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回：新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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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波府。
众人正在讨论今日军营中新兵孟肖的勇猛。二郎三郎虽然亲自下场较量过，但因为没讨到便宜，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可单是那七郎，连说带比划，只把现场重现似的，说得活灵活现。
“够了，七弟。我怎么听着就不舒服了。敢情我和你三哥输了，就数你最高兴？”二郎没好气的说。
三郎也道：“七弟，来喝口水，难为你说到现在，口渴了吧。”
七郎接过茶盏，猛灌几口，冲佘赛花道：“娘，你是没有看见，那孟兄弟用的就是这个腕带，不知怎的，三哥手里的剑就使唤不动了。三哥，我在想啊，你若是把他手里的布条挑断了，应该就不会输了吧？”
“挑断？”三郎见他说得轻巧，心里有气，道：“你怎么不去试试？”
“是啊，二哥，三哥，我也在一边看着，孟肖使的功夫看似软绵无力，怎么就——”六郎没往下说去，因为两个哥哥已经瞪着他，若是他再敢提个输字，他们非要揍他不可。
“因为快！”五郎道：“我看，这个孟肖今天是故意在爹爹面前显露这么一手的。若是持久战，他就未必是对手。更何况，二哥轻敌了，三哥又太重视这个对手。”
“你们说的这么神奇，五郎，你当时就没下去试试？”佘赛花好奇的问。她这个老五，可是出了名的武痴，今天居然没有下场。
“娘。”七郎急忙解释道：“爹爹不答应。爹爹说，行军打仗，功夫不一定是要最好的，然后就叫大家散了啊。”
佘赛花了然一笑，看来她是猜对了，按照五郎的心思，若是三两下败给了对方，只怕一时三刻是消停不了的。
“娘。我觉得，孟肖用的武功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六郎道，离开军营之后，他一直觉得这个孟肖似曾相识，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何时认识这么个人。
“对哦。”七郎也咋呼一声：“六哥，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啊，这个孟肖好像我认识哎。可是我怎么会认识这种高手呢。不过，也许我真的见识过也不一定。娘，你说，我要是功夫也那么好，爹爹下次会不会把我带着啊？”
佘赛花疼爱的看着小儿子，道：“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陪你娘了？”
“娘，我是在想，哥哥们一直随爹爹在外面打仗，可我呢，又帮不上什么忙。但您看啊，我要是练就一身武功就不一样了，就可以帮到爹爹和哥哥们了嘛。”七郎道。
杨业入宫回来，刚好听见这么一句，便回道：“你有这份心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杨业。杨业见大家都在，问说：“怎么，被打败了一两次，都心有不甘了？”
众子不敢回话，佘赛花拉了拉杨业的衣袖，道：“皇上怎么说，这次会派你领兵吗？”
杨业摇头道：“皇上暂时还没有出兵的意思，只是听探子说，有辽人在汴京活动异常，需要调查一番。”又对众子说：“失败是兵家常事，败了不要紧，要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二郎，你太急躁了些，而三郎，你又太谨慎了。孟兄弟虽然功夫了得，可他看人的功夫也丝毫不差。你们还未下场，就已经败给了自己。”
“爹，那你为什么不让五哥去跟他打，要是五哥出场，肯定会打败他的。”七郎问。
杨业闻而不答，六郎又问说：“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孟肖好像对我们大家都很熟悉似的。五哥没有下场，好像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杨业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六郎，我问你，你和潘豹又怎么了？”
“潘豹？”众人都不解的追问。
六郎有些无辜的说：“我能跟他怎么了？不就是上次七弟的事。我碰巧遇见他跟他妹妹，就说了两句而已。”
“说了两句？连皇上都知道了！你还威胁潘豹，说要打断他的腿了？”杨业道：“六郎，不是爹要骂你。七弟的事已经过去了，幸得有姜姑娘出手，七郎也未受伤害。你再去找潘豹理论，他父亲会作何感想？”
潘豹在林子里等到日落，连个姜筱月的影子也没看见。他杀气腾腾的冲到医馆时，孟子衿伸手一指，姜筱月躺在院后的竹椅上晒太阳。她很烦，烦不胜烦。因为不论她怎么费尽心思，假面依旧防水性能极差。
“姜筱月，你耍我？”潘豹怒吼道。
姜筱月睁眼看是他，这才想起昨日的约定，幽幽的道：“我今天很累，明天吧。”
