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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引子

      “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
      花外楼,柳下舟。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
      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江边有人幽幽唱着那首《梅花引》,一袭白衣风中抖着,似怨似愁,如泣如诉。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走?”一个稚气的声音打断了这种空寂,“这好冷呵!”
      “小茹,你能看见对岸吗?”那声音淡淡地问。
      “雾太大了,看不见。对岸是哪?”
      “姑姑的一个旧友。”
      “为什么他不来看我们?”
      “……”
      “我们为什么不去看他去?”
      “……”
      风嘶吼,呵手试寒,一片白茫。

      第一章 上元节娇女闹灯会香雪海儿女惜长情

      徽宗宣和初年,上元节。
      东京汴梁,灯市如昼,华彩飘荡。汴梁城结缚山棚立木,游人集聚御街亭,两廓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余里。什么击丸蹴鞠,什么踏索上竿。奇巧百端,日新耳目。更不用提那满目灯品,不计其数,有的灯中圈片大的直径达三、四尺,框架用五色琉璃,上面绘具人物山水、鸟兽虫鱼,草木花卉,可谓奇巧动人。这上元之夜真是个亮如白昼的的欢乐之夜。
      可这繁华与欢乐的背后却藏着汹涌的暗流。此时的北宋王朝正笼罩在一片战争的阴云中,北方的迅速倔起的大金国,吞并了号称云中虎的大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一片富庶丰饶的土地,几欲发动进攻,而此时处在这繁华形胜之地,你会丝毫感受不到战争所将会带来的任何苦楚。对于百姓来说,过一天日子算一天,今天好过过今天。担扰那些没有到来的烦扰实在是一件杞人忧天的事情。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兀自挤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精灵可爱,梳着一对双环髻,耳上一对大环珠正滴滴地晃着。一双杏眼一会儿四处好奇地看着这,一会儿摸着那边的宫灯,打量着一切,显然她对于这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之心。
      “帝……”身边一个穿着青衣服的黑脸女子刚一张嘴,白衣女子仿佛会意似的瞪了她一眼。
      “哦,第一次看花灯,小娘子,很美吧!”
      “嗯,的确不错。”
      “那边还有很多呢,看,是水漫金山,那里人最多。”青衣女子指着右手边。
      “走,就去那边。”
      两个挤到这一大片的人群里,想看个清楚,却发现这里人是奇多无比,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两个娇小女子,挠是两人拼劲力气,发现跟本近不得。白衣女子气得脸红红地,旁边青衣女子悄悄地对着白衣女子说:
      “小姐,咱们别看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离家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了,不然老爷那……”
      白衣女子仿佛没听见话,依旧叉着纤腰在人圈子外打着晃,晃了几晃,眼珠一转,扯着脖子,冲着人群用尽最大力气喊到:
      “诸位,诸位,行个方便吧,奴家官人在此,请让奴家一见,奴家先谢谢过了。”
      说着便用眼睛拭着泪,青衣女子张大嘴巴看向人群时,发现这招果然灵验,果然众人早已自觉散开一条小路,白衣女子撇撇嘴朝众人拱拱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进去才吃了一惊,原来根本不是什么白蛇传,地上正跪着一个素衣小姑娘,七八岁年纪,面黄肌瘦,赤裸着上身,身上青紫不堪,正被一个彪形恶汉揪着头呜呜地哭着。那大汉看着这走来的一前一后的貌美如花女子,两只眼睛不觉冒出红光来,心中暗忖这正是送上门来的好事。不觉放下那个姑娘,转脸朝向她们,咧开一张大嘴,摸着秃头。青衣女子心下大悔,暗想:我家主上行事竟是如此冲动,入了这个狼窝,脱不开身,竟该如何事好?正想着,却见那大汉开了口道:“两位娘子,这般急着寻官人所谓何事?”说着就伸出两只脏手来朝着白衣女子扑过来。白衣女子身子轻轻一侧,闪了过去,道:“奴家找到官人好心焦啊,前后街的遍寻不到,只因家中八十老母病入高肓,此刻就差一口气了,官人却在此和这个小倡妇风流快活!也不管他人死活……这个天杀的”说罢就抚脸大哭不止,绿衣女子看出门道也装着哭音帮着。周围一众百姓早就对这个当街调戏贫女的大汉万分不满,碍于这恶汉也是这当街一霸却不敢管管,只盼着有个路见不平的人前来调教调教这斯,却不想来了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心里立刻凉了半截,可又见这白衣女子竟也有几分聪明,也知这二位并非什么这恶汉的娘子,但口中也不由得咐和这两个女子,在旁边聒噪起来。
      你道那二人是谁,白衣灵秀女子正是本朝徽帝赵佶之女,名唤如斯帝姬。这如斯虽生于皇宫大内之中,却有股男儿英气,素来喜欢仗义执言,看不惯这欺凌弱小,眼见这恶汉如此对这可怜幼女,当时一股无名火就直冲面门。但又想到自己必竟是女儿身,于是就想出这计来。那青衣女子乃是如斯的贴身侍女,茹月,也是本朝尚书小女。
      恶汉本来想是沾沾便宜,见这两女子一齐哭骂,旁边一众百姓也都在底下咒骂着自己。脸上觉得也挂不住了,黑了脸,便把自己原本的泼皮乌赖样带了出来,一边骂一边就朝着两人伸出黑手,想先下手为强。如斯知道对自己不利,三十六计走为上,一面早就将准备好的一盒胭脂粉拿了来,连盒带粉抖手朝恶汉就打去,一面对小茹说:“小茹,带着那姑娘快跑,你走南,我走北,老地碰。”说罢就前跑去。

