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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以遇刺 ...

  •   沧彧溱对这刻意的搂抱稍有厌恶,刻意往外挪了些,明帝不着痕迹的松了手,她感觉舒服了些,方抬头见坐于明帝左边的淑妃。
      沧若荇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带着威仪的笑看着他们,绛色软唇显得她如皇后一般。沧彧溱瞥见她发髻上的簪子样式,是凤凰,不甚在意,沧彧溱移开了视线。
      乐响,两位臣子分作两旁,几位舞姬上前献舞,舞衣倒是极为相衬她们的容颜,媚而不娇,柔而不弱,她少见歌舞,带了兴趣去观察。
      着胭脂色舞衣的舞姬踮脚旋转,袖随之晃动,裙裾飘扬而起。乐曲低回,她的动作便缓了下来,步伐随着乐曲而迈开,身姿婉若游龙,有节奏的律动着,妖且诱人。
      沧彧溱能看出她的舞技过人,但很明显,此舞靡靡,不适宜这宴会。
      除非……她有什么事情瞒着。
      沧彧溱微眯了眼,头稍抬起,愈发仔细的打量起那名舞姬。明帝淡然自若,他的确是在看着这舞蹈,但他的态度无不显示着他的忽略,不感兴趣,执起茶盏,轻泯了口茶,头垂下时墨瞳深邃,尽是不明所以,他忽大笑了起来。
      沧彧溱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她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笑容已经内敛,她冷眼瞧着那舞姬的水袖。
      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唯独淑妃、她和明帝能够看到的角度,她划开优雅的舞步,跃起,在明灯上借了力,冲着明帝的落脚之处冲来。
      宫人皆大惊失色,沧梵同另一位大臣一同起身,他匆匆吩咐了身旁的大臣:“护驾。”继而他朝着那舞姬的方向而去,明帝仍旧笑着,直直望着那名舞姬,甚至再泯了口茶。
      “她是冲着你来的,沧彧溱。”明帝嘴畔的笑容深刻,他淡淡的对沧彧溱说,淑妃早已冲去沧梵那处,主座只余下沧彧溱与明帝。
      “我知道。”沧彧溱能够辨别那名舞姬的方向,她若是冲着明帝,早就下手了,何苦等到曲舞终了之时。沧梵亦是看了出来,他有义务护着明帝,而没有一舞护着沧彧溱。
      “我若让淑妃受伤,你会如何?”沧彧溱问道,明帝微挑眉,沧彧溱紧接着道,“随便说说罢了。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沧若荇的,毕竟爹爹护着。”
      沧彧溱起身,莲步轻移,挡在了明帝前。
      “既然如此我倒不如让爹爹看她伤我来个痛快。”她的语言充满了嘲讽。
      “你闪开,”明帝随着她的起身亦是一同起了身,他声变得喑哑,“朕不会让女子挡在前面。”
      “真小瞧人。”舞姬的匕首近在眼前,她翻转了手腕,匕首便朝着沧彧溱用以抵挡的臂膀上划去。
      沧彧溱假意身姿不稳倒退了几步,不料明帝上前拥住了她,他在沧彧溱的耳畔悄然道,“借你匕首一用。”
      她诧异,但明帝不顾此,以袖遮掩了原本藏于沧彧溱手上的匕首,乍一看似他常备在袖中的。
      “穿着龙袍真不方便,”明帝的声音淡淡的,不似他平时,“不过亦是足够了。下次叫白清制一身稍紧身些的。”
      确实,看着他的身姿沧彧溱觉着这是一种阻碍,她忽然想起了明帝的出生时候。
      乾元八年由柔孝太后所出,乾元二十八年先帝传位……
      如今他方才是弱冠之年。
      但他的威严明明就不似如此年轻之人所成……除非他历经的事情,远远不是沧彧溱能够想象的。
      “皇上小心!”沧梵至明帝之前,望着身着华服的沧彧溱,以藐视的眼神轻嗟了声。
      明帝在与那舞姬打斗,他只占守势,却游刃有余,随即摆脱了她的攻击,朝后面的沧彧溱退去,沧梵迎着明帝的身姿,拔剑抵挡了舞姬的进攻。
      “不愧是镇国大将军,沧将军的攻势凌厉,那舞姬束手就擒也不过半盏茶的时刻了。”明帝噙笑赞叹。
      “爹爹他没有要伤害舞姬的意思,若不然她早丧命了。”沧彧溱接着明帝的话道。
      “对你恨之入骨的人真不少啊,沧彧溱。”他打趣道,“遇到刺客直冲上去,朕知道的就你一人罢了。”
      沧彧溱撇了撇嘴,不可否置,同时看向淑妃,她的眼中尽是慌张,同时亦看向了他们那处。
      嫉妒、厌恶、同他父亲那般浓浓的不屑顷刻便将她眼底的慌张驱尽,沧若荇对她的眼神从来都是这般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
      沧彧溱早是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她方将眼神转回沧梵的那一刻,刀刃便到了眼前。
