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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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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庸帝安道享太平 俏公主情债两难偿
二月的初春,还是有些许寒意的。连着几日来的阴霾的天气,久违的阳光又照射在延福宫,金色给这一座座壮美的殿宇以些许华美感,一切是那么安静与祥和。廊檐下,有悄悄走过的小小宫娥,太监,有一阵阵丝竹声隐隐声从某个宫中传来。偶尔有风掠过,晃动着树上刚长出来的新芽。
延福宫原本是宫城之外一处相对独立的小宫区,平日里也只是是供皇帝后妃游幸玩乐的地方,规模并不很大。但爱好山水诗画的徽帝却独爱这里的秀丽独特,自从徽宗政和三年春天,便开始大兴土木扩建延福宫,号称延福五区,后来又在这五区的基础上修建了六区。宫中堆石为山,凿池为海,蓄泉为湖,其中又点缀着从全国各出搜罗和敬献的珍禽异兽、嘉木名花,既有南国山水清丽,又有北方雄奇,真真是一处天工巧夺的人间仙境。以至于徽帝日常的大部分时光竟是在这里度过的。徽宗喜爱风花雪月,诗词文赋,除却理政,理财,但凡涉及玩乐简直都是无一不精,真是个杂家,大家。国库对他来说只是为了达到玩乐而随时取用的保险柜,登基二十多年这国家财力几乎被掏空殆尽。
“唉——唉——唉——”如斯无聊地趴在窗边,两手托腮,由于早早起来,身上披着件薄薄的白羔羊皮外衣,长长的黑发披在上面,只在尾端处用金丝银环系了小小蝴蝶结。她静静地数数着绛云轩院子里几颗梅树上小鸟,嗓子里却发出阵阵叹息。寒玉在一旁侍立,心里默默数着,这是帝姬回宫后第一百二十个叹息。
自从那一日上元节上私离皇宫宴会,大闹灯市,以至迷路巧遇完颜勖,已经有一月左右。那一次可真是把整个皇宫闹个鸡飞狗跳,天翻地覆。虽然说这徽宗子女众多,但这如斯帝姬却是徽宗很是喜爱的一位,一直视如掌上名珠。之所以皇帝喜欢如斯,一方面是因为如斯的母亲王贵妃是极受徽宗宠爱,另一方面如斯都与徽宗有很多肖似的地方,爱好诗画,精通音律,写得一笔好字,特别是临摹的那一手父皇“瘦金体”,简直可以说以假乱真了,只是性格上如斯倒极象其母,有几分男子气慨。所以徽宗对这个女儿格外偏爱。上元节如斯借口去自己贴身侍女静娴家的尚书府观奇鱼而偷偷溜出去,这一去直到寅时方才回尚书府,大内几次派人请帝姬回宫,把个尚书大人安庆余吓得个半死,开始是压着说帝姬正在府中小憩,不许打扰,后来看事情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这回是惊得大内总管赶快禀报皇帝,皇帝震怒方才派出一众侍卫着便衣各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却说如斯此时正同完颜勖回归城中客栈,说着自已迷路时详情,又害怕完颜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就假托说自己是尚书府中一位小侍女与别人一起来观灯,不想被人群冲散,迷路不知家。尚书府在这汴梁城中怎会不知,完颜勖忙一路护送着如斯才到了尚书府中,而此时已经是寅时,尚书安庆余听得帝姬归来消息早就急急出门迎接,又不敢对外人声张,怕引人唐突。但对完颜勖却是千恩万谢,就差五体投地了,忙命下人取来金银以做酬谢。完颜勖乍一见这黄白之物嘴角先是微微一笑,拿起来掂了掂却又漫不经心地放了回去,朝着尚书双手一拱,一双有神的眼睛却飘向尚书大人身后,如斯知道他在看着她,用那种冷漠又别有种深意,有情似无情的眼神审视着自己,她目光迎向他,坦然又诚挚,向他微微颔首后,旋即在一堆下人簇拥下走进大门。身后的完颜勖也转身离去,那月白色的大氅一角在风中飘摆起来,他那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云水般的月色中,不知怎么的,他的心中竟产生种隐隐地痛感。完颜勖一行两个向前匆匆走,直到拐进另一条小巷。身边的阿布朝四下望了望,见无人跟踪,满肚子疑惑,压低了声问:“少主,您看这叫碧云的女子真是………?”