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爱如指间砂

14、悲歌

　　过了风陵渡两人还是雇了马车，毕竟在这冰天雪地里骑马是件非常受罪的事，楚潇的心情似乎平稳了一些，除了偶尔会若有所思的盯着纪云天外其他都如平常一样。
　　“两位公子，离京城不到十里地了，今晚要住在京城吗？”车夫在帘外问。
　　纪云天撩起窗帘看了看天色，离黄昏还有一个多时辰，于是转头望向楚潇。
　　楚潇淡淡地笑了笑说：“不住京城，现在赶着走还能出城，今晚住在离城最近的驿站吧。”
　　“那可是出京还要赶四十多里地那，这雪天，入了夜地被冻上怕是要过一更天才能到。”车夫在外说着，这样的天气谁也不愿意赶夜路。
　　楚潇挑挑眉刚要说话，被纪云天伸手拉住。
　　纪云天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又从袖里摸出约莫一两银子递到帘外说：“我们兄弟有些急事，还有劳老哥了。”
　　“这怎么好意思……”车夫讪笑了几声，接过酒和银子再不说话了。
　　放下帘子回过头对着楚潇一笑，挤了挤眼睛。
　　楚潇翻了翻白眼推了推纪云天说：“得意什么，睡觉吧。”
　　“睡觉？”纪云天有点茫然的看着楚潇。
　　“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楚潇推着纪云天躺下，枕在他的腿上，蜷了蜷身子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不能先说说吗？”纪云天无奈的看着楚潇，这小子最近很喜欢枕着自己的腿睡觉，这样自己怎么睡啊。
　　“反正睡一觉起来就可以看到了，睡觉！睡觉！”楚潇埋着头。
　　无奈的依着车壁，闭上眼睛，听着雪唰唰的落在车上。许久，膝上的人动了动说：“我睡不着，拍拍我吧。”

　　“还有多久？”纪云天微微喘息着问。自己的内伤还没有全好，这近半个时辰的飞奔让他腿已有些软了。
　　“马上就到。”楚潇走过来把酒坛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握住纪云天的左手把一股内息送了过去。
　　环顾了一下四周，纪云天犹豫着说：“这附近好像是皇陵吧。”
　　楚潇笑了笑：“我们就是要去皇陵。”
　　晃过了皇陵的守卫，楚潇拉着纪云天来到一座陵墓前，仰望了一刻说：“我们去陵顶。”
　　“这可是欺君大罪……”纪云天看了看碑文，是先帝的陵墓，难道潇潇是皇胄贵戚，或者是先帝的私生子?
　　“是吗？”楚潇淡淡的笑了下，纵身上陵顶跃去。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纪云天也只能跟着上了陵顶。
　　楚潇在陵顶四周望了望说：“你知道这陵墓四周都是谁的墓吗？”
　　“陪葬的妃嫔吧……”纪云天随着他的目光溜了一圈不明所以的回答。
　　“不全是，我们家三百多口人也被埋在了其中一个陵墓里。”楚潇递给纪云天一坛酒坐在了地上轻声道：“醉卧美人膝, 醒掌天下权! 箭簇满天金戈寒, 一将功成骨如山, 美人浅笑阴霾散, 修罗血战意阑珊。这首诗在十年前是专指一个人的，你知道么。”
　　“你说的是十年前以谋逆为名被满门抄斩的镇南王赵拓？”纪云天有点茫然，又有点了然。茫然的是当年镇南王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要不然以镇南王当时的权势怎么可能被满门抄斩。了然的是难怪楚潇这样美，当年赵拓就被尊为第一美男子，唯一的王妃慕容嫣也是数得上数的绝代佳人。
　　楚潇垂下头说：“十年六个月零九天”
　　喝了几口酒纪云天问：“据说那次事情非常突然，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是被师傅带出来的，在被抄家的前一天。那时候我不明白，不过现在想来我爹爹应该知道第二天要被满门抄斩的。他送我走之前对我说就算权倾天下又能怎样，还是不能和相爱的人厮守，还是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行事，你长大以后可不要像爹爹这样被他人束缚。”沉默了许久楚潇继续说：“爹爹小时候很喜欢我，处理军机大事的时候也经常抱着我，所以我知道些事，邻国都曾多次派人来对他晓以利害、许以高官，他想活下来是很容易的事，就算不造反也完全可以逃去别国，可是他只让师傅带走了我，自己留下来等死。他明明那么喜爱我，明明说要等我长大，要带我狩猎，去边关看斜阳落日，可他就那样死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把我一个人丢下……”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潇……潇潇……”纪云天跪坐下来伸出手臂把楚潇揽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只能把怀中的人抱的紧些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