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帝韦伯]流年》依依的彼岸

20、第十九章

　　“如果有什么万一…”韦伯焦急地原地打转，伊斯坎达尔拉着他避开人群，找到了大厅没人的角落，弯下腰凑在他耳边，“我已派士兵去寻了，你也别太担心。”
　　“原来你刚刚就是去说这件事..暴露了身份没事吗？”他终于镇静了一些，惊讶地看着伊斯坎达尔。“哈哈。别担心，没大碍。再说光靠我们是找不到她的。”
　　依然爽朗的笑声冲淡了韦伯内心的忧虑。有他在会没事的，一定不会再失去什么了。他坐在宾客椅上脑海盘旋着这个念头，各种情绪涌上了心头。

　　宾客终于入场完毕，这时，遍布会场的一道道灯光瞬间在虚空中碎裂成了星星点点，美丽如银河。慢慢散开来的繁星并没有消散，而是转化成了流星急速坠落。
　　眼看就要砸到脑袋，众人在惊叹之时心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许不安，胆小的孩子更是立马抱住头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出乎意料，气势逼人的流星突然在半空变化成了数不清的雪花，缓缓飘落，紧绷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悠闲又唯美。
　　“啪啪啪…”惊叹过后，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包括伊斯坎达尔和思绪万千的韦伯。
　　此时，厅内唯一的发光源就是平时不起眼的雪花。商人，贵族，甚至皇室都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却无一例外抓了空。
　　在雪花即将落地的一刹那，轻柔舒缓的音乐响起，它们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飞舞起来，越过众人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一片片雪花聚成了冰雪城堡的雏形，照射在银白色的豪华大门上，“唰唰！”各处士兵迅速聚集，整齐有序的排在了大门两旁。
　　“宴会..开始了？“韦伯仰视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伊斯坎达尔，光线暗了下来，他只能朦胧看见他的侧脸。
　　“恩，接下来就是我父母入场了。一般是父亲在前，洛丝莉会陪同母亲出来。”“会不会认出你啊？”“没事，他们就算认出来也不会道出的。”
　　伊斯坎达尔冲韦伯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柔软的发丝顺着指缝划过。“你确定？”韦伯压下想甩掉他手的念头，不自然地说道。

　　“当然。”

　　他至今还对父亲送给他的第一本书记忆犹新，是原贵族弗罗塞比·卡尔·特洛斯达克——如今瑞格兰德大公的传纪。
　　弗罗塞比大公对民和善，做事雷厉风行，登位短短数十载，就极大改善了人民的饮食起居，并牢牢在四大国中占领了一席之地。
　　韦伯暗叹一声，抬头看着穿戴光鲜亮丽，镇定自若走出豪华大门的年迈大公，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小镇部分平民的破旧房屋，一时，两者产生了强烈反差。
　　说来说去还是社会地位。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他开放商人往来的政策，无数人就连攀升的希望都没有。比起历史上的几任昏君，韦伯打从心底佩服眼前这个杰出的统治者。
　　“小子，看。”伊斯坎达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硬是把他从思考模式拉了回来。一眼便看见了同样年迈却仍旧美艳无比的大公夫人以及紧随其后的洛丝莉。
　　她仪态大方的轻挽着母亲的手，笑如弯月，银白色秀发与闪亮水晶冠相互衬托，一袭淡淡粉色礼裙，闪耀着迷人气息。
　　“什..这真是我认识的洛丝莉？”她优雅万分的仪态比初见时更甚，如同换了一个人，韦伯难以置信地站起来抓住了身旁人的右手。“这个国家的继承人只有我和洛丝莉。”
　　伊斯坎达尔低头直视着韦伯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说道，“有时候她背负的比我更多。我可以尽情享受属于我的征战，这也是我所期望的。但她为了国家，要抛弃自己原来的性格，展现一个完美的形象。”
　　理所当然，这是每一个皇室必须承担的责任。他自然理解这浅显的道理，只是事情发生在身边，就难免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触。

