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源，情之圆》燕柱十三弦

6、情敌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瑶仙的腿已基本痊愈，能自由走动了，只是很小心很慢。
　　远远的，她就看见地里有一人在弯上弯下地锄草，走近些。见他衣背已汗湿粘在身上。但他没受影响，认真地翻着每寸草。瑶仙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她一直以为指挥千军万军，挥将杀敌；激战商场，运筹帏幄；力胜群雄，武林至尊才是人一生的追求，一世的事业。从没想过这种田的活也要人去做，也有人干一辈子，也可以这么虔诚，这么让人倾佩。
　　“一郎。”
　　“瑶仙？”牛一郎惊喜万分，又担心地让她站在树荫下，“大晌午的，你来地里干什么，我马上就回去吃饭。”
　　“我没有那么娇气。”瑶仙笑笑，伸出衣袖替他擦去额上快滴入眼睛的汗珠，“累了吧？”
　　“没有没有。”一郎傻呵呵的笑着。他没想到瑶仙会这么关心自己，还表现得这么明显、自然。他心底里的不安稍稍松了些。
　　“有什么好笑的？”瑶仙娇羞地收回手，“傻子！”
　　“呵呵呵，可傻人有傻福。”一郎收起傻笑，仔仔细细地看她，“瑶仙，你真漂亮，就像二妹说的仙女一样。”
　　白瑶仙虽然一身布衣，站在这田地里仍是一副出尘脱俗的清雅。树叶间零星的光点洒落在她身上，是任何金石玉器也比不上的眩目。山间的风缕缕不断，她衣袂飘然，好似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
　　心里一阵惊跳地牛一郎伸出手抚上她有脸庞，“你是我的娘子，是真的吗？为何我老不踏实呢？”
　　“说什么傻话？”瑶仙不知为何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偏过头拉了他一把，“走了啦，娘在等着呢！”
　　“......好，我收拾收拾，你先走。”一郎放弃追问，弯腰去捡锄头。
　　“快点哦。”走了一段，瑶仙没听见他的脚步声，有些不安地回头。见他正扛着锄头，远远跟在身后。
　　见她回头，一郎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在后头呢！”
　　不知为什么，瑶仙站在那儿没动，就看着他大步大步地走近。
　　“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有。”她笑笑，捉住他挥动的手，“走吧。”
　　“哦。”牛一郎笑得开心更傻气。

　　路过自家后菜园时，牛一郎丢下锄头靠在栅栏边，“等等。”他转身推开小菜园那简陋的枝条编的小门。
　　“做什么呀？”瑶仙好奇地跟了上去。小菜园里分了几块小地。边上的藤藤架架上挂着大大圆圆的南瓜和长长密密的干豇豆，还有已老得只剩下空壳的丝瓜。就在小门右边的矮小绿丛中露出鲜红的几点。“番茄！”
　　一郎利落在摘下最红的那几颗，将一颗拳头大小的递给了她。
　　“好大呀，这么红！应该很甜吧。”瑶仙喜滋滋地捧在手里闻了闻，果然嗅到点甜气。
　　“我早上路过就看到了，想着再晒晒太阳，晌午时会更红、更甜。待会儿切成片再放上糖搅拌一下，你一定喜欢。”
　　“放上糖？”这么简单的方法，她还没试过呢。瑶仙兴奋地伸手要再摘几颗。“多摘点儿，娘和二妹一定很高兴的。”
　　“别，别。”牛一郎拦住她，“那几个还不够熟，过两天吧。”
　　“好，过两天再摘，再过两天又有。那我们就有吃不尽的番茄了。”
　　“我每天过咱时都看着呢，保你吃个够。”
　　“呵呵，快点快点，去洗洗。”
　　“不要跑，你的脚还没好呢。”
　　“好啦好啦——”

　　看着牛婶在大碗里洒上白糖搅拌着，瑶仙感觉还没吃到，丝丝甜气就已经浸到心里去了。
　　“哇，好甜好甜。”抢着吃了一片的二妹嚷嚷起来，围着大碗又笑又跳，“快点快点。”
　　“还不行呢！”牛婶笑着打好偷偷吃的手。“现在放到地窑里，到晚上又凉又甜还浸出水，那才好吃呢。”在乡村，每家每户都有个一人高的地窑，储藏粮食非常方便。
　　“啊？还要到晚上？”二妹顿时苦了小脸。
　　瑶仙也小小失望了一下，不过一想到晚上有酸甜爽口的番茄，又开始小小的期待起来。转头正好看见一郎看着她笑：“你真像个小孩子一样。”
　　“哼！”她扁着嘴偏过头去，却偷偷笑开了。

