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之天，诛了谁》淡黄绿藻

73、肆 你我自此，相爱，相杀……（7）

　　踢开德川茂茂的尸体，银时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自从有了记忆的那一天起自己就挣扎着活在这世上，想要抓住什么或者守护什么，可直到现在这一刻为止，却一直都在失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浓重的腥甜味道刺激着银时大脑的神经，面前的神威兴奋的有些狰狞，银时可以轻易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厉，那些尖锐的杀气刮蹭着身体，生疼。

　　已经报了仇，也将桂好好地托付给了辰马，忽然间失去了斗志的银时，其实很想被神威一拳打到三途川去，遗忘前尘重新来过什么的，看起来要比活下去简单得多。

　　一记十成力的直拳贴着银时的鼻尖堪堪停住，银时怔愣的看着紧紧缠绕在神威胳膊上三味线琴弦……

　　“呵呵，抱歉啊，因为在下很想继续聆听白夜叉大人的韵律，所以就擅自行动了。”河上万齐徒手拉住细细的琴弦，神威的冲力差点把他的手拉断。
　　“比起那个……你居然已经没有斗志了，真难看啊那双眼睛。”神威眼中汹涌着怒意，面色不善的放下已经被勒的血肉模糊的手臂，退开几步。
　　河上万齐那一身的鲜血以及耳边渐渐变小的冲杀声，银时知道城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没理会神威，只是沉声对万齐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战场上指挥队伍撤退，而不是来给阿银捣乱。”
　　“呵呵，坂本大人的命令是让在下掩护您，更何况，城门已经被真选组的副长土方十四郎带人围住了，您不去，大概没人能够打开缺口。”万齐一边谨慎地盯着神威的动向一边跟银时汇报着目前的状况。
　　“……”万齐的话让银时的眼眸一暗，说实话，他倒宁肯围住城门的是随便别的什么人，“知道了。”

　　卧房的门大敞四开，一股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吹进来，竟然……下雪了。冰凉的雪粒像小刀一样刮在脸上，有些刺痛，但大脑却因为骤降的温度而变得异常清醒，他在想什么啊刚才，想死吗？想逃避这一切？对那些掩护自己进来的兄弟们就不管不顾了吗？如此软弱易折的灵魂，真是枉费了老师的一番苦心啊。

　　“嘿，你叫神威吧？刚才还真是失态了啊，真抱歉，我们……重新来过吧。”用手擦干净太刀上的血迹，重新对上神威的眼神，不再退缩，不再软弱……

　　白夜叉，重生。

　　—城门—

　　没有了河上万齐的鬼兵队就像是瞎了眼睛的猛兽，虽然依旧凶狠，却已经看不清进攻的方向，所以突围行动一直没有进展。

　　土方站在后方看着虽然没有队长指挥却还锲而不舍组织着突围的鬼兵队士，那些人当中有不少他都见过，也都算是熟面孔，土方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恐怕真的已经死了。

　　“传令，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不论敌我。”

　　土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命令还有什么意义，他不指望那些人被活着俘虏的时候会感激自己的不杀之恩，也许他只是想把时间拖到某人赶来，然后带着这群人一鼓作气的撤退。

　　“土方桑如果故意放水的话我可是会毫不犹豫的帮你介错的。”总悟站在土方身边幽幽的说着。
　　“这些人的能力你又不是不了解，如果可以劝降的话……”土方没有说下去，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投降……还不如杀了他们。
　　“呵呵，所以说……你还要做梦做到什么时候？”总悟斜睨了土方一眼，就大步走到战场中加入战斗了。
　　“……”

　　总悟的加入让原本平衡的战场倒向了真选组这一边，那栗色的短发穿梭在人群之中，手起刀落的砍下一个又一个鬼兵队员的人头，土方的命令就像是误入火焰的飞雪，只一瞬便消散无踪了。

　　—德川府邸—

　　纷飞的大雪盖住了地上的斑驳血迹，杳无生气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阵阵打斗的声响，木质结构的房屋因为受不住那些过于沉重的拳脚和劈砍而崩塌殆尽，昔日的华灯璀璨也终于成了一片废墟。缓缓飘落的雪被一记迅猛地飞踢打散，凌厉的锋刃映着一抹银白抵挡冲刺，一记记狠辣的拳脚呼啸着戾气而来，奋力的化解之后紧接着的便是致命的砍杀，零散的雪片飞舞环绕在身侧，在空中被染上不知是谁的殷红……

