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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开学后,我继续为我的强化班努力,学校也决定留我们晚自习。
      快升初三,气氛一天天紧张。在这紧张的时候,有人却还拿鸡蛋碰石头,关于某某与某某好上的流言雨点般增多。但是他们与我无关,大概低调的原因吧,我惹来的目光越来越少了,我想那些女孩子都达成了共识——颜清平嘛,书呆子!没个性!她会喜欢哪个男生?
      找我的人,除了苏楠,时间的沉淀里渐渐归为一类——问题目的。

      突然有一天,苏楠偷偷告诉我:
      “隔壁班的花花(她嫌累,省掉了公子,可我总觉得像是唤只小狗),就是递情书给你的那个听说被他爸修理了!”
      “有什么奇怪的,早该这样的了!说不定他们家遗传呢,修理也没用!”
      “你知道什么啊?人家花花老爸才正派呢,发了财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糟糠之妻不下堂?
      “喔?这个都打听到啦,你喜欢他啊?别忘啦,无商不奸!”

      其实关于花花的流言也只是流言,他长得那么酷没流言才怪!但是苏皖也一样的酷,为什么他就没有?城市里的孩子吃得太好,所以发育得早。我越来越懂妈妈的话,有时候又很不懂。
      在我还不成熟的时候,我把成熟颁给了苏皖。

      嬉笑怒骂里,时间匆匆流过。
      进了初三,班级打散重整,整出个强化班。幸好,我们仨还在一起,苏妈妈做我们班主任,龙凤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斗了。
      我和苏楠仍是同桌,苏皖从我后排搬走了,调到远远的彼岸去了。
      我们的坐位贴着南墙,他的贴着北墙,这格局很像我们的家——遥遥呼应。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我的脑袋里总会突然的冒这样的念头——我跟苏皖,大概也就这么大的缘分了吧?

      其实对于这个班,我总觉得学校放水了,因为那个花名在外的“花花”也进来了!而且占据了我曾那么看重的一个坐位,曾经属于苏皖的坐位。他坐我后面,害得我几天不正常,走路都别扭。
      苏楠这下乐了,上学路上回家路上,好长一段时间盯着我耳朵喊: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那封情书后,“花花”成了我和苏楠的暗号,他真名任睿,张天宇和他同桌,两人除了嘴巴同样缺德天天叽里呱啦外,还有个共性——家里超有钱。
      花花的个性是,每天到校头等大事——啃鸡爪。
      啃鸡爪谁不会,但花花的鸡爪有个特色——自己批发来的。他爸爸是个体老板,生意经一点不漏全遗传给了他。分班后,每天早自习、午休、晚自习……我的必修课多了这样一个项目,在鸡爪香里读书做题练英语听力……在苏楠第N次爆发后,我决定放下过往,不再沉默。
      “必修课”又开始,我猛转过身,怒气冲天,才要开口。

      “给你一个!”

      花花大方地递上才咬一口的“肥”鸡爪,他果然很有生意天分,“五毛钱一只,又大又香!”这九个字我做梦都听见他在喊。

      “给你一个!”短短四字,我差点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张天宇及时带起班级哄笑,花花见我呆了,笑眯眯看着我说,“颜清平,要懂得劳逸结合嘛!别天天就知道看书!”
      我红彤着脸,鼻子冷冷的出气,“就知道吃,你以为我像你!你们家有钱,当然不用学!”
      我没有想到我这句话里有着说他走后门的意味,从不与人正面冲突的我,一点没想到这一句会刺激了别人自尊心。但我马上就意识到了。
      花花笑眯眯看着我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嚼着鸡爪的嘴巴也僵住了!我退后,怕他打我,像他们男生红眼打架那样狠的打我。
      周围的哄笑不知道怎么的,也突然安静得异样,我后背紧紧的贴着课桌。眼睛里满是花花刷白的脸色。
      僵持了很长一会儿,也许时间很短,但在我的感觉里却漫长到让我心惊胆颤的程度。在我心还紧绷的一刻,花花却突然笑了,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笑完了,对着我依旧紧绷的脸说,“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很愧疚,为自己的口不择言。
      我低着声音抱歉:“我知道,我不会再说的。”
      花花接口道:“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听话啊,让你不说就不说了?”周围又应景的笑了起来。
      我闷闷的转过身,苏楠凑过头来,盯着我笑,半天才咬牙切齿的吐出几字,“原来你这么温柔啊。”我很想给她一拳,又没那精神,我给人吓唬成那样她都不给我解围!