　　瑶仙的甜品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位娇客。
　　“你站在这儿干嘛？等我呀，不怕我吃了你的番茄？”一郎远远地奔上来，以为她是来等自己一起分好吃的。
　　“家里来客人了。”瑶仙不笑不闹，平平静静的。
　　“谁呀？”一郎没有太惊讶。他要成亲，家里来客人是必然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到底是谁呀？”
　　一踏进门槛，牛一郎心里就咔噔一下。王红绢！
　　“一郎哥。”王红娟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你来了。”他讷讷回声，偷偷朝跟着回来的瑶仙瞟去。
　　“一郎回来啦，你看看红娟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牛婶的声音里有刻意的兴奋和喜悦，藏不住的尴尬。她把桌上的一袋白糖和一瓶酒收进了里屋。
　　堂屋里一阵静默，白瑶仙看这个不是，看那个不是，只好玩着自己的手，抠抠指甲，捏捏手指，直到——
　　“白姐姐的手可真漂亮，想必是享福人，没有吃过什么苦。”王红娟轻轻地笑着，弯弯的眼有着水气。
　　“呵呵。”瑶仙只好轻笑着敷衍过去。
　　“红娟，你是知道我要成亲了来道喜的吧。”牛一郎故作轻松的一句惹来瑶仙的瞪眼和红娟的低眉咬唇。
　　“红娟，还没吃过饭吧，在我们这儿吃吧。”牛婶坐不下去了，“二妹，去把番茄拿上来。”
　　“好哇！”二妹一蹦一跳地离开堂屋。
　　“二姨，我去我那那吃。”
　　“哪能呀，就在我们这儿吃吧。来来来，一郎去拿碗筷。”
　　“哦。”一郎看看瑶仙，进了厨房。
　　饭桌上，除了二妹，其他人都食不知味，静默，还是静默。
　　一郎把二妹快吃光的番茄抢了过来放在瑶仙面前，”你不是等的吃吗？尝尝啊。”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瑶仙在桌下暗暗踢了他一脚。他去不痛不痒地对她笑。她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见二妹还眼巴巴地盯着碗里，她笑笑：“你没瞧见二妹还没吃够吗？来，二妹，都给你。”
　　“好哇。”二妹忙接过去，端离桌子，防着她哥。“嫂子，你真好，比我哥还好。”说完瞪一眼一郎，埋头抢吃。
　　牛一郎反而笑得更大声。“小丫头！”
　　看红绢快哭出来，白瑶仙暗着扯他衣袖，提醒他收敛点儿。
　　“白姐姐住在二姨家吗？这恐怕不太好吧？”王红绢终于开口，却十分不友善。
　　“什么不好？”一郎皱眉。
　　“毕竟你们还没成亲，怕惹人闲话。”
　　“谁那么无聊，我们的事不用别人管。”
　　“好人家的女儿可不让人说三道四的。”
　　瑶仙明白了，这王红绢还不死心，要作最后一搏。
　　“啪！”牛一郎摔了筷子，怒瞪着她。他这很不给面子的举动顿时让王红绢无地自容。“我，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她迅速离席，躲进了里屋，怕是去偷偷流泪了。
　　“一郎！”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牛婶无奈地叹气。
　　“不要理她，我们吃我们的。”一郎转头替瑶仙挟菜，“我明天一早要去赶集。”
　　“赶集？”没见他下过山，怎么突然要去赶集呢？“我也去。”她可不愿在这儿和王红绢大眼瞪小眼。
　　“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可是......”瑶仙瞟瞟里屋，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不能过两天再去吗？家里没缺什么嘛。为什么非得明天？”
　　牛一郎把汤喝得呼啦啦作响。“怎么怕啦？”
　　“怕？”她嗤之以鼻，“你该担心你的表妹，发生了什么事，可别怪我。”瑶仙瞪他一眼，收了碗筷，还夺过他快喝到底的汤碗，进了厨房。
　　牛一郎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