潘豹冲过去，一把捏住她的肩头，还未使力，人已经被推开，杨六郎不知何时出现，挡在姜筱月和他之间。潘豹指着六郎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杨六郎扭头看了保持躺姿不动的姜筱月，没有说话。
“让开！”
潘豹吼道，已经攻来，六郎也不手软，两人便在院中打斗起来。惊得孟子衿养得那些飞禽走兽扑棱棱的到处乱飞。姜筱月看两眼他们各自的招式，翻个身子，继续睡自己的。
“少爷！”潘家的小厮一直寻到后院，见自己的少爷又跟杨家六郎动手，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道：“少爷，您别打了。小姐正往这边医馆来，要是让小姐看见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少爷，别打了！”
潘豹果然听话，立刻收手，恨恨的看了俩人一眼，道：“姜筱月，你等着！我还会再来！”
待潘豹走出院子，姜筱月微微睁眼，见六郎依旧维持方才的姿势，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瞧，便起身道：“你又是来道歉的？然后不发一词，掉头便走？”
六郎只是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姜筱月被他看得不耐烦，便往外走去，六郎亦步亦趋的跟着。孟子衿看着两人觉得好笑，便问六郎：“七郎今天没来？”
六郎只是点头。
孟子衿见姜筱月名义上再帮忙，实则捣乱，便挡开她说：“筱月，你要是没事，麻烦你去集市上买些米回来。你看，我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姜筱月怎知她不是故意支开自己，瞪了六郎一眼，出了医馆。
六郎依旧尾随其后，姜筱月拐进一条小巷，对他说：“好吧，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也深有感触，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六郎伸手拦住她道：“我陪你去买米。”
姜筱月一摊手道：“六少爷，我只是去买米，不是打家劫舍。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动手了。”
六郎一笑，道：“求之不得。”
姜筱月实在无语，加快脚步，希望能把六郎甩掉。可杨六郎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两人在街上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路过翠红楼时，姜筱月忽然心生一计，指着明雕彩画的翠红楼说：“我进这里，你还要跟着？”
杨家素来有家规，此等烟花之地，他们是决计不会贸然进去的。
六郎看了看翠红楼，不发一言。
姜筱月转身便要过街往翠红楼去。这时，一辆马车又南向北疾驰而来，姜筱月背对马车，正一脸坏笑的望着六郎，突见六郎神色紧张，以为他是怕了，愈发无所顾忌。
“筱月！”六郎大叫一声，飞身过来扑救。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身影，从马路对面二楼的窗户飞出，倾身而下，一手揽起姜筱月，再行落地时，马车已经从她方才所站的位置急驶而过。姜筱月猛一发力，从那人怀中挣出，还未看清对方面容，此人又已经跃上屋顶，消失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六郎却顿住脚，望着怔怔发呆的姜筱月，半晌才说：“筱月，你没事吧。”
姜筱月点点头，已经没有继续捉弄他的心思，道：“走吧，买米去了。”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手救她？
姜筱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当然，即便是那人不救，马车也未必能伤她分毫。可是那人为什么会出手，而且还不想她认出。
想起方才在他怀中那一瞬间，姜筱月居然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伤心痛，酸涩难耐。
对方，到底是何来头？
是敌是友呢？
四日很快便过去，姜筱月再次返回军营时，杨业直接传唤她进大厅说话。她一走进去，便觉得里面气氛紧张。五郎瞪大眼睛看着她，其余三人纷纷别过脸，不做理会。
杨业见她进来，笑着下座迎接，道：“孟兄弟，杨某有一想法，不知孟兄弟意下如何？”
“将军明示。”带着假面的姜筱月，总让人有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外人看着，只觉得此人待人接物十分冷淡。
杨业道：“我预备设一支前锋小分队，二十人，人你自己从新兵中挑，全部交由你训练。两个月后，我要看到成果。”
