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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盛宴(上) ...

  •   只见苏肆朱唇轻启,嫣然一笑:“小女子苏肆,欢迎诸位赏光赴宴。”言毕便向刘槿与暮远欠身行礼。
      两人回礼,刘槿指着依旧在惊讶状态的小七,问道:“你们认识?”
      苏肆又是一笑:“小七算来应是我弟弟。”又行至苏氏兄弟身边道:“这两位是我叔叔。”
      子闻摇头:“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意外。”
      子言亦失笑向刘暮两人拜道:“想不到竟是家中小辈,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多包涵。”
      暮远道:“无妨。敢问苏姑娘可是心斋主人?”
      小七刚从震撼中恢复就听到了苏肆更令人乍舌的巧笑回答:“非也,吾乃心斋夫人。”
      这回不止小七,众人皆面露惊讶。而苏肆则带着满意十足的目光收割了众人的表情。
      倒是刘槿最先答道:“夫人果然非同一般,刘槿佩服。”
      苏肆笑道:“谬赞了。苏肆只是苏肆,依旧如此叫我便好。我们上楼吧,宴会就要开始了哦。”
      于是一行人随苏肆踏着镂空雕花梯登上第二层楼。这层楼的光景与底层大不相同,底层如一般船舱状如盒子,二层阁楼却是四面通透,通厅有十柱撑顶,又以纱幔、竹帘等相隔为几处不同空间。竹帘后是乐师吹奏弹拨之处,而宾客则三两成群散座于纱幔之间,斟酒布菜的童子婢女最终退下时则隐入绣荷屏风之后。
      此时,惜云拉动一串银铃,丝竹之声骤停,在座数十宾客纷纷回头。苏肆向在场诸位互作了简单至极的介绍后宴会又继续进行。

      小七从未见过这样的聚会,众人装束打扮各异,以少年居多。见面只通名号,不问家门何处,不问做何营生,不问贫富贵贱,却依旧谈笑甚欢。刘槿纵然见过不少场面,也感到十分新奇。以目光询问先生,暮远略点了点头,两人就分散而去。
      几位少年公子随即围来与小七刘槿攀谈,两人很快就融入宾客之中。席间不乏能言善道见多识广之士,小七只觉谈笑间眼界大开。
      而暮远却回身向银铃边的惜云问道:“如此盛宴,怎么不见贵主人?”
      惜云掩口而笑:“先生果然是寻着主人来的。主人让奴婢传句话,让先生只管使出本事再寻他一回。”说完便欠身而退了。
      暮远望了一眼湖中月色灯火交映下的莲花,又望了一眼盛宴华厅,再次摇头叹息。

      与此同时,苏家两兄弟正变了脸在一角教育苏肆。
      “什么心斋夫人,小孩子家的胡闹什么?”苏子言斜倚栏杆正堵着苏肆前路。
      “你爹要见了你这身,还不气得胡子都飞了?”苏子闻拦住后路道。
      苏肆亦不客气的白了两人一眼:“哪里胡闹了?”从腰间掏出一块芙蓉冻石纽印来,“看,印都刻好了。我可是正经人家。”
      子闻抢过石头看,果然是一枚刻着心斋夫人的圆章。
      苏肆乘机又道:“要说气我爹的功夫,谁能比得上两位叔叔嘛。你们不知道,你们走了的头几年我爹有多憔悴,叫我这做女儿的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呀〜”
      子言及时敲了苏肆额头一个爆栗:“去,还学会唱戏了。那时候你才多大一豆丁能懂什么?”从子闻手中拿过纽印来,瞄了一眼问道:“他给你刻的?”
      “那是当然。”苏肆赶紧夺了印石收好。
      “他人呢?”子闻道。
      “停云没了,他伤心着呢。偏偏嘴硬不承认。现下指不定躲哪个角落里偷偷借酒消愁愁更愁〜那眼泪呀是抽刀短水水更流纳〜”苏肆连说带唱做伤心状。
      “行了,好好说话。”兄弟两齐齐拍掉苏肆捧心的兰花指,子言又道:“你先去吧,别同乐师妓子混太近。”
      苏肆理着发髻应声知了(第三声),在确定那朵和他的身材相比略显巨大的紫重楼不会掉下来之后道:“两位慢聊,容小女子先行告退,请。”长袖一挥旋身饶过两位叔叔进入宴席。
      苏子闻揉着太阳穴长叹:“诶……还是咱家小七好。”
      苏子言亦附和道:“这孩子还是留着让大哥自己头疼吧。”

