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七》蜂蜜柚子茶

19、密谋

　　“唔……恩……”经过扩充翻新的藏书阁顶层今日传出一阵沉吟。
　　“怎么，又有新发现了？”苏子言斜倚罗汉塌，羽扇轻摇，阖目向声源问道。
　　“恩，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苏子闻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藏书阁地势高，从阁楼顶层就能够看到倾碧小筑的全景。随刘槿而来的侍女在看顾药炉，暮先生在院里作画。隔了一道竹门是刘槿在喂蓝眼鸽，两只玄凤鹦鹉在架子上跳来跳去估计想引起主人的注意，但是从主人只顾重复着单调的投食动作来看显然失败了。
　　再远些可以看到门口湖畔的歪脖子柳树，若是眼力好些不难发现树上坐了个孩子，隐在细叶柔枝里。若是眼力再好些可以发现树前湖面上漾着一个接一个的波，是那孩子在打水漂。

　　苏子闻将这画面来回扫视了几遍，终于开口：“经过我几天来敏锐的观察，细心分析，这两个小鬼绝对有问题。”说罢移步罗汉塌。
　　子言挪了身，一边给靠上身的懒骨头扇风，一边道：“原来投了块小石头，如今想抛砖头了？不过这搅乱一池春水也是祖训了。”
　　“哈，只要一块小瓦片。”子闻拿过子言手中的羽扇，眯着眼道，“我们来打水漂。”
　　“唔……有意思。”子言道，“而且，眼前就有一块现成的。”
　　“哦？”子闻两眼放光。
　　子言莞尔一笑，下榻踱步到窗口，指向倾碧湖道：“湖心岛。”
　　见子闻一脸不解，接着道：“经过我几天来的敏锐观察，细心分析，这种日夜不停全岛改造的施工作风，还有那艘巨大豪华到在此都清晰可见的画舫，绝对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出。”
　　“哈，你是说老妖怪来了？恩，也对，他才是行家。说不定老头子的那脾性就是他带出来的。”子闻点头称是。
　　“虽不知他跑来这玩什么，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哈，谢家妹妹，拿我们两个做挡箭牌也是要付点小酬劳的呀。”
　　随后，两人又深入交换了些意见达成了些共识便神清气爽的下楼去也。

　　此时，侍女熄了炉火正把药盛入小碗中，暮先生也在画上提了诗落了款印了章，刘槿终于发现他的蓝眼鸽已经吃不动了而两只玄凤却饿得跳脚。柳小七在布兜里掏了半天发现再没有碎瓦片了，拍拍手下树回屋去了。

　　当日，苏氏兄弟宣布“出关”，顺便格外用心的看望了徒弟与贵客并分别致以亲切慰问和良好祝愿。

　　几日之后，三张镶金带银的请帖送到了倾碧小筑。

　　那日小七照例爬上树去打水漂，忽见一荷衣女子乘小舟婷婷袅袅而来，自言名唤惜云来特来送上自家主人请帖。兴许是自小从未亲近过，又或者是自己身边的母亲姐姐苏肆都非同一般，小七对温婉的女子格外喜爱，于是客气有礼的把人带进门来。
　　惜云见过苏家兄弟与刘槿，呈上三张请帖后便又翩然离去。小七忽一回身，发现看帖的三方表情各异，甚是有趣。

　　那三张请帖，第一张是给两位主人的，上书“六月十五酉正湖心岛醉梦楼”十二个大字，另附一排蝇头小楷“记得带上柳家小七”，末尾落了一只三足金乌的肖形印。
　　另外两张分别送到贵客刘槿与暮先生手中，拜帖洋洋洒洒极尽修辞之能。刘槿阅闭满腹疑问，晚些时候独自去请教暮先生这个心斋主人究竟是何来历，这宴到底该不该赴。只闻先生答道：“殿下去会会此人便知。况且此番盛宴必定云集各方名流雅士与少年才子，殿下亦可借此机会结识能人逸士。”及刘槿颔首离去，暮远便兀自对着那三足金乌摇头低叹。

　　柳小七只听师傅说要带自己一起去见识见识奢靡华丽的大排场，问：“怎么知道一定是奢华排场？”结果得到两人近乎万年不变的答案：“跟着就是了，少问废话。”

　　到了约定之时，依然由惜云乘扁舟领路，一行人迎波而去。酉时夕阳渐没，残照映得湖水金光连天。只是夕阳虽好近黄昏，时过片刻便渐渐暗淡，行至湖心，便是华灯初上了。
　　柳小七习惯发呆，最近似乎更常发作，打了几天水漂竟未察觉湖心岛上的大动静。以致于见到昔日平静的荒野小岛如今一片人声鼎沸花木成畦，惊叹不已。亭台轩榭点起的盏盏彩灯映照湖面之上，光华胜过初升东桥之月。小七原以为会在岛上的一片竹林码头下船，却发现惜云领着绕行而去。原来那醉梦楼不在岛上，竟是一艘三层的大楼船。船身装饰精雕细镂异常考究，且披红挂彩奢华至极。
　　小七放眼打量，心道师傅果然所言不虚。眼观刘槿，仅眉间微蹙，随即嘴角一弯，瞬时又是平常姿态，映着彩灯望去便是任何人都会赞叹的好一位英姿少年。只是那少年刚一回眸，小七便立即将视线转向三位为人师者。三人有摇头者有点头者，神情虽各不相同，却又同样透出些了然来。怪哉，小七心里嘀咕。
　　只是小七因为缺乏经验而显得僵硬与不自然的转头，恰恰如数落入刘槿眼中。让那如画眉目里透出几许复杂神色来。
　　于是，一行人各怀心事登上了满载笙歌的醉梦楼。即刻，便有一人撩开珠帘相迎而出。女子身量不高，或者说娇小更确切。长裙曳地，云袖翩然，柔纱绕肩，颈环一串璎珞宝珠，头簪一朵盛放紫重楼。待那盛装女子相迎上前，子闻低咦一声与子言视线相会，两人眼里俱含意外。小七不由得再回视那女子，定睛一瞧却大惊失色。
　　“苏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