“将军抬爱，孟肖自当全力以赴。”姜筱月没料到一切会如此顺利，杨业会肯让她训练亲兵，当下热血沸腾，脑中想起初进“月”时，那些刻骨铭心的训练，昼伏夜出。
二郎道：“你若是训练得好，自然有奖，倘若训练不好，那就——”
“二郎！”杨业出声阻止，对姜筱月却是一笑，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我杨业绝对不会错看人的。”
姜筱月抱拳退出大帐，暗想，方才想必是杨业的主意得不到几个儿子的认同，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杨业会在一面之后，对她如此看重。她本以为，还需要一点时间的。
姜筱月出帐时，孟良和焦赞两员大将似乎一早就得到指使，侯在帐外。焦赞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家伙，笑起来跟打雷似的，轰隆震天。孟良是那日比试时的判官，比焦赞看上去斯文得多，留着山羊胡，脸上挂着笑容，上前一步，拍了拍姜筱月的肩头，道：“孟兄弟，将军说，新兵未加训练，虽然野性些，但是白纸一张，任尔挥洒。你就挑吧。”
焦赞也道：“这些年，将军难得如此看重一个新人。孟兄弟，好样的。拿出些真本事，可千万别叫将军失望。”说话，又是一阵大笑。姜筱月掏了掏耳朵，冲二人抱拳，跳至场下，新兵一百来人都已列队站好。
姜筱月环视一周，知道身后有好几双眼睛正在试探打量，轻咳两声，道：“我需要的这二十人，会不会武功不要紧，最关键是要有胆识能吃苦。只要你能挨过我的训练，定叫你不枉此生！”
这一百来人已经见识过那日她同杨家二郎三郎的比试，知道她功夫了得。可他们都是慕着杨家的名号来参军的，心里自然有些不乐意。一时之间，居然无人出列。
姜筱月不恼反笑道：“将军让孟某训练前锋部队。何来前锋？你们需要能识敌辩敌破敌，最重要的是，我孟肖要的二十人，一人可打虎，三人可入地，八人可飞天，十人扫千军，二十人，你们便可以保护大宋，保护你们的妻儿老小！不怕你不想，只怕你不敢！”
一番话说得气薄云天，壮志满怀。
新兵们你看我，我看你，面色有些松动。终于有人振臂一挥道：“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最后清点时，居然有三十六人报名。姜筱月为防万一，留下三十人。这三十人有会些功夫，有的只是身子强健些。其中，居然还有个书生，因为赶考不中，遂来参军。
让焦赞和孟良没有想到的是，姜筱月居然认命这个名唤赵元的书生为队长。
姜筱月让各人回去准备，预备好七天的干粮，后天一早，在营地外沼泽地碰头，迟到者视为自动退出，但仍可返回军营。众人皆领命回去。焦赞性子急，上前问道：“孟兄弟，这赵元是个书生，你怎么就任他为队长了呢？”
姜筱月笑问：“焦将军除了他是个书生外，有没有其他的反对意见？”
焦赞一想，摇头道：“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除了会读书识字外，焦某实在看不出其他优点。”
姜筱月反问孟良道：“孟将军，您认为呢？”
孟良捋须浅笑道：“孟兄弟，看重的是他的气势。”
“是。”姜筱月道：“二位将军既然都知道，赵云一届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他岂会不知。可他仍来参军，自然已经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这三十人中，便属他的身子最弱，最不堪一击。可换言之，如果他能出师，那么其他人，自然非同一般了。”
孟良看向焦赞，道：“明白了吗？”
焦赞一想，道：“打蛇打七寸，而这个赵元，便是这三十人的七寸。孟兄弟，好计谋，好眼光啊！”
姜筱月笑而不答，想来当年她年仅九岁，被认命为队长时，是如何的惶恐和不安。但她忍下来的，忍到海阔天空，“月”中再无人能与她抗衡！
“孟将军，这批新兵的住址可有保留？”姜筱月问孟良。
焦赞又问：“孟兄弟，你要他们的住址做什么，放心，这批新兵来源可靠，不会是别人安插进来的。”
姜筱月不答，看着孟良。孟良略作沉思，道：“孟兄弟要的只怕是赵元一人的地址吧。”
“对。”姜筱月回答。
“怎么，孟兄弟不信赵云？”焦赞又不明白了。
“非也，非也。”孟良摇头晃脑，道：“用人必先断其忧。孟兄弟稍等，我这就将赵云的地址抄誊给你。”
焦赞嘀咕几句，追着孟良去了。杨五郎一直站在三人的身后，此时出声道：“你去见赵元，不是不信他，你只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是不是？”
“对。将军果然明白。”姜筱月脸上挂着笑容，可假面上依旧是不咸不淡的神情。杨五郎看着她，突然抱拳道：“爹没有看错人。我希望我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回：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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