      放学时趁着苏楠收拾,我丢给花花一字条,上面写着几句道歉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在桌肚看到了回执,上面不是什么原谅不原谅。要和我打个赌,期中他若考进班级前十名,我就得答应他一个要求。否则他就不原谅我。还在“不原谅”上加了着重号,这人还真是……给他台阶怎么就不知道下?我一点都不愧疚了。
      我接受这个挑战,条件——他不能再啃鸡爪!只要能取消我这门“必修课”,让他打一拳我也乐意。花花一口答应,从他犹豫的眼神里我看见了一种叫“挣扎”的情绪。
      心里一时得意,我拍起胸脯说,“放心吧,毕业考时进了也算!”
      妈妈常教导我先进带后进,又什么后浪推前浪,我还会背: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一次偏偏鬼使神差,我出轨了。我放那么大话干吗?
      我反省,难道我被城市同化了?马上又否认,我这也是带后进啊,反面教材而已。

      苏楠见花花改头换面,很是大惊小怪,她说纨绔子弟也有从良一天?我告诉她原因,她不夸我倒给我道魔咒,“清平,你死定了!你当他学习真差啊,他聪明着呢,初一还考过第一呢!后来不知怎么就拉下了,回头用功的话这个赌他十有八九赢你。”
      我直冒冷汗。

      我请妈妈查前两年考试排名,苏楠是对的。
      妈妈以为我要从历史里找榜样,找竞争对手,其实我在寻证。
      不久后迎来期中考,我紧张的迎接一门又一门成绩,紧张的等待最后排名。排名出来后,我好心的回头安慰某人,只见那人脸黑的像谁欠他债似的。
      哼,就说他进不了的。

      “别得意,你说过毕业考进也算!”花花和我杠上了。
      苏楠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道:“他不会追你没成,耗上了吧?”
      我想起早给我揉一团的那封信,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不喜欢他,我才不怕。”
      我的脸皮厚了,这是城市同化的结果。

      年级前三名的宝座,我的概率比较高,只是还没高过苏皖。苏楠想都不想,对于没有可能性的事,她从来都不费脑筋。
      前十名的宝座,花花一直虎视眈眈,一次次失利再一次次虎视眈眈,一次次虎视眈眈又一次次虎落平阳……期末考前的月考,在我都快忘了赌约,后排张天宇突然很高调的嚷嚷某人成功了!
      据说花花的总分上了前十名了,可他自认做人要光明磊落。老师改错了他一题,错的打了个勾。他大张旗鼓要求减分,老师都说算了也不让。
      苏楠故意惊诧道:“乖乖,什么时候这么有血气啦!”我忙着做复习题,头都没抬。
      每个人都在努力,前面已经挤满了人,我是不相信花花真有本事挤到人前的。

      日子一天天简单地重复,忙碌而单纯。课间没有了吵闹,教室里沙沙……笔划着书啊纸啊……期末考试排名下来,我为花花放弃了。有些东西,努力是换不来的,如果你错过了时机。

      学习的压力,很久没给盈盈写信,她的信也没以前多了。寒假上面查得紧,不许补课,我终于抽出时间和她补上断裂的时光。
      她的回信也很快就来了。
      盈盈在信里说“周啸威发誓非一中不上呢!”我纳闷怎么都开始认真了啊,不过这很好啊,都是有志少年喔!
      年轻的时候,谁不争一口气?年少的我们,都需要一个榜样。我的榜样是苏皖,我能成为谁的榜样呢?花花肯定不算的吧。我只在乎我的榜样,其他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年后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是体育加试,走廊里开始了跳绳运动,一层楼咚咚……很像去年在楼下教室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我知道楼下的初二小朋友肯定咬牙切齿了,就像去年的我和苏楠。
      我很笨,从来跳不到十个,但我踢毽子厉害。
      “考试又不踢毽子。”苏楠一句话我就焉了。
      为了宝贵的分数,我拼命的跳,越跳越高,越蹦越少……
      苏楠按着记时器,边数边喊:“你就不能跳低点?”我跳低点,绳子拉住脚。
      苏楠又骂,“你绳子就不能快点。”我快点,脚拉住了绳子。
      苏楠给我下了末日审判:“你死定了!”苏楠的神情,绝望又无奈。
      我知道,我死定了。

      我们女生在前门练习,教室后门那边,男生也跳,跳双飞。
      苏皖跳双飞。花花跳双飞。
      我看见男生跟他们求教,苏皖手把手示范,我看见了曙光,赶紧喊:“任睿,帮帮我吧?”
      花花很助人为乐,我终于单飞了。
      “别得意太早,你这水平甭想满分。”花花一出口,苏楠大幅度点头。
      我泄气,“我不跳了!我不要这分还不行。”我就这水平,还能怎么着。
      我转身就往班级走。
      “那你等着进普通班吧。”花花冷不冷热不热的。我……?
      “我跳,我跳,我死都要满分!”