      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的闭眼,忽然一阵大力从背后袭来,扯住了她不自在的往后倒,沧彧溱听到了布料划破的声音。她倒在了明帝怀中。睁眼时,她看到的是衣衫上的一道大口。
      是沧梵故意让她得的一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然再下去会让人生疑,只可惜没成功让沧彧溱受伤罢了。
      沧彧溱以手捏紧了那道口子,虽未伤到她,然而吹弹可破的肌肤显露了出来,她暗自咬牙,再施力攥紧。明帝看出了她的窘迫,他将她抱住,以自己的身掩盖住。
      舞姬在此刻亦是被沧梵擒住,她只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面色渐渐发紫,继而睁眼倒下,嘴角溢出血来。
      “啊——”淑妃一声惊呼,另一位大臣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肃旻,将她拖去暴室。今晚的事情任何人不准泄漏出去,否则全家抄斩。”前言刚落,后明帝指着淑妃说道,“淑妃受了惊吓,水蝶你先将你家主子送回宫中,再请白御医去看看。”
      “是。”一直护在淑妃前的大臣应下,忙将那舞姬的尸体拖了出去。
      沧梵跪在明帝前面,低头说道:“臣护驾有失,竟让刺客伤到华嫔娘娘,请皇上责罚。”
      明帝许久未言,他怀中的沧彧溱在微微的抖动着,他再将她搂紧了些,说道:“罢了,将军不必自责。这件事便由将军去彻查,七日之内答复朕。”
      “是。臣遵旨。”沧梵应道。
      “好了,下去吧,朕先带着华嫔回金銮殿。”说罢,明帝横抱起沧彧溱,走出了暖仪殿。
      沧梵喃喃,他面容已然苍老,依稀可见他年少之时的俊朗,他的眼神中有着犹如狐狸一般的狡诈与精明,“金銮殿么……”暖仪殿的宫人忙打扫着刺客留下的血迹,同时亦在收拾着东西。
      “……”沧梵无言,随即剑入鞘,离开了暖仪殿。

      “你还是将我放下为好。”沧彧溱咬着唇,虽她不愿,但这衣裳的破损着实存在,终究她还是略微犹豫的开了口。
      “无妨,你身子倒是轻的很。”明帝仍旧行走着,金銮殿在暖仪殿的西边,有一小段距离。
      “况且前去暖仪殿,不合礼制。历来只有皇后侍寝才能够到暖仪殿。”
      “如何你都当先换了衣裳,否则徒惹的笑话。”明帝淡淡回道,自她的衣裳被划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语气,不闻喜怒。
      沧彧溱仍旧攥着衣裳的口子。夜空微凉,星光熠熠。明月当空,却倍感寂寥。她想起了淑妃。“你就不去安抚一下淑妃?”
      “朕今晚钦点的侍寝是你。”
      沧彧溱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她拧起眉头,“不要。”
      明帝的步子顿了一下,“你是第一个对朕说不的人。”
      “不要。”她倔强地说道,表情极为认真。
      “理由呢?”他难得的对她提出了问题。
      “你不是我的夫君,仅此而已。”
      “你的话着实大不敬,若今天朕没有认同你的说法,淑妃便能对你施行杖责。”他皱起了眉头。
      “如果可以处死她恨不得就地行刑。”她似乎不料明帝会是这般说法,而令沧彧溱更加意外的是,他并未生气。
      “是。所以你必须在宸清宫先待上一夜,待到淑妃先反应过来才是。”
      “你知道她会做什么?”沧彧溱没有说话,顷刻后方轻轻的问道。
      “大概知道。”他这么回答着,“到了。”
      明帝将沧彧溱放了下来。金銮殿中金碧辉煌,处处缀着宝石银子,集奢华于一身。他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喊道:“白清。”
      大殿中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明帝的声音在回响着。
      “白清,你给我出来。”明帝不耐烦地再喊了一声,“我知道你在。”
      “皇帝,你抱着个美人回来,臣也不好意思现身啊。”熟悉的声音,白清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美人?”明帝似乎对白清的言辞有些猜疑,继而恍然,“怪不得看起来总有那么些怪异。”
      “皇帝你迟钝了不少,以前你不是一眼识人的吗?让美人把衣裳赶紧换了吧,我想她应当还未沐浴。”他挑挑眉,眼神瞟到沧彧溱身上。
      至此沧彧溱反而坦然了不少,她平静道,“我独自去便好。”
      她冷冷,攥紧了衣服朝着后殿走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白清笑着对明帝说,“她生气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今天设宴有人刺杀她。”明帝并未对他隐瞒。
      “刺杀?”白清的声音微扬,“谁做的?”
