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爱如指间砂

13、风陵渡

　　“我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人也有精神了。”纪云天又掀开窗帘借着清晨的阳光照着镜子。
　　“你又不是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照镜子了？”楚潇皱皱眉饮尽杯中的酒嘟囔着。
　　纪云天轻笑着：“本来是不注意的，可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就不得不注意了。”
　　“我又没嫌你丑……”楚潇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纪云天继续说：“再说你样子也不错啊，武林大会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侠女仰慕你呢。”
　　“有你在我是吸引不了多少目光了……”纪云天放下镜子伸出手摸着楚潇垂到自己身边的长发，黑亮的发丝在手里那么柔软、光滑，像春水一般。
　　“明天就要过黄河了……”楚潇抽回被纪云天握着的头发，懒懒的靠在车厢上把玩着手里酒杯喃喃说。
　　“是啊，过了黄河就快到京城了。”纪云天把目光移到楚潇的脸上轻声说，一边仔细看着楚潇的神色。果然听到京城两个字以后楚潇的身子不由得一僵神情也明显的黯然下来，不安的缩了缩身子。
　　“潇潇。”纪云天伸出手搭在楚潇肩上。
　　“嗯？”楚潇转过脸神情已经恢复了刚才懒懒的样子。
　　“今晚在风陵渡我们好好喝一次吧。”
　　“你的身体可以吗？”楚潇上下当量着纪云天，自从两人和好之后纪云天身体的恢复速度几乎是眼睛可以看到的，虽然才不过三天人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于是撇嘴说：“以前咱俩的酒量可是半斤八两，如果这次你喝醉了可不能拿身上有伤做借口阿！”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无奈的摇摇头，纪云天撩开窗帘，阴云密布的样子，会是个喝酒的好天气吗？
　　楚潇甜甜的一笑，推推纪云天示意给自己让点地方，然后挪过来枕在纪云天的腿上。
　　“困了吗？”纪云天拉过薄被把楚潇盖好轻轻问。
　　“不困……”楚潇埋着头声音闷闷的。
　　左臂枕着小几，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楚潇的背上，那年夏天楚潇夜里哭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哄他睡觉的吧。楚潇的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呼吸也变的绵长均匀，和车轴悠闲的咯吱声慢慢融为一体。

　　“掌柜的！来两坛烧刀子！”那清悦的声音和着门外的风雪让吵吵嚷嚷的大厅静了下来。
　　掌柜的在烟雾腾腾的人群里循声望着刚进门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年轻的样子，个子稍高的一个俊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低一点的显然很不喜欢大厅里的气味，用手掩着鼻子，露出来的双眸风情万种的扫了一眼四周，只这一眼大厅里的人眼神都牢牢的钉在了她的身上，双眸又回落到身边的人说：“真难闻。我在外面等你，你去拿酒！”说完已经撩开帘子出去了。
　　只看那双眼还以为是个绝代佳人，听了那声音才知道是个少年，唉……那样美的双眼竟然是长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掌柜的，给我拿两坛酒可好？”纪云天面带微笑提醒着依然在发呆的掌柜，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楚潇只露出眼睛的话任谁都会把他当作绝代佳人来看。
　　“一坛烧刀子可是两斤！”不好意思地笑笑，掌柜的提醒着。
　　“两斤……”纪云天沉吟了一下淡笑着说：“那拿四坛吧，两坛不够喝。”

　　猛灌了一坛酒随手扔下酒坛后楚潇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转头看看抱着坛子慢慢喝的纪云天不觉摇摇头说：“你这样喝酒也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喝完啊？”
　　“慢吗？”纪云天摇摇酒坛子说：“已经一多半了，你喝你的，反正一人两坛，我又不会把酒偷偷倒到你坛子里。”
　　“喝不下可不要硬撑，你身体还没全好。”楚潇拍开另一坛酒的泥封喝了两大口说：“雪这样一直下你铺着毡子也没用的，”说完索性抱着坛子躺在了雪地上。
　　纪云天挥袖拂去毡子上的雪说：“你不想去京城，对吗？”
　　楚潇愣了愣，把头扭向一边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小时候刚和你师傅到我家的时候基本是面无表情的，眼里也谁都不看。只有在戏弄我成功的时候才会笑，我很喜欢看你笑，所以每次都顺着你，被你戏弄。晚上你还经常哭，那时候我也不懂事，只知道哄你睡觉，那样你就不哭了。”纪云天仰头饮尽了坛中的酒，沉默了一下说：“如果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哭你能告诉我吗？”。
　　“那时候的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楚潇沉默了半晌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那时候总觉得你不笑的时候就会突然哭出来，那时候想着你是小女孩，喜欢哭哭啼啼挺正常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那时候并不是面无表情，目中无人，只是悲哀和绝望吧。”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像悲伤绝望的人吗？”楚潇微微笑了笑说。
　　“如果那是过去的事情你就不会连着几夜睡不好觉！不会听见京城两个字就全身僵硬，不会一路上越走越慢，话越来越少。从洛阳到风陵渡不到两天的路程你已经走了四天，难道这还不够说明吗？”纪云天盯着楚潇的眼睛缓缓地说。
　　“你就因为这个才要跟我喝酒的吧。”楚潇坐起身来眼睛望着飘落在身上的雪花。
　　纪云天没有说话，只是执著的看着楚潇，楚潇抖了抖衣角站起来，仰头把坛里的酒一气喝下，随手扔了酒坛说：“我喝完了，先回去睡觉了，你喝完了再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
　　“过了黄河再说吧……”楚潇脱下自己的披风抖了抖雪花扔在纪云天身上，然后几个起落消失在漫漫的雪幕之中了。
　　把披风披上，还带着楚潇的体温，纪云天拍开第二坛酒，微笑着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