      如斯此刻也不想别的,只是撒开两脚拼了老命似地跑,哪管什么东南西北,见路就走,见缝插针,说是往北,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方向了。别看这位如斯帝姬平时养尊处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里正暗自庆幸自小没听母妃的话缠了足,不然今天非得死定了。跑了有半个时辰,再听不见有什么人声了,才敢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瞧,见后面无人,才拍拍胸脯,略略定了定神,喘喘气。四下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个什么所在,眼前是出现一片梅林,午夜时分银也似地月光照在这一片花下,生出几分奇异之感。如斯此时开始心里生出些寒意了,这里竟没一个人……忽地她头晕晕地,身子一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一点又一点什么微微的凉意惊醒了她,她睁了眼,看着天上来的一片片白色雪片。耳畔又忽地又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低低的却又清晰的对话。
      “爷,这几日在开封崭获颇多,找了好几家买卖,都是上等的好货啊!”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咱们的行动不可太大,定要谨慎,发现就不好了。”另一个声音又想起来,有点沙哑,好像很劳累的样子。
      “老爷子近几日传书给我们,让咱们再更深入这其中获得重要的消息,特别是大…………”
      如斯隐隐听得后面两个字,好像是“大内”,又不敢确定,那颗刚刚放松的心又再度收紧了,双臂费力地撑起身子,抬起头,刚想听得更清些,而却发现早已经被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两个人发现了,两人显然是有些功夫的,一前一后,朝着如斯就飞步而来,如斯知道不好,怎奈身子因为连着跑路又晕倒已然麻木了,想跑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眼见着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摆脱这个新麻烦。她把眼睛望向这两人,心里却是又一点底都没有,原来这两人却都是各戴着一顶竹笠,下面还用青纱罩面,根本就看不到容貌。只是一个身影颀长,端的英姿勃勃。另一个人却是身形肥硕,一摇一摆,看着就让人生畏。哼,大半夜戴个帽子,还遮着面,也不怕走夜路闪了腰,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如斯脑子飞快地转着。
      这如斯也算猜对了几分,这二位不但来得不善,而且来头不小。两人不远千里来到这丰饶之地却无心过上元节,乃是大金国前来本朝刺探军情的。此时宋金两国战火一触即发,金国野心勃勃一心想攻战开封,掘取更大的利益,虽说大辽已灭,但是大宋朝却没有唇亡耻寒之感,而是一昧采取怀柔政策,以不停向金国大量进贡金银布帛换取一时的安宁。这二人冒商贾之名亲奉金国皇帝完颜晟的密诏前来探听军情及朝中情形,以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中一人更是皇帝完颜晟的爱子完颜勖,此番受父皇之托定是不辱使命的。另一位则是金国国内位列四大高手之首的必兰阿布里,英勇无比,屡建战功,被称为“巴图鲁”,此番来此隐去女真姓名,人称阿布,却是一心保护少主的。