　　“哈哈，各位远道而来，路途遥远，想必累极。事不宜迟，我在此宣布，宴会开始！”
　　随着大公精神抖擞的发言，场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雪花形成的冰雪古堡砰然消失，一道道明光再次降临，原本叠满宫廷水晶酒杯的桌上增加了各式甜点、水果，相互隔着一段距离的大桌子上更是包括了大量的各种美味珍馐，就像是盘子和碗叠在一起的金字塔。
　　“刚刚大公是不是瞥了你一眼？”“他早就知道我在这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哈？我不过是问你一句。”“好了，赶这么多路，费了这么多力气。再不补充些能量，你又得倒下了。”
　　韦伯气冲冲地接过伊斯坎达尔递过来的一盘精致蛋糕，白了他一眼，直接拿起叉子叉起整块涂满奶油的蛋糕，一口气吃了下去，两边脸颊被撑得鼓鼓的。
　　幸亏是角落，不然，天知道会引来多少人关注。伊斯坎达尔换了个角度挡住人们的视线，随后瞥到韦伯丝毫不顾形象奋力咀嚼的模样，大笑出声。
　　“你——！”没有噎到真是奇迹。他在佩服自己日渐增长的抗打击能力的同时，察觉到自己的口齿不清，于是决定放弃即将说出口的无聊话题。
　　他退后几步，抱着拉开距离的目的顺手把空盘放回桌上，却不料碰到了盛满水果的金色盘子，发出了清脆响声。
　　“恩…宴会后是舞会对吗？”韦伯小心翼翼地确认盘子无事后，摸了摸垂下来的发丝，企图挑起别的话题来掩盖失误。
　　伊斯坎达尔收回看得津津有味的目光，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舞会估计要放到明后天，如此浩大的排场不可能一两天结束。”
　　“真够奢侈。是为了展示国力吧。”“这是必须的。”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扯出沉重事实，所以听见他简洁的回答松了一口气。

　　“我想我那天应该是没有听错。”

　　“什么？”“征服世界。”韦伯直视着伊斯坎达尔询问的眼神，以平稳的语调说道。“哈哈，那是自然。只不过…”
　　“只不过？”“征服只是追逐梦想的附属品罢了，我的梦想是追逐世界那尽头之海，去亲眼领略这广博的世界。
　　我的目标是世界的尽头。我的征途是东方最遥远的边际，我要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一看‘俄刻阿诺斯’，我要在那无尽之海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这一番话超出了韦伯所能理解的范畴。追逐梦想，如果这梦想是虚幻之物呢？无法理解。但是，他却被伊斯坎达尔坚定不移、自信满载的样子深深吸引，甚至冒出了跟随他前进的念头。
　　“土地即便再辽阔，终究也是会有尽头的。唯有无尽之海的涛声，远在天地尽头，拍打着空无一物的海岸，这世界终结处海浪的声音。”

　　一望无际的辽远之海，或许在他心中描绘了一次又一次，梦见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止的涛声，也许一直在他的胸中回响。
　　相比之下，我又如何呢。无能、渺小。
　　就算想要跟随在你身边，也只会拖后腿，没有资格。
　　但是将来一定会有更多、更多优秀的人跟随你，最终完成霸业，实现梦想。

　　韦伯迎着光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直至无路可退。嘈杂交谈声全都消失不见，形形色色的人们在他眼中全部失去了颜色。
　　“伊斯坎达尔。”虽然是无比微弱的声音，但还是被伊斯坎达尔捕捉到了，他背着光向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来到忐忑不安的韦伯面前。
　　“——我在。”巨大身躯完全遮挡住了光，韦伯忽然涌出了一股莫名感动，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你一定会是，踏上无尽之海的沙滩的第一人！”

　　“哦哦，这真是愉快的让人斗志昂扬。哈哈哈…”

　　伊斯坎达尔突然爆发出的豪快笑声吓到了韦伯，可是他却移不开视线，无论是一声盖过一声的笑声还是眉飞色舞的神情，都是他从未见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