完颜勖却没有言语,但心中早已是明镜一般的,这自称碧云的女子定然不是个侍女这么简单,小小年纪待人接物颇有一番气度,而且看尚书安庆余一脸诚惶诚恐、视若珍宝的样子……也许她是安庆余的极宠的爱女吧,想到这里他心中居然轻松了几分,那一刻他居然有一种猜想得到证实的喜悦,心里也安稳了好多。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话说如斯回到宫中后自然少不得父皇、母妃的一通训教,这还不算完结,被父皇罚在自己的寝宫面壁思过,不得踏出房门一步,连自己的贴身的女侍静娴也遭鞭笞,在尚书府中养伤兼思过,尚书大人被罚了半年俸禄。一切都是那么郁闷,难怪如斯会发出那么多的唉声叹息。
“启禀帝姬,福如帝姬前来探看殿下。”有人来报。
“哦,请福如帝姬在正殿姬稍候片刻,我随后就到。”
如斯懒洋洋地从美人榻上起来,由着侍女给自己更衣,梳头,收拾一切停当后便翩然来到含晖殿。还没到来便闻到殿中传出的一阵幽幽的花香,进得殿中看到一粉装女子座于正中,见如斯进来便起身迎向如斯一脸笑意。这粉装女子正是如斯的谪亲的姐姐延福帝姬,虽说一母所生的姐妹却是不同的性子,一个外一个内,姐姐柔和娇美,妹妹灵气魄人,两人年龄相差三岁,但长象宛如双生子一般相似。如果不是妹妹如斯的左腮上有颗淡淡的痣,如果不是气质所致,两人即是一人。这姐姐延福常居东边云锦阁,因为平日常常来往,感情甚笃,只因近来如斯因偷溜出宫去而被禁足一个月,皇帝又禁止他人来探望这才渐渐断了联系。今天刚刚解禁姐姐延福便匆匆来到探望妹子。
“妹妹,快让姐姐看看你这些日子,身体可好。”
福延笑着拉着妹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
“嗯,不错,妹妹这一月来不见消瘦,面色红润,反倒增肥了不少。这绛云轩可真养人啊!”
“是啊,是啊肥了不少,姐姐,只是李易安的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用到我这里却应说“红肥绿瘦”吧!”
说罢,就自己嘻笑起来。延福不甚明了,只见如斯从襦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姐姐看。延福打开观瞧,只见是一首词,词牌是《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看到底下的署名,方知这阕词原来是本朝女词人李清照即易安居士所写的。妹妹引这词中“绿肥红瘦”来自嘲,于是自己也掩面而笑了起来。
“这李易安词写得是真真好啊,清丽婉约,干干净净,文辞浅淡但却隽永深长,回味无穷。比父皇身边那些迂腐阁老们的陈辞滥调,真是不知强过百倍,那么大的年纪还写些香艳脂粉的文词,真是……”
如斯刚刚想说个痛快,却被姐姐延福用手捂了嘴,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姐姐今日来除了检查我是否丰肥了,还有何差遣,若是看够了,就早些回吧。”
说罢就装着转身要走。
“妹妹这又何必,姐姐一心只记挂着妹妹,这次和母妃一起在父皇身边求了多次,方才得了旨在解禁初来看你,你好不容易刚过这一难,却不知这“祸起萧墙”四字么,可知这宫中上下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咱们,真是枉费了自家们的一番苦心,你纵使不在意自己,我行我素,好歹想想母妃,她一辈子虽说表面是风光无限,可真是得来得那容易么?”说罢,又滴下两行清泪来。
如斯见姐姐如此,心里又过意不去,想着自己此番这一难所受之苦与惊吓,惊动母妃,又触怒父皇,如此不懂事理,宫中上下又会对自己怎样呢?于是也垂下泪来。一时间含晖殿里一片愁云惨淡。
哭了一阵儿二人方才住了,延福拭干了泪,又拿了块帕子替妹妹擦干了泪滴。转而从桌上拿了一只瓶子,对妹妹说:
“好妹妹,不管怎样,这一劫总算是过了,如今是雨散云收,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嗯?”如斯看了身边的寒玉,又看了姐姐,摇摇头。
望着妹妹呆呆的样子,延福笑了笑,道:
“今日可是二月十五啊!”
