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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回家拿到成绩单,爸爸高兴地说:
      “清平啊,你体育满分啊!还说自己体育不好?”
      “我体育就不好啊,我跳绳死都不会满分的。”
      爸爸不高兴了,“你就这性格,自信点什么都好了。”
      自信就有用?
      苏楠很不平,讪讪的说:“你运气,怎么就不给我满分,我跳了你两倍呢。”
      50米短跑、扔铅球,我们俩都满分,就差跳绳这项,苏楠不平,极度不平。
      我也替她不平。原来有些东西,不用努力就可以得来的。
      我百思不解,百思不解。

      录取书接到手没多久,眼见着暑假一天天过去,难熬的军训近了。
      这天,爸爸推开我房门,“学校分班表贴出来了。”
      我仰面躺在床上,眼珠子依旧盯着手里的书,无所谓的说:“贴出来就贴出来呗,反正我都进重点班了。”大概我的口气有点自负了。
      爸爸不满,拎过我手里的书,训道:“看看还有谁进了也好啊,你当就一中学生有能耐?你的排名只是班里中上,知不知道?看看以后的竞争对手去……”爸爸不满起来的后果,就是长篇大论,我受不了。
      “我去!我去!马上就去!”
      挂个电话给苏楠,我立马冲出门。
      我爸的唠叨提醒了我,看看竞争对手是谁?这个还不重要,我想看看盈盈他们在哪班?
      和苏楠挤啊挤,终于挤了前头。找到重点班,刷刷刷,目光快速扫描,任睿!!!我的心跳停了停……
      继续刷刷刷,苏皖,叶盈盈,周啸威!扫完周啸威,我拉过苏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用再看了。
      挤出人群,在我准备扭头回家的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该死的——花花!
      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通,“怎么这么瘦了,不会一年没吃鸡爪的吧!”我故意这样说,希望他别重提旧话。
      我低估了他,他意味深长盯着我,盯的我头皮发麻。见我不耐烦了,花花慢吞吞说:“我可是把全班成绩都统计了,哈哈……”瞧他得意的劲儿。
      不用再说了,懂他刚才那意味深长了。
      我站正身子,提前进入军训状态,苏楠抵我:
      “你紧张个什么啊?”

      “你不会要我补偿你这一年的鸡爪吧?”
      我石破天惊,心惊胆战这一句,空气凝结了会儿,苏楠哈哈大笑,花花也笑。
      花花一边笑,一边潇洒挥手,我喜上眉梢,谄笑着问:
      “算啦?”
      “做梦!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要!”
      “喂!不行啊,你这不是比无期贷款还阴险嘛!”我可不想再来次整天提防人的日子。
      苏楠也不服气,着急的喊:“花花啊,你不能让清平活在你的阴影里啊!”
      花花概不理睬,甩头走向停车场,转眼蹬着他的“破车”一溜烟没了影儿。

      开学第一天,整个校园又热闹起来。
      新面孔的加入,这里又充满了生机,七月底高三就开始补习,学校里到处都是苦瓜脸。
      我可不希望将来也沦落如此,苏楠说还能等到将来吗?你天生就苦瓜脸!
      原来我这么不讨人喜欢。
      小时侯姥姥说我呆,懂事后妈妈解释我名字由来,说那时一清二白什么都困难,就给你这个名。现在苏楠说我苦瓜!我的面相真的这么“黯淡”?有些宿命的东西,真的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的?

      盈盈周啸威我,史前大聚合。
      时间没有将我们改变多少,除了脑袋里的知识多了点,其他的几乎没有改变。我兴奋的抱着盈盈转圈儿,周啸威安静地站在一边,他长高了很多。放下盈盈,我侧过脸看他,“周啸威,你可真的变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啊!”
      周啸威听我这么说,倒是没意见,只知道笑,发自心底的微笑。
      花花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还喜欢呢,颜清平你害不害羞?”

