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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四) ...

  •   元旦赶上双周,签定工作合约,回了家便去找盈盈。
      当年的承诺她真的兑现了,两年多来,每逢节日,她给我们家的两位敬了不少孝道呢。也难为她了,顾着自己爸妈,还要再顾着我家。电话里,盈盈不无耍赖地说:“清平,其中一半我可是为你做的。”她不说我也知道的啊,真是多嘴,害得我本来很不过意的心一点歉意都没了。
      到一中的下午,时间还早,敲盈盈办公室,里面说:“请进。”进去一看,盈盈桌子没人,应门的是位年轻而时髦的女老师,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书——此刻正打量着我,屋里就她一人。瞧我几眼,她一副恍然大悟,兴奋的说:“哟,你就是清平吧,和颜老师真像!”这几年我爸一直带高三,我妈远在隔了一条街的初中部,这位老师大概跟我爸熟吧,否则能认识我?
      我边抬腿走进,边笑着点头:“是啊,你怎么认识我,您贵姓?”
      “我叫方瑜,实习老师。你随便称呼好了,快坐!怎么认识你?叶老师哪天不提你,说得你都没秘密了。”方瑜很有跟人一见如故的本事,大概这是做老师的必备素质。
      顺着她热情的指点,我乖乖坐到盈盈位子:“喔,她不会抖我什么底的吧?”我当然知道盈盈不会,最重要的我也没底让人抖呀。哎!我来找盈盈,怎么跟人家瞎扯。
      拍下脑门,我问:“盈盈哪儿去了?”热情的方瑜大概给我传染了,也拍下脑袋,眉头跟着皱了皱,似乎很用力的才想起:“她被学生拉去班里了,肯定参加元旦晚会去了——”我很关心的问方瑜:“那你怎么不参加?”说完,才发现自己少根筋。方瑜倒不介意,接口说:“我等人来接我呢,”说着象征性的俏头望望门外,“说好半个小时后到,还不来!”
      听她这么说,我站起身:“既然你一会儿就走,我就去找盈盈了,”我话没说完,方瑜竟然挽住我胳膊硬拉我坐回了位置。
      那么,再坐会儿吧,看来盈盈在这儿混得不错。她要人缘差劲,我也不会这么受人欢迎,心里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方瑜端来杯水,我赶紧起身,装作很不过意地接下。
      客套几句,话题转到盈盈身上——大概处于热恋状态的缘故,方瑜将盈盈最近的动态说得很声情并茂,听到最后,我才打她众多修饰词里抓到关键:有个叫祁平的人前几天突然出现在学校,最奇怪的,他一来就跟校长打听盈盈,后来据说还看见他们一同出入,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
      “叶老师这冷门爆得也太响了,这几天办公室全在谈她,颜老师都来我们这儿打听真假呢,我猜你也不知道吧?”方瑜很自信的判断。微笑默认,我确实不知道。
      盈盈没跟我说过,她从来不说这些事。唯一的感情流露,在三年前,那时我们俩正看曹颖的老片。那种忧伤的片子,谁看了都会捧几把泪的,过后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且,这个祁平?呵,别人不知底细我还能不知?盈盈早把他当哥哥看待,哥哥妹妹关系亲密,有何不可?我从不怀疑盈盈说过的话,每一句。
      “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你们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情同兄妹,你们自己多想了!”
      “不可能,真是情同兄妹的话,干吗他一来叶老师就忧郁啦,以前都没见叶老师那样,还偷偷盯着几块巧克力发呆?我发现好几次了。”
      “真的?”
      “当然,那巧克力就在她抽屉里呢,不信你拉开看看,——左边第一层,就在里面,那……就是这个,快打开看看,好像是德芙的。”方瑜算是欣喜的吧,转而,又突然低调起来,“清平,你不会嫌我爱管闲事吧?我只是好奇,没其他意思喔,真的。”
      “当然不会,我比你还好奇呢!”真的。

