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源，情之圆》燕柱十三弦

4、毒发

　　“这可怎么办？”望着眼前的下坡路，白瑶仙很奇怪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太陡了，脚上有伤，根本不敢下脚。在他面前，更不可妄然使出轻功。
　　前面，牛一郎已经牵着，吃得大大肚子的黄牛绕过了大弯，离家越来越近，就要消失在太阳的余辉里。
　　拄着竹杖，她在原地挪来挪去，试着踏出一步。
　　“怎么了？”回头没见她跟上来，牛一郎扔下牛奔了回来。
　　瑶仙皱着眉，瞄了瞄太陡的下坡路。
　　“哦。”牛一郎也伤脑筋，挠挠后脑勺。
　　两人僵持在那里，“要不，我扶你一把。”牛一郎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较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试试吧。”白瑶仙抓住他的胳膊，犹犹豫豫地探着路。“你慢点儿。”
　　“放心吧，我不会摔着你的。”牛一郎山一样地立在她身旁，“这里，，踩这里，左边一点，对，这个坑。”
　　“可以吗？”白瑶仙趔趄地移动，手死死地抓着身旁的他，“啊呀！”
　　“小心。”牛一郎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护着她。
　　“我......”被他半圈在怀里的白瑶仙微红了脸颊。
　　“我背你下去吧。”牛一郎不得不提意。“我知道不太合适，但这样......”
　　“我明白。”白瑶仙抿抿唇，“就这样吧。”
　　他确定她站稳后，站到她身前，蹲下，等着。、
　　白瑶仙伸出双臂，趴上他的背，手臂环住他结实的肩头。
　　牛一郎明显地感觉到这和上次背她回去不一样。上次她毫无知觉，这次她温热的身子只隔着单薄的衣物和自己的背不留半点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轻轻地起伏。她也紧张地僵着手脚，不敢妄动。她的鼻息像火一样灼红了他的耳根、脖子。后背一阵紧绷火热。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寸肌肤都感到她的存在。
　　一步一步，看似近在眼前的回家路，他走得像一辈子那么长，那长久。

　　“娘，你还没睡？”洗好脸脚准备去里屋睡觉的牛一郎见娘和二妹的床上有动静。娘正坐在床沿上摇着蒲扇，另一侧二妹已睡得很熟。
　　“一郎。”
　　“啊？”
　　“今天下午我在地里碰见你二舅妈。她说看见你和一姑娘在山坡上说说笑笑，好不亲密。是白姑娘吧，晚上你们一块儿回来的。”
　　“哦，是啊，没什么，她说想去走走，正好我也要去放牛。”
　　“一郎啊，不可能的事咱们不能想，咱们庄稼人本本份份地......”
　　“娘！你说什么呀，我累了。”牛一郎急急地，逃一般进了里屋。
　　“你的心思娘不是不知道。可人家白姑娘不是，不是我们能想的。唉！”
　　不可能！不可能！娘的话像鬼魅一样缠住他不放。不可能！不可能！他狠狠地用枕头盖住头，堵住耳朵。“我知道呀，我知道。”
　　四周静悄悄的，蛐蛐儿的叫声更响了。白瑶仙朝着里墙翻身，仅仅一个木板墙之隔，夜里又这么静，牛婶屋里有什么动静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听见二妹在梦里咂嘴的声响。

　　牛一郎有什么心思，他的一言一行再清楚不过。她是看见的，心里不愿承认而已。是吗？是不可能的吗？她问着自己。最后的答案，还是那么肯定。她要回京城。心里多了那么一些小小的叹息。

　　刻意躲着牛一郎的白瑶仙在屋里确定他们都下地去了，才拄着竹杖挪到堂屋吃了早饭，坐在门边望着山，听着风声和鸟叫。才几日已和她熟捻的乌嘴摇着尾巴窜到她脚边绕来绕去。
　　“好啦好啦，你这家伙刚见我时还差点儿咬我一口呢。”
　　“呜呜。”乌嘴回应她的是哼哼的撒娇声。
　　“躺下躺下。”她拍拍它的头，它果然听话地趴下，还伸着舌头来舔她的手。
　　“瞧瞧过得多快乐，饿了，主人有残羹剩饭；累了，天为幕地为席。这日子多舒适，不用考虑什么。什么该？什么不该？谁知道呀！”
　　“呜呜......”
　　“呵呵。”瑶仙揉揉它的头，“饿不饿？还有一点儿剩饭呢。”说着她起身蹦进厨房。
　　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乌嘴一咕噜爬起来，伸长了脖子。但狗链的一端拴在了柱子上。它只有前腿扒过了厨房的门槛，挂在上面进不去。呜呜地哼着，哗哗地抓挠门槛。
　　“不要急。”瑶仙回身示意它等等。乌嘴哼得列可怜兮兮，尾巴摇得更欢了。
　　“这家伙！”她笑笑，从墙上的竹篓里取下瓢，打开锅盖，正准备舀饭，突然感觉腹腔里一把火在升腾。“咣当。”木瓢掉在地上，砸了条缝。乌嘴也愣了，瞪大眼。
　　“该死！”白瑶仙很清楚这感觉意味着什么。她按着腹部，蹲下来。今天不是初十吗？怎么会？糟糕了！她扶着墙，弯着腰朝屋里挪。
　　“汪汪汪！”意识到她不适，乌嘴仰头叫了起来，更用力扒门槛，想挣脱链子奔到她身边。“汪汪汪......”
　　“不要叫，乌嘴。”瑶仙吃力地喊出声，额上开始冒汗，右手死死地撑着墙，不让自己倒下。一步一步地往前。快了，快了，就要到房门了。十步，九步，八步。
　　“汪汪汪。”见她的痛苦，乌嘴叫得更凶，空旷的山梁震震响。“汪汪汪。”
　　白瑶仙已顾不上它了，一心向着房门挪。她没有注意乌嘴已转身扑向一个身影。
　　“怎么了？”突然在门外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手下险些撑不住。他回来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白姑娘，你怎么了？”牛一郎见她扶着墙还弯着腰。
　　“没事。”非常压抑的声音。
　　“腿痛吗？我去叫大贵。”他立即转身就要走。
　　“不用了。”怕他叫来别人看见自己毒发的样子，她急忙叫住他，“你别去，我躺躺就好。”终于到了房门边，她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推开门，爬上床。
　　“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难道脚伤更严重了？”牛一郎急切地要近前探情况。
　　“你不要过来！”白瑶仙厉声喝住他，她恐惧地颤抖起来。
　　牛一郎被她这一喝吓住了脚，不敢上前，也不敢去叫大夫。
　　“我躺躺就好。”混身热得要燃烧的白瑶仙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这句话。是在安抚他，也是在安抚自己。前几次都能撑过去，这次也一定行。
　　丝丝清凉让她清醒了一点儿。“嗯～”是牛一郎在用浸了凉水的布擦拭她额头的汗。“你怎么回来了？”她侧躺，双手抓着床沿，得说说话，她得说说话保持清醒。
　　“我在下面掰包谷，听到乌嘴叫个不停，想你一个人在，不放心。”牛一郎担心极了，她脸红得太不正常。汗也像擦不完似的。“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你先出去，让我躺躺。”
　　“可你的额头真的好烫。”用手背试探了下温度的牛一郎跳了起来，“像火一样，不行，你会烧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