　　又一次赌上性命的交锋之后，银时捂住右边腰际那处较重的伤口粗粗的喘息，接着笑道：“怎么样？你也快到极限了吧？嗯？”
　　“呼……跟你打架真是痛快啊~~~嘻嘻，我们再来啊！”神威已经兴奋到了极点，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一身刀伤。
　　“说吧，怎么样才放我去做更重要的事？杀了你？”说着，银时撕下一条衣服缠在腰间止血，并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刀刃。
　　“随便你，什么时候我动不了了，才算数！哈哈！我来咯！！”

　　话音未落，神威便已经冲到了银时面前，拧腰转身之后手掌直直的劈向银时的脖子，银时一个后翻躲开了一击并在双手撑地的同时朝神威的面门猛踢一脚，神威侧身躲过伸手想要捉住银时的腿，却再次被灵活的避开。在一次次的交锋中，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没一会儿神威就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出拳的力道锐减，躲避的速度也渐渐变得迟钝，眼前银时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当他终于跪倒在地的时候，终于怒吼着质问银时：“我怎么会这样？！你出阴招！！！”

　　“……对不起啊，阿银实在没时间陪你这个少爷玩下去了，还有很多人等着阿银去救，如果能逃过这次，来城外找我，到时候一定陪你打个痛快。”银时略带歉意的解释着，的确，他刚刚擦拭太刀的手帕上有麻药，否则，他恐怕就要在这里耗到天亮了，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神威的不甘心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银时只看了他一眼，就朝河上万齐临走前说的那个地方跑去。一路上银时除了差点被增援德川府的卫兵们发现之外，几乎就没遇到什么阻碍，可当他越靠近城门心中就越凉，那满地的尸体虽然被大雪覆盖，却还是能分辨的出那是鬼兵队的制服，涔涔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他的脚步声混杂着喘息划破了四周的寂静，为什么这么静？厮杀声怎么没有了？是都死了吗？所有的人……

　　那些尸体诡异的姿态让银时想起了小时候爬出死人堆时所看到的场景，那便是他这辈子最初的记忆。狂奔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都开始凌乱起来，恐惧和慌乱充斥着心脏，头疼欲裂，视野模糊，耳边，充满了那些人死前的哀嚎……

　　不，不要……不要再留下阿银自己了。独自一人，真可怕。

　　银时有些神经质的堵住耳朵继续前进，他将自己紧密的封闭住，他以为出现在眼前的战场是幻觉，他以为钻进耳朵里的震天杀声也是幻觉……直到一个人猛地将他拉倒，堪堪躲过敌人直刺过来的太刀。

　　“白夜叉大人来了！”

　　一声兴奋地吼叫，振奋了鬼兵队所有幸存者的心，他们大叫着继续拼杀，白夜叉，那是他们的战神，是他们的希望，只要有白夜叉在，就没有打不胜的仗。

　　然而此刻，也只有一边护着银时一边战斗的万齐才知道，他身后的人在颤抖……

　　“白夜叉大人，在下是想听您不败的旋律，并不是恐惧啊。”万齐尝试着跟银时说话。
　　“我……没有。”
　　“白夜叉大人，我们的确死了很多人，但如果您再这样下去的话，不是会死更多人吗？这个道理您该早就明白的。”
　　“我……明白。”

　　鬼兵队的欢呼声以及万齐的话让银时如梦初醒，原来鬼兵队的突围虽然没有成功，却也将真选组的包围圈推到了城门外的荒郊，他听不到打斗声是因为离得太远，他的同伴，还有很多。
　　真高兴啊……

　　渐渐清醒的银时挣开了万齐扶着他的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问道：“他在哪？”

　　“您是说……土方十四郎？”万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顺手砍断了一个对着银时举刀的敌人的双手。
　　“嗯。”银时面无表情的无视了万齐的笑容。
　　“就在那边，一直在指挥，没参战呢。”万齐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了。”

　　银时冷着脸朝万齐指给他的方向走去，两个杀红了眼的真选组队士朝银时冲过来，只见他抬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之后，血色四溅……

　　土方依旧站在后方，之前鬼兵队中暴起的那声欢呼他听到了，并平静的等待着这势在必行的重逢，可当他看到那个人一身伤痕、目光凶恶的走过来时，心中还是蓦地一紧。并不是害怕了他那冰冷的目光，也不是害怕被他痛恨，只是，他好像伤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