      德芙总能让我自然地想起一个人,记忆里适合拥有它的那个他,只有花花。就像每每逛着商场,在显眼的位置看见它们,花花当年对着全班散它们的情景立马冒出脑袋,现在也是。
      不管方瑜到底有没其他意思,我是觉得盈盈有意思了,在这时。不过,就算再有意思,我压根也没想过把他们俩扯到一起。那种可能,比天方夜谈更不可思议。
      我将盒子拿出抽屉,仔细一看,婚礼上常用的那种。打开来,装着的真是德芙——四块,两个大块的,两个小块的。方瑜依然好奇,麻利的拈出一块,翻来覆去瞧了瞧,竟盯着它发起呆来。心里偷偷笑她两声,真怀疑她是不是在学盈盈,祁平长得怎样我已经记不清了,模糊觉得还不错。想必这几年增了不少内涵,否则这方瑜哪能迷他这么深。
      我的笑声还在心底起伏,方瑜突然不发呆了,抓过另三块又一阵翻来覆去,我诧异的问:“你要找什么?”不就是德芙嘛,需要这么细细端详?

      这个下午,我没有去找盈盈,而是闷闷的趴在她的桌子。直到屋里灰蒙蒙起来……
      盈盈走到我边上我也没发觉。
      一些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比天方夜谈不可思议。发现这个秘密源于方瑜,先前如若盈盈并没去班里,大概我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我想咽下这口闷气,更想绞尽脑汁记起更多的东西,最后只徒劳的明白——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知道。
      盈盈拍了我,声音轻快:“清平,你回来啦!”
      鼻子酸了一下,她把一切都掩藏得那么深,对我都不说。
      抬起头,我没有回答她。
      抽出压在胳膊下的纸,上面乱画着字体,盈盈的笔迹。
      “盈盈,这些是问花花的吗?”指着上面的字,我问盈盈,她的笑来不及收起,凝住了。这几张纸是在她抽屉里找出的,有些笔迹是很久前留下的,有些是新的。最新的那几笔,是怎样的心情呢——

      RR,我们认识真的是在十年前吗

      我无法忘记你,可是……太多的解释已错过了时机

      人生是一个不能没有爱的过程,我在心里存在着的所有情感都是对你的希望

      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的,爱一个人爱到难堪的地步,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清平,你怎么……”
      “我怎么能随便翻人东西,是吗,盈盈?还有这个!”拉开抽屉,取出那个盒子,和里面的德芙,一股脑倒在桌上。我不是想责问什么,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藏得这么天衣无缝,与她,与我?德芙上的生产日期,同在元旦前:
      九八,九九,两千年——高中的三年,错不了。
      盈盈不言语,目光在我和办公桌之间来回,原先的欢喜——我的,她的,再找不到存在的空间。在这个容易遗忘的年代,我总相信我们的友谊会地久天长。如果这个信仰也破灭,我不知道我还该信仰什么?以前我不是这样的,盈盈也不是,为什么我们都变得这样了呢?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想了。
      三年前,苏皖、花花、周啸威,先后飘去遥远的异国他乡,留下的便只是我和她,我在心底存在着的所有情感都是对你的希望——这句话用到我身上,就是一切都不隐瞒她,显然盈盈不是。她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认真,我却不值得听她的诉说?她的缄默,比这秘密本身更让我挫败。
      “方瑜——,呃——”
      突然插进的这个男声,话锋急转,打破了我和盈盈的对视。
      方瑜尴尬着走了出去,或许用逃更恰当,我知道她的顾虑……我不该当着她发火,我实在忍不住。

      方瑜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我和盈盈之间,如今有的只是沉默。
      盈盈专心的望着窗外,不作任何解释,不作任何回答,突然之间我们隔了这么远。

      “盈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翻你东西,”我心里一酸,冲动地起身抱住她,眼泪大颗滚下:“不要不理我,盈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现在这样——”我知道其实她很好,只是我从不知道,这是我的错。
      “求你了盈盈,你在我心里那么重要,一直那么重要,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我还应该说什么,如果发现她的秘密是个错,已经错了。
      盈盈也紧紧的抱住我。我们的眼泪落在一起……
      也许,只有我和盈盈是可以一哭泯恩仇的。我们从不舍弃彼此,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这么做,花花也不可以。
      这个元旦之夜,我和盈盈一起回她的公寓。我们谈到很晚,到了次日凌晨,依然没有心思入睡。每次回家,不管盈盈第二天工作与否,我们都这么彻夜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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