“二月十五,哦,”如斯恍然大悟,“花朝节!”
可不是吗,每年的花朝节如斯都是与父皇、母妃一众兄妹一起渡过,今年却禁足在宫中,无所事事,连这个日子竟了忘记了。这时候如斯常常和姐妹们一起头戴各色簪花,游玩赏花。吟诗,绘画,以花赠友,最是风流悠然的了。五代前蜀词人韦庄也有词云:“春日游,杏花落满头!”
“今年宫中怎么一点过节的消息都没有。”如斯问道。
“妹妹有所不知,父皇今日是不在宫中的,已然和刘天师去了天宁观去为天下百姓祈福平安。”延福道。
延福帝姬所言不虚,这宋徽宗笃信道教,在全国大建道观,皇宫中又设置道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还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他的生日是5月5日,道士认为不吉利,他就改称10月10日;他的生肖属狗,为此下令禁止汴京城内屠狗。徽宗女多,儿少,因此听信道士刘混康的说法,将京城东北地势填高,就可以多生儿子。于是,徽宗和道士按八卦方位的艮位进行测量,然后修建了假山艮岳。艮岳比延福宫更加规模宏伟,其周围十多里,最高的一峰90尺,主峰的石头千奇百怪,雄伟峻峭。艮岳中还修建了许多宫室楼台,栽种了多种树木。此时又是担心金宋战火将燃,于是一大早就率领着一众大臣、道士、亲贵们前去天宁宫祈求上天佑我大宋。花朝节的种种风花雪月倒一时忘到脑后了。
“唉。怪不得如此呢。”如斯轻叹道。
“妹妹也不必暗自嗟叹,没看到姐姐给你带来的好玩意儿吗?”延福笑着晃晃手里瓶子。
如斯刚刚光顾着想着别的,并未留意姐姐手里的瓶子,只见姐姐手中正拿着一个粉青的花瓶子,如斯一望便知这是哥窑中的珍品,胎薄质坚,釉层饱满,色绎静穆。
“这瓶子……好像……”如斯看着这瓶子很眼熟。
“这正是母妃宫中,今日花朝节特别让我拿来给妹妹的插花观赏的,我见这瓶子虽是上品,只是没有花枝竞妍,我自己作主到外采了几树桃花,送了来给妹妹这添几分喜气。妹妹看好不好!”
