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七》蜂蜜柚子茶

3、离家

　　小七怀着满肚子疑问，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心不在焉的吃完早点。得知娘亲也在花厅后，就一路小跑奔了过去。害得小梅丫头跟着一路担心，可别又摔着了。
　　到了花厅，只见父亲坐在主位上，母亲陪在旁边，与苏家的两位兄弟正谈笑着。一进门，母亲便朝他招了招手，尽管这在平时是避之不及的事，如今小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吃着早饭的时候想了想那两人说的话，心中总有中不太好的预感，似乎就快离开父母的感觉，加上早晨摔了一跤牺牲掉一颗门牙，更坚定了小七觉得这个生日会倒霉的的信念。这么担心着，不知不觉就突然想要多亲近娘亲些了。
　　由于落了颗门牙，说起话来不方便，小七格外安静。也没问好便朝娘亲怀里蹭去。父母向来宠他，倒也不在意。

　　娘亲刚刚搂了他坐下，父亲就说话了。指着苏家两兄弟分别介绍：“小七，这是苏子闻，这是苏子言，当今杏坛之首。”品了一口茶，“也是你姑父的弟弟，说起来你该叫叔叔吧。”
　　小七听完，离开娘亲怀抱，端正站了，行给长辈的见礼：“两位叔叔好。”怕漏风，声音小小的，却也还算清楚。
　　“恩，虽然还是呆头呆脑的。”
　　“倒也乖巧。不错。”
　　子闻、子言受了礼一人一句评论完，接着喝茶。
　　柳夫人这时发话了：“你们可别小瞧了我们家小七。”说罢又将小七搂了回去。
　　“不敢，不敢。”这次是两人同时说。
　　“好了，说正事吧。”柳老爷又把小七从娘亲怀里牵了出来，“小七，我曾与你叔叔们有约，待你七岁后，他们收你为义子，并教你学习，由你来传承他们的医术。”说着把小七带到了苏氏兄弟前。
　　“今日正是你七岁生日，现在便奉茶拜师吧。”
　　小七抬起头来，正对上父亲可亲的笑容，便想爹做什么都是为自己好的吧，世上总不会有把自己孩子给卖了的父亲。于是乖巧的应了，奉茶行礼。

　　日后小七再想起当时的情景来，终于明白这世上其实还是有会把自己孩子给卖了的父亲的，那个可亲的慈爱笑容叫做瞬间的良心不安。不过那是小七再一次被卖掉后才明白的了。每次小七为此懊恼的时候，刘槿便得意地笑：“还好最后让我给买到了。现在再也不卖了。”

　　当天晚上柳家在花园里设宴为小七庆祝生日，父母送了他一把桃木匕首做吉祥物，在外游历的兄长阿姐们也寄了各式礼物回来。
　　之后又正式尊拜两位师傅兼义父。小七心里疑惑，听说过义父义母的，但这两位义父又是怎么会事？而且一个叫师傅，另一个叫师爹，那么师母呢？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还是没有问出来。

　　初夏四月，院里藤架上木香开得正好，随风带来阵阵清香。酒席上的大人们相互说笑着。小七便安安静静的吃着美食，对二哥送的一块刻成小鱼的墨翠坠子爱不释手。忽然抬头，看见席上母亲为父亲斟酒，子言轻轻拂去子闻肩上落下的木香花瓣，这情景竟如画一样柔和美好。那一瞬间小七心中的某些疑问便渐渐消散在初夏的晚风里，杳无痕迹了。

　　然后，就像他的哥哥姐姐们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小七也终于要离开家，开始跟着师傅师爹学习。

　　离去的时候，父母和仆从们都出来相送。毕竟柳家上下一群混世魔王中难得的一个乖小孩就要走了，全家人都舍不得。
　　老管家颤巍巍的拉着小七的手：“小七少爷一路可要保重啊。”
　　小七道谢，点头。
　　小梅丫头声泪俱下：“前几天刚磕了一颗牙，以后走路可得小心，别再摔了。”擦擦眼泪，递上一个大食盒，“喏，你最喜欢的点心全在里面了。”
　　小七接过：“恩，别哭了。妆都花了。”小梅哭得挺有传染性的，小七觉得鼻子酸酸。
　　这时娘亲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大食盒的拥抱画面有点滑稽，小七觉得鼻子更酸了。听见娘亲在耳边说：“小七宝贝，为娘真舍不得你。”
　　小七正抬头想说娘我也是的时候突然看见娘亲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了瞪师傅师爹，然后又磨着牙般的对柳老爷动了动嘴唇。小七觉得娘亲似乎说的是“都怪你。”
　　柳老爷讪笑无语。
　　然后那个美丽的妇人终于露出了小七常见的一面，“乖小七，让娘再好好捏捏，诶，以后家里就要无趣多了。”
　　小七模模糊糊喊了声娘，然后向父亲投去求救的目光。
　　“诶，好了，这也是为了小七好。”终于得到父亲出手相救了。小七感动，终于滴下几滴离人泪来。
　　“行了，小七也算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定会悉心照顾的。”子言一脸童叟无欺状。
　　“就是，放心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天都快黑了。”子闻顶着晌午的明媚阳光上前催促。
　　最后再次到了珍重再见，小七拜别了家人，上了苏氏兄弟的马车。

　　红棕色的健壮马驹拉着一行人去了。也拉着小七的人生朝另一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