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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事出有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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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沧彧溱按约至玉莲池,身后仅有二人,只因她嫌累赘,却瞧沈婉仪同淑妃身后的婢女太监成群,只觉嘲讽。她缓缓的走近,恭谨的行了礼,“妾沧氏参见沈婉仪,淑妃娘娘。”
淑妃侧眸相视,闻请安语方皱了皱眉,垂下眼帘,瞳孔骤然收缩,不过是因宠爱罢了,当真忘了你自己只是个连贱婢都不如的沧家庶出二小姐。
她淡声道,语中带着不悦:“妹妹多礼了,赶紧起来,礼重本宫受不起。倒是可惜本宫在妹妹眼里如此不济,相邀赏莲妹妹开口而出首先请安的却还是沈妹妹,当真是我这个姐姐没做好。”
沈婉仪注视着二人,后浅淡目光收回,温婉一笑续话,“淑妃姐姐严重了,您与华嫔妹妹乃是同父姐妹,我等虽为后宫嫔妃共同侍奉皇上也以姐妹相称但终究比不上你两多年情分深啊。”
沧彧溱冷眸见伊,从容起身,却不言谢,淡笑应之:“沈婉仪倒小瞧自己了。情分至今也同婉仪一般。淑妃娘娘一向以贤淑待人,否则何来圣上赐为此位。”
淑妃曳地长裙微敛,愠色不流露于脸,复言,“妹妹当真伶牙俐齿玲珑心,难怪皇上如此喜欢,连续召唤妹妹侍寝两日,妹妹福泽深厚这等福气真是旁人羡煞不来的。”
梁贵人听闻淑妃言,侧眸却瞧见年氏忿忿之样,不禁染上一抹嘲笑,紧接着道:“华嫔姐姐的确好福气,总比的有些人相见皇上却见不到的好,年姐姐你言可是?”
沧彧溱轻睨淑妃,刻意不闻其言。她亦是见得年贵姬年妩浣面色不悦,不动声色,而梁氏眼见得嘲讽,出口缓道:“梁贵人,这某人,莫非是你?”
梁贵人闻语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幽幽开口,“妾身的确不济,但总比的些许人强。华嫔姐姐聪慧,可是故意出言嘲讽妾身不成?”
年贵姬自听出针对自己,而华嫔有意替她抵挡了这风浪,她投去感激目光,“梁妹妹指桑骂槐的本领委实需要增强,毕竟淑妃姐姐在这儿容不得你我撒野不是?”
沧彧溱见那梁氏面色直变,面仍波澜不惊,噙笑望向淑妃处。她不愿脏了自己的口。
话锋回转,淑妃相迎目光,微正容,浅淡言,“陛下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难免有时冷落了各位妹妹,你们皆出自世家,不该争风吃醋而是该想着法子如何替皇上分忧才是。可懂了?“稍稍提高了语调,与其不容置疑,自显威严。
沧彧溱微泯起唇,这等语气果然令人生厌。她见得梁贵人似有不愿,却仍福身颔首道妾身受教于心,嘴畔笑意更深一分,声色喑哑,赞叹道:“淑妃娘娘贤德。”
沉默片刻。
淑妃笑意中略含打量意味,执沧彧溱之手,复言,“溱儿,前面的莲花开的正艳,同去看看吧。你们也是,莲花独有夏季盛放,如此美景莫不是就想浪费了?”言毕牵起沧氏之手缓步前行。
年贵姬见那梁氏不再言语,也不好继续纠缠,面上终究是挂不住面子,狠狠的瞪了梁氏一眼后跟随淑妃身后。沧彧溱头微偏,一切进入眼底。
沈婉仪处于淑妃后方,缓跟其后,似何事都未曾见到,面上不做任何神色,赏花愉悦言,“莲花开的委实好,当真应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沧彧溱面不改色,轻言应了沈婉仪的话,梨涡轻陷:“牡丹方配的上淑妃娘娘。”
言语讽刺,淑妃闻言挑眉,牡丹便是喻她未曾封后,她面上笑容不改,音调渐冷,“妹妹素来聪明,怎么往日众姐妹前来请安时独妹妹明白的道理,如今犯起了糊涂?”随即缓了缓语调,一字一句言,“唯有牡丹真国色,这牡丹花本宫怕是受不起。”
沧彧溱眸微扬,言语仍旧如此:“牡丹至妃便可着。如何说的都是最配娘娘了。莲之清幽,怕是过淡了。”淑妃唇瓣璨笑,迎眸光,“妹妹可是恋牡丹?”
“不,”她放眼望至那玉莲,挺拔通透,“妾不过是那清莲。”
梁贵人面上堆笑,“哟,华嫔姐姐这株莲可是尤物,难怪皇上疼爱的打紧呢。”
自命清高,她意思沧彧溱自然明了。她睨淑妃面色无异,于是面向那年贵姬,询之:“你喜欢哪一株?”
年贵姬面庞仍带些稚嫩,面上丝毫不掩厌恶之色,华嫔发问,她忙应语,“莲与牡丹都是花中极品,但若真论起来还是更偏爱牡丹些。”
梁贵人只斜眼瞧了她,提高了语调,不屑嘲讽道,“淑妃姐姐都自称配不上牡丹,你有喜好自是好,只是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小心勿越矩才是。”
“淑妃娘娘便是这样纵着妹妹们任性胡闹的吗?”沧彧溱不愿暴露语调,沉道:“婉仪姐姐为何亦是如此?”