几株粉艳艳的花兀自摆在那果然娇俏,含晖殿里仿佛立时添里几分喜气,暖意融融的。
“谢过姐姐了,妹妹回头便去母妃宫中请安,也好让母妃放心。”
“这就对了嘛,别让母妃为你担心伤神了。”延福笑道,“既是这样,姐姐我还有些事,这 就先告辞了。”
如斯亲自一直送出了宫外,方才回转。
此时已是午时,用过膳后,如斯便转回到绛云阁,命女侍将含晖殿那一瓶桃花拿到自己的殿中独自一人欣赏起来。刚刚听得姐姐一席话,心中想起往年这个时候是何等快活,没想到今时今日却落得如此,莫非真是今年流年不利吗?心中郁郁不欢,于是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命女侍研好墨,欣欣然在宣纸上写了几句诗:“红衣绿袖含朝露,垂阳紫陌笑春风。”又觉不合韵脚,想想又写不出,心中烦乱于是将纸从桌子上一团,扔到地上。忽听得有人走了过来将这团纸捡了起,又打了开,如斯刚刚想斥责这人如此不懂规矩。抬眼一看却并非身边的侍女,竟是尚书安庆余的长公子安子轩正一脸笑意看着她,他不知什么时候进得殿中,却也没有人通报。
这安家也是世代忠良臣,颇得徽宗信任,安庆余的长女是宫中的修容,而小女安静娴则在如斯宫中任女御,安子轩也是太子手下的伴读,因此进出皇宫很是自由随意。可以说如斯从小就和这两人一起长大,亲如一家,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不觉两人之间见面倒是不太自然了,反而生疏些。
“臣,子轩见过如斯帝姬。”安敬轩施礼道。
“快起来吧,轩哥哥,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大礼。”两人相视一笑。
许久不见的这位轩哥哥,如斯抬眼细瞧发现,子轩和小时样子差不多,依然是清朗俊秀,儒雅书卷气,只是更加有男子气慨了。如斯自小就轩哥哥这样的叫着,虽说长大了,可是私底下仍然还如小时候一般称呼,子轩心中也对这个聪明美貌的小妹妹疼爱得很,就如同自家妹子一般。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他们之间这种纯纯的兄妹的感情,好像在自己这里发生改变了,他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在心里存上了她的影子,在店铺里看见一件漂亮的宫花,就会想戴在如斯头上会是什么样子,她戴上后又是怎样的表情,会说什么话?书馆里读起诗来,就会想起她那皎皎汉家女的样子。她总是那么有一点娇傲,又是那么有灵气,冷漠的时候好像一块寒冰,发起脾气却又暴风骤雨,但温柔撒骄起来又叫人抵挡,她到底还有什么样子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可是好像每一个她都是那么的可亲可爱,叫人又爱又怜。在他心里是从不将她当什么帝姬的来看的,他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小女孩,那个永远在她身边依靠的小小人儿。
“今日轩哥来,不知何事。”
“臣,一则告知帝姬,我妹妹伤已大好,过几日便可以回来侍候了,二则知今日花朝节,特奉父命将府中进献的南方一株奇花,名呼“丽乔”的,拿与帝姬瞧。”
子轩一边说一边将花拿与如斯看,果然花朵繁茂,花色为白,如玉如蝶,翩翩起舞,煞是好看。这并非能在北方见到的,如斯自幼爱花,尤其爱白色花朵,这深宫中什么花没有见过,只是这种花当真是从未见过,也连连声称奇,看着不觉都呆住了。子轩看着如斯的粉扑扑的俏脸,不觉心驰荡漾。停了片刻,他又小心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交与如斯的手中,悄悄在如斯耳边低语。
“妹妹慢慢看,这还有件更有趣的玩意,一会儿我走后你再一个人细细瞧。
如斯正专注地看着这株奇花,没想到子轩会突然一子离自己那么近,凑在耳朵旁边低语,一时羞得不好意思,抬眼看向子轩时,两人正是目光交错,她只感觉子轩目光灼灼,逼视着自己,仿佛想得到什么似的,她心里一慌,手中的小盒差点掉了下来。没想到子轩看到如斯这样害羞,微微一笑,便施礼起身告辞了。
有半天如斯都没有醒过闷来,直到寒玉进得殿中,轻呼两声,她才明白自己刚才有多失态。等寒玉走后,她才敢悄悄地打开那个精巧绿绒盒子,只见里面最上一层是一套羊脂玉饰,玉质细腻,柔软温润,一件件都堪称精品,如斯每一件都爱不释手,有一支白玉簪、一副耳环,一副玉镯。忽然如斯打开上一层后,发现盒子下还有一层,这一层中放的也是同样质地的玉饰,看起来是一条红线系着的一个玉环,但是再仔细看时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玉环正是由两个圆环紧紧地相扣在一起的同心环。
同心环啊,同心环,子轩哥哥送我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啊?如斯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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