      “一个舞姬。应该是沧家的人。”明帝坐在了大殿的主位上。
      “虎毒不食子,沧梵果真阴狠到这种程度。”白清仍旧笑着,却带了丝不知名的诡异。
      “沧彧溱——你去调查她吧,我只信你。”明帝缓缓的说道,他的唇角上勾,“不过她很不驯,不像沧家的女儿。”
      白清补了一句,“跟你的脾气很像。”

      金銮殿后殿的浴处很大,白气泱漭,湿润了近旁,似氤氲宝气般。隐约能够看清一女子身子浸没在水中而露出的头。
      沧彧溱阖了眼,右手捧着水浇在身上,池内香气馥郁,洒满了玉兰花。她将手放入水中,溅起了水珠,泛开了涟漪,玉兰花飘近她身,而她目光飘向远处。
      片刻后,她再舀起水,在面庞上轻拍打着,胭脂散落,‘面具’亦是消失殆尽,露出了她恍若月华的容貌。
      五官精致的如瓷娃娃般,一触就碎。然而她眸光澄澈,不带情感。
      她倏尔的起身,玉足轻踏在倒映着景物的地上。水由身滑落,落在了身周。
      守在那凤屏一旁的侍女恭敬的低着头,把寝衣递给了沧彧溱。
      是靛青雀纹的。她从容的将之穿上,披上本在锦盘中的纱。纱曳了一地,沾染了水。那侍女不禁的愣神。
      待到那侍女回神之时,沧彧溱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身你穿起来倒比淑妃好上不少,如此真容看来你二人不为姐妹呢。”白清对走进殿中的沧彧溱发出了感叹。
      “雀是妃专用。”沧彧溱的声音恢复如他与白清交谈一般,华音悦耳。
      “华嫔这是瞒着朕呢。”殿门宫人在她进时早已闭上,明帝着明黄寝衣走了出来,如此更显他英姿挺拔。
      “那又如何?”沧彧溱的语气是满不在意。
      喂,皇帝最忍不得的便是人家挑衅他的权威了。白清在心里默念着,同时也看着明帝的反应。
      出人意料的是他笑了,“你不是天朝人对吧?”
      “有于阗的奴隶血统。卑而贱。”羽睫如蝶翼般轻颤,她仍旧以不在乎的语气道。
      “但的确是美。”明帝似乎亦对她的话不放在心上,“你的声音比宫里的歌姬更为好听。清喉娇啭。”
      “那又如何?”沧彧溱黛眉轻挑,再以这句话回了明帝。
      明帝的笑微莲,走近了沧彧溱,他捏起沧彧溱的下巴,双眸相对。他忽是恍惚了阵。
      暗蓝的眸子竟让他如此,他愈发的对她有了兴趣。“不要再一次尝试无礼,朕对你的宽容已经到了极限。”
      “放手。”
      明帝亦没料到沧彧溱如此放肆,“有胆你便再说一遍?”他带着威胁的口气,一旁的白清看着两人,不禁皱了眉头,皇帝动怒了。
      “放手。”她命令的口气更深了。
      尾音刚闭,沧彧溱的唇便被明帝封上了。他以似掠夺般的力道吻着沧彧溱。她的唇冰凉,不带任何温度。绛唇映日,沧彧溱发力挣脱着他的束缚,没有恐惧,只是单纯的厌恶。
      白清继续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唇畔忽是渲染了淡淡的笑。
      明帝放手了。沧彧溱因无法呼吸,脸带着点点潮红,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她以袖抹唇,“你若执意如此,我任是做何都拜托不了你。”
      “朕对真实的你感兴趣。如今你如此抗拒倒显得欲擒故纵。”明帝背向她,走向龙床。
      “别把我想的跟沧若荇那样肮脏。”她冷冷的应道。
      “直呼淑妃闺名,你果然胆大包天。”明帝已然躺于榻上,他拨弄着帘,“白清,你将烛熄了。司服局的衣裳先赶制华嫔的,淑妃的也放在后。”他顿了片刻,继而又道,“不论你愿意与否,同床共枕免不了,白帕也垫着呢,你解决了吧。”
      白清缓缓走到沧彧溱身旁,以只有二人能听闻的声说道:“你的心思皇帝都知道,我相信你也明白皇帝的意思。”
      沧彧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直走向了御寝之处,入眠。
      白清轻叹口气,烛灭,人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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