淑妃眼神顾盼流转,面上如和煦春风,“妹妹言重了,众姐妹难得相聚,陛下不在不用如此那般拘谨,缓缓气氛自是好的,胡闹一词从何言起?”
她定然是故意如此,“如此争吵。妾不欲闻此,脏了耳,”沧彧溱笑言,转身对那年氏与梁氏语,“牡丹,你二人无权评论。”
梁贵人面色微变,忿忿言,“华嫔姐姐倒是说与我们听听,妾身刚刚是如何评论牡丹的,妾身只是好好提醒了年姐姐一番,怎么在姐姐耳里竟是别番意思了?”
沧彧溱缄口不语,年贵姬主动低头恭敬道:“嫔妾知错。”随即抬头转身瞧着那梁贵人,“在三位娘娘面前竟如此放肆,”她逐步走近梁贵人,抬手便是狠狠的一个掌掴。
“你在做什么?!”梁贵人诧异的捂着自己泛着微红的面庞,失声怒道。
“本嫔在为华嫔娘娘教训人,”年贵姬毫不示弱,“顶撞娘娘,你不配娘娘脏了自己的手。”“你!”梁贵人伸手欲推开年贵姬,年贵姬将其手拂开,“你们在干什么?”淑妃声亦是带了怒意,威严地吩咐着身旁的人,“将她二人拉开。”
梁贵人仍旧不停,大喊道:“仗着华嫔,你便想欺负在我头上?年妩浣,你做梦!”如此言语已是大忌,众闻之面色皆变,淑妃恼她二人不识时务,亦无丝毫教养,“将梁贵人禁足二月。撤之绿头牌,闭门思过,禁探望。”她下令,不带犹豫。
“噗通”的声传入耳,方之此令已晚,年贵姬被梁贵人失手推入玉莲池中,沧彧溱不语。她迈出第一步,沈婉仪忙忙阻止她救人,道之不识水性。言语间尽然焦急。
分明是设计好的。要嫁祸在她身上,沧彧溱微微眯起眸子。想以此事在明帝前告一状,恃宠而骄?她无言的笑了。
真是愚蠢,淑妃。
明帝坐于凤仪宫主殿之上,淑妃坐在一旁,俨然一副帝后模样。沧彧溱跪于二人之下,待明帝发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声柔亮,却不显丝毫玩味之意。
淑妃缓缓开口,“年贵姬与梁贵人在玉莲池边吵了起来,梁贵人失手将贵姬推入了水中。”她抬眸瞧了明帝的面色,方续言:“起因是华妹妹的一句话。”
“哦?”明帝闻言扬声,带笑道:“什么话?”
“牡丹,你二人无权评论。”沧彧溱主动接了话,同与之笑。
“那么爱妃说说,你如何评国色牡丹?”明帝慵懒倚在座旁,言语中隐隐约约透出危险的气息。
这爱妃格外的刺耳。沧彧溱不动声色,“端庄罢了。”
“那她等又如何评论?”明帝饶有兴趣。
“年妹妹道较牡丹与莲,更是爱国色。只是梁妹妹似乎不屑于此罢了。”
“如何不屑?”明帝似乎是要追究到底,面容温和却带之威严。
“梁妹妹以为僭越礼仪。”沧彧溱抬头,直视其眸,笑道,“这喜爱花朵,倒与此有关联了?”
明帝不语,仍旧淡笑。顷刻他道:“你起来吧。”
“谢皇上。”她毫不做作,敛群起身。随即再道,“若说落水之事,是妾之过。”
先发制人,让淑妃来说,倒不如她主动承认,既显得大度又不失礼,如何来说,明帝顾忌着沧梵,他必定不敢下手。
前提是他还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究竟比他想象的要坏多少。
“华妹妹或是无心之过,望皇上不再追究。”沈婉仪忽是站了出来,跪下为沧彧溱求情。
她的主动权丧失了。一切又回归明帝手中。
“念娆你先起来,”明帝抬手示意她莫先求情,随即他转向华嫔道,“你言语确有不足之处,朕听淑妃说了。”
沧彧溱睨那沈念娆,亦是同她一般跪了下来,软唇张阖,“望皇上责罚。”
“责罚倒不用了,只是那浣儿同月儿尚且年幼,莽撞了些,可是误解了你的意思。”明帝一言一语似是明了,但沧彧溱明白,他有意偏袒。
“谢皇上不罚之恩。”沧彧溱叩头,心绪万千。
今日侍寝不再是她,而是沈婉仪。
沧彧溱听消息时正摘下簪子,青丝散落,如瀑布般泻下。素面照人,室内静谧。
她确实不在乎,但今后若卷入妃嫔斗争,只恐无嗣,无所保障。若至那时明帝一如既往,她只能出手。
皇嗣不能留。她轻咬了咬唇,面前浮现的是柯宇的面庞。
她轻声唤道:“柯宇。”
但是室内无人,从未改变,她仍旧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