      我到底没有跳满分,体育考试场地,我看着眼前慈祥的体育老师,哀求有用的话我一定放下脸面求。考前训话,爸爸说凭实力,是多少就多少。别人都放水,我爸太老实,把我也教育得老实——结果是,我悲哀地面对成绩。
      我看见男生组那边热火朝天,苏皖跳得真好,我看看太阳看看他。花花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边甩衣袖擦汗边问我,“怎么样?”
      我知道他满分,他跳双飞呢。
      我摇头。
      “哪个老师考你?”
      我指指,继续看太阳。
      我算沮丧的吧。

      中考在紧张的复习后来临,考点就在本校,前一天看考场,遇见花花。
      我问他,“你在哪个考场?”
      “和你一个。”
      “你怎么知道的?”我想我都不知道呢。
      “我就知道。”
      花花了然于心的样子,一脸得意,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拿出准考证跟他的核对,真在一个考场,这个概率可是不大的。
      回家的路上,我拉苏楠走校外,因为要去南门的超市买文具。分开的时候,花花轻描淡写的说,“颜清平,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他气红了脸,用手指着我,很气愤的说:“你……你都忘记了,是不是?”
      我愣了愣,讪笑道:“没有,我想起来了!”
      “还不是忘记啦,想起来就是忘记了!”
      我懒得再理他,拖着苏楠头也不回的往南门走,边走边嘲笑他:“你省点力气明天用,赢了再来跟我喊!”
      “咱们走着瞧!”

      唉!世界上的男生都这么争气,就好了。争气的反面,就花花的例子,是小气。一点度量都没有!所以呵,男生要争气,但不要小气……一路,关于争气小气,我和苏楠争论不下,随着她登上回家的楼梯,这个问题成了永远的悬案。

      按照往年惯例,报考省重点、国家重点中学的学生,到所报考学校参加中考。盈盈和周啸威的考点和我一样,我以为我会看见他们的,却没有。校园里密密麻麻,都是人,类似的校服。
      我怎么找都没能把他们从人海给搜出来。

      中考一结束,我包起几件衣服,自己跑去姥姥家。苏楠苏皖考的怎么样,我也不想打听,只希望可以歇息一下。出发前,妈妈问我到底能不能进强化班,我斩钉截铁的说:“不能进!”妈妈的脸刷的白了。我谄媚的笑:“那我这两年不白忙啦!”妈妈哭笑不得。
      背上大背包,塞上随身听,我潇洒出门。

      承志的学校还没放假,没有人和我抢电视,没呆几天我就觉得无聊了。
      承志察言观色,每天上学前,总跟我来段:
      “姐姐你别走,你一走我们家的葡萄就熟了,你再来我就把它吃光了!”
      “那你不能留点给我。”
      “留不住的,鸟会啄它们,一啄就坏了。”
      “那你不能把鸟赶走啊?”
      “我要上学啊!”
      对完这几句,他就被我姥姥押去学校了。

      总之,为了断我无聊时溜走的念头,承志很费了番功夫呢,这不又一天打学校回来:
      “姐姐,我给你讲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姐姐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的?”
      我神秘兮兮的笑。
      承志赶紧说:“姐姐,我唱歌给你听吧,昨天我打从你门前过,你正提着水桶往外泼,泼在我的皮鞋上,路上的行人笑得咯咯咯……”
      我笑得咯咯咯,比他还小那会儿,妈妈就教会我唱它了。承志模仿歌里的动作,就像水真的泼他鞋上了,可惜他还没穿过皮鞋呢。

      没过几天,见我安下心来。承志开始得寸进尺,要我送他上学,放学还得去接他。我不答应,他难得的耍赖。无奈之余,我答应了。
      “上班”第一天,我骑车载他直冲校门,承志得意地冲其他小朋友炫耀——我姐姐!我姐姐!为了配合他,我加快速度,自行车飞快冲向承志的班级!
      下午不敢再闯校门,早晨被门卫追赶着拉下了车。
      我把车子停在大门口,旁边是卖零食的小摊,承志才下车,地摊前冒出一个小男生,边叫我们,边炫耀手里跳跳糖!得意洋洋的样子,很像早晨的承志!
      我不作声,看承志进了校门,转过车头就回家,承志又没要我买零食给他。我干吗巴巴的宠着他?
      傍晚准时去接,承志跑向等在大门口的我,直往车上爬。
      我很没志气的先开口,问道:“承志啊,人家小朋友都买东西吃,你没钱买怎么办啊?”
      承志想了想,作势咽了下口水,才道:“……嗯,那就把口水往肚里咽。”
      我一路笑到家。告诉姥姥姥爷他们,一家人笑成一团。
      从此,承志因我得福,有了零花钱。

      分别的一幕很快又上演,难过一阵,遗忘了,恢复往常。
      回去的车上,我抱着随身听闭目养神。颠簸中睁开眼,已过了曾经的中学。盈盈到底考得怎么样呢?这是我此时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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