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洗尘

3、挣扎

　　天亮起来的时候，莫林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声，她抬头看了看远处，却见洞口被封得只剩下一条缝了，一小线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莫林感到无比的恐慌，这群人，竟要将自己活活困死在洞里。莫林本能地用手去推那些巨石，但八岁的孩子无疑是螂臂挡车。外面传来笑声，似乎是昨天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凑到洞口，用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声音说：“莫小少主，我不杀你，我还把莫凡给你送来了。”莫林只觉得胸口发麻，那声音就像死神的低语，将所有的希望都震得支离破碎。
　　莫林呆呆坐了很久很久，她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怎么不会饿呢？通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饿了，莫凡！莫林猛地清醒过来，莫凡！她慌乱地四处乱摸，终于在之前自己睡过去的墙角摸到了一个还有些温热的身子，却是已经变硬，莫林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抖抖索索地想要摸摸这个老人的脸，摸到的，却是已经断了的脖子，头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莫林真的想哭，却只是发着抖，将自己小小的身子挤在那具没有了头的怀里，怀里硬邦邦的，莫林知道，那是她做的第一把石刀，做坏了，断了一半，老人却说，断虽然断了，倒是好用得很，于是一直装着。莫林死死抱住这具越来越凉的尸体，也许她看着这么多的众人有的只是感叹，悲怜，却不觉得难受，现在，却抱着这个心心念念护着自己的人，第一次迸发出愤怒和痛苦。
　　莫林，莫林，你死了一次，还要再死一次？你要死可以，却不能用这个人换来的命去死，大仇未报，命就不由你。莫林一遍遍给自己念道。不能死，是的，不能死。一天一天，渴了，莫林只能喝自己的尿，饿了，饿了的时候，莫林想要抓些老鼠吃，却害怕传染瘟疫，自己还不能死。最后，莫林咽着嘴里的东西，许久流不出来的眼泪汹涌而至，莫凡，我就当你还陪着我，这一次，你死我死，我生你生。
　　一天一天，莫林有些绝望，那石头根本就无法撼动，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却也只能推动一小寸。放弃吗？不愿意，不甘心呐。这条石洞自己走了无数次，这个出口却是唯一的出口，也是，如果不是唯一的出口，他们何必只堵这一处。
　　就这样死去？莫林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所有看见的东西都咬上一口。莫林挣扎着站起来，莫凡的尸骨已经只剩下一半的骨头了，莫林咬咬牙，还是不忍心将最后的这些所破坏，只好转向周围的尸体，找了一具还算新的，抽出胸口的肋骨，莫林不敢看那张还很年轻的脸，透着黑气和幽怨。
　　莫林捏着手中锋利的肋骨，开始四处敲打起来，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莫林就发现这是一个岩洞，岩洞中总会有松口，就是密度不太大的岩石，是可以敲开的，只是这几日莫林试过，基本都是密度很高的岩石，根本就硬如钢铁。
　　莫林一点点地敲打着，一丝都不放过，假如是密度低的岩石，一点点弄开的话，很快就能出去了，这山洞好就好在，离地面并不算远，密度低的岩石又很容易触及地面。
　　这样的敲打着，就在莫林又累又困的时候，那肋骨竟然卸掉了一块石土，莫林精神一震，仔细摸索着，那是像沙子一样的石块，莫林一喜，又四周摸索了一番，确认这一处只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岩石，这样等挖开的时候，才不至于塌陷。莫林忙用肋骨挖了起来，没有液体的侵润，这岩石也不是那么容易挖动的，好在面积不大，又比较松软，莫林撑着弄了几天，终于在一个夜晚，看见了久违的天空，莫林几乎要笑了起来。
　　可是，还不能停，自己还被困在这里，莫林挣扎着够到地面，可以摸到草丛，莫林看了看垫在自己脚下的层层尸骨，还有靠在墙边已经白骨森森的莫凡，使劲吃奶的力气，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