      军训动员会。
      我们的班主任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高传志,年级数学组的一把手。
      高老师对我们介绍自己说:
      “高,高老庄的高,传,高传志的传 ……”
      班级里都哄笑了,我还在思考笑什么啊?我的后知后觉前所未有地得到回归,就像盈盈周啸威的回归,曾经的许多东西开始回到我这半上等智力的脑袋。
      所以军训第二天我就遭殃了,大姨妈来了——第一次!初中时班级里的女生总这么说,我也跟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生理发育,和智力发育一样同步——姗姗来迟。别人走了一百步的时候,我还在五十步徘徊。
      幸好,很快我就自习到一篇文言文,知道这并没多少差别,“直不百步耳!”孟老夫子都这么说,我还有什么遗憾?
      休息时间,我拉着盈盈跑去厕所,吓了一跳!盈盈有经验,问我说:“你准备了没有啊?”我纳闷的“啊”了声。盈盈摊手,耸了耸肩叹道:“你还真是没长进。”
      我问:“那怎么办啊,我还怎么军训啊?”
      盈盈建议道:“向高老庄请假,回家换衣服啊!”
      请假?
      向那个,高老庄?大概爸爸妈妈是教师的缘故,我对老师向来毕恭毕敬,所以这高老庄三字很难出口。我硬生生憋回高老庄三字,对盈盈说道:
      “我死都不去!”
      “那你就等着被人看笑话吧,我敢保证,你很快会横眉冷对千夫指!”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横眉,所以,我去找我爸。
      结果是,千夫和千妇横眉对我指!

      我是落荒逃走的,逃的远远了,我听见盈盈说清平肚子疼!我突然觉得仿佛所有人都明白了,只恨地面没个洞让我钻。

      熬过地狱般的军训,一周时间,许多许多城市宝贝不再白了。
      苏楠天天抹防晒霜的白皙脸蛋也没抵得住阳光的威力,苏皖也黑了,却更好看,有英气了。花花也黑得没了原型,隔了很久还是众人说教的典型,高老庄教育我们劳逸结合时就拿他。
      高老庄总这么说:“看看啊,你们的体质多差!男生都能晕倒,不锻炼不行啊!我可不希望三年后,咱们班同学晕在高考考场,以后体育课都给我好好活动!课间也都给我出去活动,别都坐在班里!”

      那天下午,盈盈告诉我,“你前脚刚走任睿就倒了!”
      我说,“这都是鸡爪惹的祸!!”
      盈盈懂我的意思,我们相对大笑。

      只是扫视全班乌压压一片,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盈盈周啸威我。女生一个个跑来讨教,以为我们有什么护肤秘籍,我和盈盈异口同声:“没有,没有!小时侯晒大的了!”
      众女子更不解:“晒大的?怎么不晒黑倒晒白啊!”
      换我和盈盈不解了,跑去问周啸威。他板着面孔,跟我们欠他钱似的,我俩悻悻然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后来才知道,背地里,周啸威被那群吃不到硬说葡萄酸的晒黑的奶油小生取笑:小白脸。
      苏皖没有这么说,因为,我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
      我对盈盈抱不平:“我开始相信女子都是忠贞的了,他见了老朋友一点都不激动,倒跟别人有说有笑。”

      ※     ※     ※

      花花这家伙阴魂不散,又坐我后面了,只是不再吃鸡爪。班里有男生还像初三,有时会拿这调侃花花。
      我不介意,只轻描淡写说:“他这是要树典型,彻底打翻男生再晕倒记录。”我这么一说,花花凶巴巴地停下转在手里的笔,转而戳我:“别忘了,欠我一个东西呢!”
      我懒得理睬。
      说的多了,好事者顿时竖直耳朵,一个个都来问:“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也给我一份!”花花一个个瞪回,附加一句:“没你们的份儿!”
      我心里嘀咕,也没你的份!过期不付,你要我就给?

