西尔凡精灵住一起了。
　　在那之后甘道夫——当然了那时候他的□□还不是甘道夫——好长时间都没怎么再见过辛达。所以当听说欧洛菲尔竟然也来加入最后联盟时这位迈雅可惊讶得不轻。欧洛菲尔战亡的几十年之后他曾拜访过大绿林，那里实在是和洛林完全不一样的精灵国度。

　　甘道夫现在想起那次见面，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那次见面，瑟兰迪尔上来就砸了甘道夫一脸西瓜。那时候大绿林阳光好得很，西尔凡们就心情很好地种起了瓜。甘道夫无奈地甩甩满脸的西瓜汁，听见对面的瑟兰迪尔愤愤地说：“如果又是跟诺多有关系的破事儿就给我滚。”
　　就算甘道夫是个迈雅，但是在不按常理出牌的欧洛菲尔之子面前也觉得应该识相点。他干笑着说：“额呵呵，听说瑟兰迪尔王喜得贵子…”
　　“——关你屁事！”瑟兰迪尔没耐心地又丢了个西瓜，毫不留情地低吼。
　　甘道夫愁眉苦脸地揉揉不慎入眼的西瓜汁，很有毅力地想说完刚刚的话：“…我受伊姆拉崔的埃尔隆德大师之托前来探——啊！”

　　本来还只是没耐心的瑟兰迪尔一下子暴怒一般地跳起来，抓起个菠萝毫不犹豫地就往甘道夫脸上砸。可怜的甘道夫被菠萝扎得惨叫阵阵，而始作俑者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
　　“我的儿子跟埃尔隆德那个秃子一个铜币的关系都没有！！”远在林谷的埃尔隆德适时地打了个喷嚏，“别以为你是迈雅就可以得瑟！！我瑟兰迪尔不是美丽安的后代，迈雅在我的地盘上就是外人！！法师，我可没忘记最后联盟之时你和那群SB诺多的嘴脸！！父王当时竟然还去帮忙，实在是可恨！！”
　　甘道夫非常理解瑟兰迪尔的愤怒，可是迈雅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看一看瑟兰迪尔的幼子，这个孩子将会是改变历史的重要存在。他继续干笑着小心地说：“陛下，您忘了么，埃尔隆德大师的辛达血统多于诺多血统…”
　　“——精灵血统随爹！滚滚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软磨不成的法师也不敢硬泡，最后只能起誓说：“让我见一眼王子，我此后再不来打扰大绿林的瑟兰迪尔王！”
　　这可真是个诱人的提议！！瑟兰迪尔咬咬牙，最终同意了。

　　甘道夫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把小莱戈拉斯抱在了手上。
　　精灵王子的小脸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肉肉地缩在襁褓里，脑袋上覆了一层短短的头发。精灵的头发是血统的最直接证明，王子的头发糅合了父亲嚣张的金色和辛达贵族特有的柔和银色，淡金色的发丝在大绿林灿烂的阳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辉。感受到一个陌生人的怀抱，小王子睁开了眼睛，最澄澈的蓝色在一瞬间看进了法师的灵魂。
　　甘道夫恍惚间觉得这绝不是一个新生儿的眼神，锐利得如同最锋利的箭。可是随即，婴儿便翻了个身兀自睡去，不再理会陌生人。这短短一瞬的眼神接触，让甘道夫的灵魂感到了灼热。

　　甘道夫颤抖了一下。他轻轻地摇着婴儿，柔声问瑟兰迪尔：“这个孩子的名字是？”
　　瑟兰迪尔不情不愿地回答：“莱戈拉斯。莱戈拉斯绿叶。”

　　甘道夫想起了冈多林的夏日之门。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凝视着瑟兰迪尔，声音有些颤抖：“锐目莱戈拉斯？”
　　瑟兰迪尔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冈多林的莱戈拉斯不似其他精灵那般高雅得傲慢，他很有礼仪，却不摆架子，很容易让别人对他亲近。他就像一片最温和的绿叶，在烈日下遮挡阳光，在风暴下遮挡大于，是最清新的存在，却最让人难以忘怀。他长得很美，如果他生为女性，必不会输给星辰下的精灵（是露西安的美名），可是更美的是他笑容中的暖意，这是独属于精灵莱戈拉斯绿叶的魅力。
　　就是这样温和的辛达贵族莱戈拉斯，最终为了保卫诺多建立的冈多林而战死。甘道夫那时候就觉得，没有什么仇恨是不可化解的。

　　甘道夫长叹一声，将婴儿还给瑟兰迪尔。瑟兰迪尔一直紧张地盯着法师，马上小心地抱过来，轻声唱着歌，把莱戈拉斯放回了摇篮。
　　次级神也会感叹于命运无常。甘道夫看着摇篮中睡着的莱戈拉斯，无论前世今生，这个孩子注定会为了正义而战。

　　“那——”
　　“——绝不可能！”瑟兰迪尔在甘道夫说完之前便打断，“当年我就认识莱戈拉斯，对于他竟然去了冈多林并且为圣树家族效力感觉不可思议，更何况他还为了保护诺多而死！我决不允许我的儿子今生在为了那群诺多而受伤！”
　　“可是也许莱戈拉斯他——”
　　“——他会在我的保护之下！”瑟兰迪尔的眼神凶狠地直戳甘道夫，“没得商量。索伦没死，这是埃尔隆德和他兄弟的后代的责任。我再也不想看到辛达被卷入是非。”

　　甘道夫沉默了很久，想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叹口气，告辞离开。
　　转身走出几步后瑟兰迪尔突然叫住了他。甘道夫抱着一丝希望回头，迎面砸过来一个大菠萝。
　　“给埃尔隆德，”瑟兰迪尔没好气地说，“告诉他以后少管闲事。”

　　如今在摩瑞亚矿洞，甘道夫看着复成为强大战士的莱戈拉斯，心里百般感叹。
　　这就是命运吧，注定有所作为的人，就是注定有所作为。
　　无论是第一纪还是第三纪，莱戈拉斯都无疑是最好的射手。瑟兰迪尔，你的孩子还是走出了你的保护，为了正义拿起了弓箭。这是中土所有种族对抗邪恶的最后一次战斗，连矮人和精灵都可以成为队友，精灵同胞之间的隔阂，要几时才能消除呢？

　　摩瑞亚看不到月光，莱戈拉斯借着自己的光芒，温柔地抚摸着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