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爱如指间砂

15、长夜

　　纪云天不知道楚潇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肩头的衣服被泪水浸湿慢慢变冷，又被泪水浸湿变的温热。用自己的下颌贴在怀里人的发际，右手缓缓的抚摸着他的背脊，那哽咽声，那抽泣声，让心疼的扭做一团，逐渐的自己的眼睛也模糊成了一片。
　　渐渐的楚潇的肩膀不在抖动，呼吸也平缓了下来，又过了许久楚潇幽幽的说：“原来来这里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可怕。”
　　“好些了吗？”纪云天扶起楚潇的身体审视着他问。
　　“哭一次痛快多了。”楚潇红了红脸，微微垂下头。
　　“我不该逼你的……”纪云天伸手把楚潇被泪水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捋顺，趁着雪光看着眼睛红肿的少年，还好虽然神态有些倦怠眼神还是那么清亮、平静。
　　“无所谓，我自从和师傅回到天机谷已经快十年没踏入中原一步了，如果不是你，我只怕会永居关外了。”楚潇笑了笑说：“我一直很害怕，害怕亲近别人，害怕别人对我好又忽然离开我，像我爹爹一样。所以我只要对谁生出些许好感就会欺负他，这样那个人就会讨厌我，不理睬我，我也不会被伤害了。”
　　“所以……所以你总是和你师傅吵架，总是欺负我？”纪云天心猛地跳了一下问。
　　微微沉默楚潇说：“你是不是觉的对一窝蜂那件事我的手段太狠了，一个都没放过？”。
　　纪云天低下头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楚潇笑了笑说：“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会丢下我选择死亡，也不知道爹爹最爱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不是我娘，娘也不是多么喜欢我，他们在一起总是很客气，客气的生分。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不过他们俩个肯定都不幸福，爹最后对我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在我明白那些话的含义时就决定了，自己爱的人一定要靠自己保护，伤害他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如果伤害他一分就要他偿还十分百分！”。
　　“潇……你？”纪云天遽然抬头，正对上潇潇那双明亮而清澈的双瞳。
　　“我想说，我喜欢你！”楚潇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纪云天。
　　一刹两人都寂静无声，只有雪落声绵绵不断。
　　楚潇缓缓垂下眼帘，他本就没想着自己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会得到纪云天的什么回应，可是心还是那么疼，不是对自己说过喜爱他是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应允吗。勉强地对纪云天笑了一下“我……我先回去了。”说完站起身。
　　“潇。”背后传来纪云天有些沙哑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手臂已把自己揽在怀里，那个人的气息喷在他的耳际，发稍在他脸上轻轻的抚着。即使后背也能感到那人狂跳的心，还有那人喃喃地话语：“痴儿，难道你看不出我也喜欢你么。”

　　“你没想过报仇吗？”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纪云天问半靠在自己怀里的楚潇。
　　“以前想过，所以我很用功的学了很多东西，因为在报仇的时候都可能会用到。不过十四岁以后就没再想过了。”垂下眼帘楚潇淡淡地说：“先皇在我家被抄两天后就死了，现在的皇上听师兄们说还算贤明，如果我把他杀了朝野上下又是争权夺利的乱上一番，不过在多死一些人罢了，我杀了他我爹爹也不会活过来了，何况死也是爹爹自己的选择。再说我也慢慢明白了先皇为什么要杀爹爹。”
　　“哦？”纪云天看了看楚潇问：“冷吗？”说完伸臂揽住楚潇的肩膀。
　　甜甜的笑笑，往纪云天的怀里缩了缩：“他可能怕我爹持权自重，威胁到自己儿子的皇位，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做的，一个不留赶尽杀绝。父亲都是爱自己孩子的，所以最后爹爹把我交给师傅带走。”
　　“你为什么每次都可以笑着说这么决绝的话呢？”纪云天苦笑着用手指理着楚潇的鬓发说。
　　清澈的眼眸望向他很郑重的问：“你讨厌我这样吗？”
　　“不是讨厌，是害怕。你说那话的语气、表情真像一个嗜杀成性的人，我喜欢你笑，甜甜的，发自内心的笑。”无奈的笑笑，把唇贴在楚潇的发际。
　　“也许因为我身体里流着爹爹的血吧，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对你的。”楚潇闭上眼，感受着有另一个身体传来的温度喃喃说。
　　“我要保护你，我不想你在露出那冷酷、绝情的一面。”把自己的酒坛凑到潇潇的嘴边喂他喝下一口酒。
　　“嘿嘿，你保护好你自己就成了……”楚潇邪邪的一笑。
　　“你敢笑我？”脸上又浮出那暖暖的淡笑，手滑到楚潇的腰际哈痒痒。
　　“不敢了……不敢了……”措手不及的楚潇只能在他怀里一边笑着一边躲避着，好不容易拉住纪云天的手喘着气说：“以后别说什么保护我，我又不是女人，好像我很弱似的。”
　　“知道你不需要我保护，可是我还是想保护你，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弱，是因为我喜欢你。”闭着眼闻着楚潇发丝淡淡的香味。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酸了……，我有些受不了了。”楚潇侧了侧身子望着含情脉脉的纪云天皱皱眉。
　　狡黠的撇撇嘴：“谁让你以前总是说些酸话吓我，我现在不过是鹦鹉学舌一下。”
　　“原来只是骗我……，那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么？喜欢我也是假的，只是为了报复我以前欺负你吗？”楚潇的表情凝结了，咬着嘴唇轻轻的问。
　　听了这几句话纪云天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说“不是！不是！潇潇，我真的喜欢你！”
　　“真的吗？”那风情万种的眼里浮起了点点泪光。
　　捉住他的手合在自己掌中，坚定的点点头。
　　“你还是这么好骗，笨死了！”楚潇把头扭向一边低声笑着。
　　“你……”只说了一字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为什么遇到他自己就变得这样笨笨傻傻呢。
　　望了望渐渐泛白的天际楚潇站起身：“天要亮了，不想做通缉犯就快走。”
　　望望茫茫雪野，纪云天笑着伸出手：“你拉着我，我是病人。”
　　“笨蛋！”不情不愿的拉住他的手，转过头唇角却浮出暖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