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来栖》千亩山

10、第 10 章

　　在深绿浅绿肆无忌惮地染上道路，平野的季节里，延辉延翥入何山书院进学。
　　“延辉，延翥。”孟居康兴致高昂地等候在书院门口，他早入学了两天，“马放在后院，有专门看管喂食的老伯。”
　　“我们自己牵去后院，不必麻烦居康领路的。”延辉笑道。
　　“没事，还早呢。”孟居康胖胖的脸上笑得眉毛眼睛鼻子挤成一堆。
　　后院马场有人正与老伯聊谈：
　　“李伯，昨天我的宝马晒太多太阳，回到家足足喝了一桶水，今日让它尽量呆在阴凉的地方。”
　　“范少爷，你的马十岁高龄，算得上真正的老马了。总有个偷懒闲散的时候，它躺着不愿动，我也不好硬使唤它呀。”
　　“李伯呀，我的马确实是宝马，岂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呢？”
　　“少爷，我要顾着几十匹马，不能老让我盯着你的宝马吧。”
　　“怎么不行？宝马就是让人多眷顾的。”
　　“李伯，这是新来的两位夏公子的马。”孟居康高声道，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哟，就来。”李伯回过头应道，从围栏边走了过来，与延辉延翥招呼几句后，牵过马。
　　“范子容。”孟居康唤道。
　　范子容微微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延辉兄弟，出了马场。
　　“真奇怪，那么老的马却称作宝马。”延翥纳闷道。
　　“谁说不是。”李伯也笑道。
　　就是这位奇怪的范子容，让延翥着实一番惊叹。
　　给学生授课的通史孔先生很是严厉。一上台便是“啪啪”几声戒尺的警示声，端着一脸的严肃，面对学生似乎有一种不太满意的情绪时不时地从他嘴边松驰的肌肉上渗透出来。
　　他要求学生在书上写上注释理解，且每每在刚刚讲解完一篇晦涩难懂的策论后便要求一柱香的时间里背诵下来。
　　“孔先生，范子容没写注解。”孔先生刚费尽口舌讲解完，一学生就站起来报告这一令他深恶痛绝的事。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余韵震得屋内积攒的灰尘都胆怯地纷纷飘扬开来，孔先生的怒气似乎都已经通过戒尺发泄，他以平静地口吻说道：“范子容，你既不写注义，想必已领会其义，那就背诵一遍吧。”
　　范子容在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下从从容容地合上书本，站起身，张口就来：“议者问，往时叛逆之贼，东穷于海滨，南逼近准河，汉水，西到......”通篇背诵下来无一纠葛，好似读了许多启遍一样。延翥见周围的人好似早意料到如此，并不显得这都异常。想必此人一直这个样子，顿时产生一股微妙的妒忌，这种妒忌很快溶进羞愧和自责之中，他轻轻摇了摇头，赶快把这种不安从心底抽了出来。
　　“学业要精，在于勤；学业之荒废，在于玩乐。行为之成在于思；行为之坏在于轻忽......”孔先生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番，下面诸人皆是无精打采，只等休息时间的到来。因为孔先生有一个特点：他不会连着唤两人起来背诵。学子们明白今日可以不用再费心艰熬苦背了。
　　乐礼课更让范子容如鱼得水，他能谱曲填词，甚至和先生一起弹奏。
　　延翥见他与自己一般年纪，但他的表现却是如此不同一般，在他的身边仿佛能感到他内心深处已燃起烈火，马上能迸发出光芒似的。然而周围的同学对此却不以为然，有人甚至嗤笑道：“不过是个贼罢了。”这种明显被孤立的情形，延翥只当是同伴之间常见的妒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