      新起点新政策,说是民主,总觉得独裁。
      我们的座位是三三三格局,按时针顺序一周换一次,高老庄说这样对谁都公平,也保护了视力。我盈盈亚妮一组,后面周啸威苏皖花花一一对号,我求我爸我爸又请高老师放水得来的(自然,花花不在范围内)。
      高老师为我们做了N件公德后,我决定喜欢他了。
      但是我却一天天发现,喜欢他容易喜欢数学好难!我的后知后觉史无前例的旺盛,数学课头都不敢抬了,怕被叫到答题。花花不时在后排冷嘲热讽,“笨就承认呗,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发誓我与他势不两立!
      我们俩是六张桌子拼成的长方形里最长的对角线上的两点,三维空间里开始飘飞纸团笔套甚至校外捡来的石子……这必定是我穿越空间阻隔开始的复仇运动(我就是这么后知后觉,复仇都幼稚得很)通常情况下,花花咬牙切齿低呼好男不跟女斗!却不敢以牙还牙。
      我的复仇方式是低调的偷偷的趁人不备的,却常常导致高调的结果。

      在我又一次以为万全不备的扔出纸团后,这个动作被同步进班的敬爱的高老庄欣赏了,很快我被他找出教室谈话。又很快的,花花主动要求调去另一个三人组合,我们的冲突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化解。
      两个对角点也再没有抛物线在运动。

      周啸威在全班男生一片唏嘘后,似乎真成了“小白脸”——好学生极了。他不再找我茬却有人来代他班!苏皖依然内敛,对我还一样。
      每天我在教室门口,望眼欲穿的盯着楼梯,等三楼下来的苏楠一起回家,他早像从前一样,潇洒得没了影子。

      第一次月考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来了,我的数学出奇的给我面子,139,虽然和苏皖的146没法比,也没法和周啸威的143比,我还是着实笑开了花。盈盈说你是该笑啊,我比你少两分呢!看着盈盈一副苦瓜的脸,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饱汉不知饿汉饥。
      苏皖周啸威就不笑我的。
      所以花花来问我分数,我冷着嗓子喊:“不知道!”或许潜意识里,我在为自己的不再辉煌哀悼吧!
      我和盈盈一起祭祀我们的低分!

      其他几门成绩迅速发下,班会课上高老庄壮年激扬的宣布我们班战绩,比我们还高兴呢。班级里我在中流徘徊,盈盈在中上徘徊,可是就是最下流的最后一滴不起眼的小水珠,高老庄光荣宣告:“咱们班最后一名都排年级前五十呢!”
      不知道最后一名听这话是什滋味。
      放学路上苏楠又大惊小怪:“乖乖,你们班空前绝后啊,还让不让我们这普通班的活啊?”
      是的,我们班空前绝后,我们班就45人不空前绝后还让谁去。

      年级骨干教师几乎都涌到我们高一(1),名师出高徒,我们班这些本就别人眼中的非人类上哪儿差去?
      国旗护卫队是从我班里抽男生组成的,每周一这群非人类伴着雄壮国歌踏着正步远远走来,一式的着装,铿锵的踢踏,帅气阳光的笑脸……台下女生的那唏嘘!
      就见升旗后,各班主任个个严肃着表情,等待年级组长板脸训话:
      “怎么次次讲话?啊?!班风都上哪儿去了,学生再没纪律班级分全扣光,你们奖金也别拿了!”

