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来栖》千亩山

3、第 3 章

　　久未露面的太阳终于不负重望攀上青天。趁夏夫人着令众婢女洗洗晒晒无暇他顾之际，兄妹三人精神气爽地出了府，甚至制止了欲跟随的小厮，只有服侍延翥的李景嘟囔道：“少爷只当多带双眼睛罢。”而尾随了三人。
　　滑台地处燕国西北边境紧邻朔国。前几年与朔国和平邦交时互有商贸往来，城内随处可见朔国商旅，一度吸引众多商家云集滑台。最盛时城内登记入册的八千多户。随着两国关系的微妙变化，渐渐地朔国商人已全部离开，南来的客商也因此返回内地，滑台悄悄显露沉默本色。
　　延辉四人穿梭在匆匆赶路，车骑，赶鹅，牵羊，负米赶市......的人群中，阵阵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不时地从沿街的商铺中传出，清亮的嗓音在阳光下格外的朝气蓬勃，连月来的阴湿之气仿佛在响亮的叫卖声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看，那就是三桅船。“延翥指着乘风扬帆驶于中流的三桅大船说道。
　　河道口船很多，有的停息在河面上；有的在装货，船身倾斜得厉害；有的小船从船缝间匆匆驶过流畅的象一条线一样绝不会磕碰别的船只。翻腾的河面时不时地飘过菜叶水果活象一幅别致的花布。
　　许多人聚集在河岸两边和跨河的大桥上观看，高声谈论：
　　“这么大的船得该装多少货呀？”
　　“滑台也出现双桅船，真是大开眼界！”
　　“二哥，那边的画舫真漂亮！”延辰遥指彩旗招扬，迎风破浪的龙舟画舫嚷道，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从那里传来的乐声。
　　“可能是哪个官家的吧？”延翥心不在焉地回道。
　　“是孟将军家的。”延辉辨认出彩旗上的字说道。侧首见妹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便推了推目不转睛的延翥：“人太多又挤不如去就近的茶楼喝杯茶。”
　　“嗯。”延翥应道。人虽跟着往前走，却又频频回首，思量着有没有四桅船五桅船。
　　“噢......”鼻尖撞到了硬物，刺痛使他赶紧捂上鼻子。
　　“少爷，”李景忙拿出帕子按在了延翥的鼻梁上，不安地报告：“......流血了。”
　　延翥取下帕子，略抬高头，带着鼻音含糊道：“不妨事。”
　　对面突然有人伸手推了他一把，他没提防冷不丁地退了几步，那人不悦道：“走路看哪？”
　　延翥暗恼，刚欲开口，一道声音阻止了他：“我的侍卫鲁莽了，见谅。”
　　“嗯。”延翥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他仍然抬高下巴不敢低下来，他很容易流鼻血，鼻子不经碰，太容易受伤，李景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总是随身带着几块干净的巾子以备不时之需。
　　“你好象受伤严重的样子。”那声音的主人状示关心道。
　　这声音带着外乡人常有的绕舌，延翥好奇地将视线投向对方：两道英挺的剑眉下一双略显狭长的锐利双目，高高的鼻梁仿佛刀刻好再按上去一样，给人不可亲近之感，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带着一线笑意地望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沾着鼻血的样子很可笑吗？延翥大度地微微一笑：“啊，没事。”
　　“延翥，怎么还不过来？”前方的延辉见弟弟站着不动，催促道。
　　“哎，就来。”延翥应了一句后，向对方轻轻一颔首，带着李景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