      却说这二人见一女子在偷听二人谈话,心里倒略略宽了。但完颜勖细细看着女子时,却不觉一愣,这女子一席白衣,外罩一件白色大氅,乌黑双环有点凌乱垂于两鬓,朱红樱唇,一双美目却不躲闪看向二人,目光中既高雅又隐含探寻意味,不乱不弛,不妖不娆。正是: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完颜勖心里暗赞,却又想逗逗这女子,探探底细。
      完颜勖上前拱手施礼,缓缓道来,声音冷冷的却是一口流利大宋官话:“这位小娘子,在下李勖,刚刚多有惊扰,望多见谅!”说着就要施以援手。如斯心里掠过一丝警觉,不想被人这么拉起来,但又怕这二人加害自己,于是故意睁着自己那如水双眸,狠狠用手掐了自己一把,眼波流转看向二人,怔了怔,好像没有听懂,接着失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这一哭梨花带雨,惊得两位倒是一愣,却听得如斯抽泣道:
      “二位大官人有所……不知……小女子今日离家观灯,眼见得……眼见得人山人海与家人冲散,慌不……择路却是找不到家……”
      这如斯越哭声却是越大,一开始是自己把自己掐得生疼,后来是害怕这荒郊野外这二人要是歹心要一起,自己就要一命呜呼,后来又想到平时就很难出宫,好容易今日得闲出来赏灯看戏,却没想到平白遭了这一串的难,最后还找不到家了,心里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急,声音就是越来越大,竟惊得树丛中一群小雀扑愣愣飞到天上。完颜勖眉头微微一皱,半天没有说话。身边的阿布倒是个急性子忍不住,一把扯下头上的竹笠,冲着如斯吼了句:“他娘的,鬼嚎什么?”如斯一听这吼,再抬眼观瞧这胖子,不哭了,想来是吓住了。这阿布光溜的脑壳子,亮堂堂,生得是一脸凶相,满脸的横肉,大圆眼珠子,大嘴一张,眉毛一立,一看就是蛮人。
      “阿布,休得对小娘子无礼。这是在下的家丁,粗人一个,小娘子莫见怪。”完颜勖吓住了阿布,也解了竹笠,笑吟吟地看着如斯。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如斯借着银白月色,只见这完颜勖也一身月白的汉装,头上梳着髻,插着一支玉簪,面色如玉,看似温和,却没有本朝男子阴柔之态,身长玉立,骨胳清奇,皎皎风姿,别有一番飘逸风神。明明是笑吟吟得一张脸,一双眼却难辩喜怒。至少这个长得不太凶,而且还算是赏心悦目吧,如斯缓缓低下头,心里暗暗给这两人打了分。
      “小娘子莫怕,自家本是牙人,此次来京做点小生意,又怕引人注目所以来此,不想惊了娘子,若不弃先随我们到客栈小座片刻,等到了解详情送娘子回家也不迟。”完颜勖这一番解释让如斯心里宽慰了不少。
      “那就有劳官人了。”如斯扶着完颜勖的手臂才算是从雪里起来,一双小手冰凉小手握着完颜勖的一双温暖大手,心里生出几分暖意,却又不好意思地抽出手来,站定了,冲着完颜勖道了个万福,低头不语。

      注:
      牙人:商业交易的中间人。
      娘子:宋时对于女子的称呼。特别注意宋朝“小姐”的称呼仅限于妓女的,这一点倒
      是和现代相同。(我差点就犯了大错,汗!)
      帝姬:皇帝之女,就是公主。宗氏之女称“宗姬”。

      PS:呵呵,恭喜自己一下4000字了,继续努力,没人看也要fighting!!
      下节预告: 第二章昏庸帝安道享太平 俏公主情债两难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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