      我觉得这群非人类里,有一个人也是值得我唏嘘的,阳光下的尘埃里,他的脸庞闪烁着炫眼的光彩。我仰望着他,就像别的女生期望我们班这群非人类。我觉得,他是非人类中的非人类,所以我知道我们的距离更远。
      还有什么呢?广播台写稿、筛稿、播音,是我们班轮流上的,我的据盈盈说好听的嗓音已经有幸面对全校师生了。
      广播操表演第一名也是为我们班放着的,比赛时两个班一起上。面对评委台,我们班整齐划一的动作看呆了他们眼,身后是众班级此起彼伏之自叹不如,下场就听不幸抽到与我班同台登场的这班的男男女女怨天尤人控诉:
      “我们班已经够差的啦,还跟他们一起上,丢人丢到家了!”
      后来出操,我们班的广播操总是做得最漂亮,不漂亮哪儿来这多目光啊!
      还有——
      学生会地盘多被我们班占了,就花花那首开男生晕倒记录的德行还打肿脸充胖子跑去做了体育部长,真不知道学校领导哪个神经搭错了。我这话说得有点早,因为秋季运动会上花花为我们勇夺百米第一、跳远第一,后来这记录也是他自己去破掉的。
      我们班就这样一天天被神话,光环一个个套在了头上,史无前例。
      我们班的同学特别气宇轩昂,走在学校里比一颗小草高大不了多少却总能光芒万丈;我们班的卫生区从来最干净,走过的学生总怀着莫名的心情弯下腰捡垃圾;食堂打饭我们班不去则已一去一窝蜂,气势不让成绩排名,简直冲锋陷阵,我们的口号是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有了长长的队伍霸占着打饭窗口,没办法啊!
      谁让我们班教室都这么得天独厚:在一楼,紧靠马路,而马路紧靠食堂。
      别班同学赶来,目瞪口呆。苏楠自然不在这些人行列,我替她刷卡。

      走在路上,外班的同学认识我们班的某个某个,热情的招呼。
      我们班的崇高就这样被升华到生活的个个细节,以前高中各届没办过强化班,后来我们下面也没有,爸爸对我传达领导的意思说等着看我们班高考成绩,再决定以后要不要继续办下去。
      原来,我们班是实验品啊?

      我和盈盈第N次牵手冲去食堂的路上,背后冒出一番唉声叹气:“哎,有一天就看不到我们班女生这壮景了!”直觉的转头,花花还晃着脑袋!
      苏皖和周啸威直点头,这群……天下乌鸦一般黑!

      花花期中排名更进了几个,他是不屑再来和我比的了。
      我在理科上的弱势比其他人更早的露出水面,数学课我彻底不敢看黑板了。
      我主动找高老庄谈话:“我要和男生坐一起,我要他们帮我学数学。”
      “那你想和谁坐?”
      “随便,成绩好就行。”老高为难了,我看得出来。这个范围太大,放眼都是“好”!高老庄皱了会儿眉头,才建议道:“那就安排个活跃点的,苏皖比较内敛,周啸威怎么样?”
      我摇头,心想他也算活跃?。
      “任睿?”
      直觉地又摇头,看见高老庄也开始摇头,我赶紧说:
      “好啊,就他吧。”

      紧接着的班会,讲台上,高老庄儒雅道:“今天,班级位置作适当调整,调整目的没有别的,就是希望大家在学习上互相帮助,更好的提高成绩!”民主也好独裁也罢,一声令下,班级里热闹起来,就见各个交头接耳,遵循高老庄的规则:自己找同桌。
      我拉着盈盈不放,却不好当着全班要过花花,他被转到石小舟那组(我们班的大美女,淑女型的。盈盈说我是可爱型,原来我也有型?)。
      座位换来调去,终于,沸腾的气氛逐渐沉淀……看样儿,高老庄不会为我出头了,咬紧牙关,不到最后一刻我誓不出头。还没到最后一刻,亚妮出头了,为她自己。
      亚妮说:“我要和石小舟坐。”

      花花开始了回归运动,远远的,书包“啪”的扔上曾属于亚妮的桌面。人还没到,已经大言不惭起来:“还以为跟台湾一样,没指望回归祖国了呢!”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们的三人组合是这样的,盈盈左我中花花右,我嫌出来进去麻烦,要花花坐中间。
      花花一副你干脆杀了我的表情,提着嗓子:“我坐中间?你让我一男生坐两女生中间?”
      后排爆笑,王鹏苏皖周啸威一副惬意的德行,敢笑我!
      “你们笑什么啊?愿意的话来坐的!”我很大方地邀请。
      盈盈也煽风点火。
      三人一副避之惟恐不及,说说笑笑,夹我们中间的顾忌渐渐地,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我们鸡飞狗跳的生活,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回归。只是鸡不再飞狗也不再跳了,它们转为文明的斗智,我可不想让花花这个数学天才从眼皮底下溜走。
      算了,我承认苏楠曾经的魔咒,花花是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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