      苏肆入席的时候,众人正讨论四时花卉。有赞牡丹之雍容者,有喜莲之高洁者,有爱桃之烂漫者,亦有叹兰之清雅者,不胜枚举。只剩小七与刘槿迟迟未发言。前者因为留着总角垂髫,众人念他年小,不甚追究。
      按说小七已满十三亦不算小,今人多已不遵古礼,若在其他人家往往刚过十岁就解散总角了。与他一般年纪的苏肆换了男装时就是束发打扮。偏偏柳家对束发之礼异常重视,家规之一——男子不到十五不可束发,及志学,由长辈主持束礼。礼成,可承家业。因此对柳家的男孩来说束发既意味成人,而非弱冠。柳小七虽然是被老爹输了赌注送给了苏家兄弟,却在柳夫人讨价还价的坚持下依旧保留了柳家的身份与习惯。于是生来一张娃娃脸的小七留着总角就显得更小了,最气人的莫过于那个停云常常拿此事调笑他。不过此时此刻的柳小七倒是利用“年轻”的优势心安理得的吃着美味佳肴,看一旁的刘槿被周围众人催着发言。

      刘槿近日心事颇为杂乱,自斟自酌不意多饮了些酒,双颊微红更添几分神采。在众人催促下,眉轻扬,凤眼流光,声朗朗:“莫催,莫催,只是刘槿唯恐以浅薄鲁莽之言得罪诸位。”
      一位身形颇为魁梧男子哈哈大笑,拍着刘槿肩膀道:“恕你无罪,小兄弟,说吧。”
      看刘槿忍痛又不能表露的样子,那两下子显然很有些力道。小七心里有些坏坏的想那男子若知道口中的小兄弟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恐怕该改口说殿下恕罪吧。想着又多看了那人一眼,是个肤色略显黝黑浓眉大眼的男子,声音清亮,笑容灿烂。刚才说了好些关于船队出海的趣事。好像是叫赵什么一行还是几行的。
      苏肆见小七直盯着人看,便凑到他身边咬耳朵:“那是赵翊航。就是琼州的那个赵家,偷偷告诉你哦,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家主。”
      小七轻呀一声点点头,打算无视苏肆一脸得意又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来虽然宾客们面上不问家门身世,彼此心中大抵都有数了。说不定让人看不出真正身份的只有刘槿吧。

      赵家是个古老的家族,以造船术同航海术闻名,琼州——位于大陆东方的一片群岛,就是赵家在一百年前出海发现的。历史上赵家的一支还曾问鼎天下君临四方,即便如今退守琼州,依旧是个不容小觑的名门望族。看来就算知道刘槿是皇子,赵家的少主也照样可以谈笑自若。想到这里小七有些恼,怎么自己想着想着总是想到刘槿身上去。明明打了几天水漂控制住了这毛病。

      虽然如此,还是不自觉的被刘槿吸引了目光。
      只听他慢慢道:“世人爱花,多以一己所爱之品性赞誉,又以此标榜以显自身格调。我却以为此举实属文士脾气自作多情。”
      一言既出果然引起一阵哗然。原本在远处交谈的宾客也纷纷被吸引过来。苏肆忙起身安排座位。
      刘槿付以淡淡一笑:“华贵者观质朴野花亦可觉其富丽,何必牡丹?高洁者亲娇艳海棠亦可悟其亮节,岂须白莲?人皆言菊为隐士,兰为君子,而大隐士真君子又何须时时以菊、兰为伴,每每为此二者作文赋诗?”
      在座有人尴尬脸红,不少人点头称是。其中又数赵翊航最先大声赞好。小七总觉得他要是一高兴再拍刘槿几下,刘槿这细皮嫩肉的肯定受不住,说不定现在背上已经留下掌印了。
      ——啊,我怎么又绕着刘槿打转。小七恨恨的想着咬下一口桂花金枣糕。随后又安慰自己道:他是我的病人,医者要照顾病人,所以我才关心他,恩,就是这样。回头要备些化淤药膏才好。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小七脸上交替更迭的神色,众人的焦点全放在他的病人身上了。

      刘槿似乎兴致不错,抿一口清酿接着念道:“花开花落自由然,岂须世人擅品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盛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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