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小喇叭花，开在旷野上》燕卿

15、（十五）

　　大三的我，很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落寞，广播台又开始活跃我的稿子，夏宇忙着工作已经退出了。欣颜还为我担当送稿重任，她要报答我的嘛！当初要不是我，哪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欣颜听腻了就控诉，“自古才子，合配佳人，没了你最多我们晚点在一起呗。”
　　我悔不当初，“就知道你有过河拆桥这一天！当我没价值了是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等着瞧！”
　　我的清心寡欲是出了名的，欣颜讪讪闭嘴。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安静地过，我真的就坦然过一辈子了。然而，世界就是这么多变，就像高三时（7）班的班长，在我们都好好的时候，突然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安静生活的某一天，盈盈告诉我说她刚回家一趟，心里很不好过。我凶恶着口气，有什么不好过的？奖学金拿这么多！对我都一毛不拔！回家都不告诉我，带点土产来也好嘛！
　　盈盈没再说话，短信里本来就显不出感情，我不知道她的不好过在哪个级别，所以也不再说什么。
　　她过得这么滋润，和花花走这么近，会不好过？我早劝过她的，“没有人爱，你就顺便爱爱他呗！”

　　圣诞夜，我问周啸威，咱们把他们俩撮合起来吧？
　　你少管人家闲事，周啸威一盆冷水灌得我透心凉。
　　我想，我这是闲事吗？盈盈是谁啊？花花是谁啊？
　　你怕我看见花花就不要你啊？我故意这么说。
　　“你敢吗？”周啸威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想要你温柔点都不行？干吗总跟我凶？
　　“你……”我想说你看我敢不敢，周啸威讨厌的手惯性勾过我，我就不敢说了。惹怒了他，他不吵也不气，我怕什么他做什么！我最怕人家碰我，所以周啸威最喜欢碰我！我气得眼红，他还动手动脚！我又打不过他。
　　周啸威的理由，“谁要你这么晚才认定我？”
　　“你不也才认定我吗？”凭什么都推我头上。
　　“我才不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认定你了……”
　　“啊？什么时候？”
　　“……”
　　“你帮我做Authorware……教我计算机……来我家吃饭时候……我们一起唱歌时候……”周啸威就知道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难道在娘胎时候啊？”
　　“噗嗤”，周啸威笑着放开我，“总之，很久很久以前。”一点逻辑都没有，他被我同化了。

　　开学来的路上，周啸威很怕我再痛苦，才上车就伸过手。我讨厌地扔开，“哪有这么多巧合？”
　　周啸威还是拉过我，“是啊，哪有这么多巧合？如果那天换他在，结果是不是一样？”哪个他啊？我没敢问。
　　我说，也许吧。
　　周啸威抱得我快断气了。
　　如果那天是花花在，结果是不是一样？

　　盈盈说她圣诞节跟花花混的，我惊呼。丫赶紧解释，清平你别误会啊花花说他们宿舍都没女朋友，我去了好调节气氛！我泄气，“还以为你们俩有进展了呢！”盈盈斩钉截铁，“我才不会喜欢他呢！他还对你忠心耿耿呢！”
　　我良心不安，终于坦白，我和周啸威在一起了。
　　我说，盈盈啊本来我打算谁都不说的，可我瞒得了所有人，最后还是会告诉你……我可以骗所有人，就是不能骗你……你就是另外一个我。
　　盈盈要砍我，还要我送上门让她砍，我罪过太深，只得应承。盈盈说31号我们这儿开元旦晚会，奖品多多！你老实过来！
　　我说，好。
　　圣诞才会过周啸威，元旦他才不会再跑过来呢，我更不会跑去找他。

　　时间短得都不用我盼，31号中午我就跑去找盈盈，我打算彻夜不归。盈盈说，难不成你还打算回去？
　　南大真不照顾学生情绪，晚上都等着疯狂了，下午还上课？？？盈盈拉我一起听课，还夸我有福气！我说，对啊，我真的有福气呢！有几人荣幸听南大老师讲课喔！
　　我发现我和西厢特别有缘，盈盈的古文老师正好讲西厢。课上一半，年过半百的女老师扔台下一问题，“莺莺和张生未婚先有夫妻之礼，是否违背伦理道德？”我张大嘴巴，这个问题也问学生？放眼还都女学生喔！你叫谁答啊，谁好意思说啊！我低下头，我可不是你们南大的别找我！盈盈贴我耳边，很语重心长，“你可千万守住啊？”我气，“别忘你也叫ying ying！”
　　还要我守？
　　我晕，我多正派一人啊！欣颜都被我教正派了呢！睡前我都要给她“验身”呢，呵呵……就是看看她嘴唇有无异样，脖子上有没多几口吻痕……欣颜被我抓赃一次后，从此乖乖的了。汴老大再看见我，眼神都不对劲呢！我笑呵呵，“你穿白大褂好帅喔！”我发个花痴，汴老大马上消气。我又说，你穿白大褂的样儿很像周啸威呢！
　　汴老大短路几秒，马上通电了，我赶紧溜。
　　欣颜在我又一次“验身”后，怨妇似的控诉，“你比我妈还我妈……哪天我抓到你把柄看我怎么整你！”我嘿嘿笑，周啸威他敢？说着我敞开衣领，“你来看啊你来搜啊当我像你啊！”
　　那次之后，周啸威难得有那福气抱我了喔。

　　我停止想象，眼珠子瞥啊瞥……台上台下，万籁俱寂，我以为没人敢接老师茬的当儿，一个声音响在后排的后排的……后排。
　　“没。”懒洋洋的声音，好熟悉，好酷！多直截了当！多贴近群众！多贴近生活！
　　多贴近当代大学生心理！！！（还有……生理）
　　全班扭头，盈盈扭头，我也扭头，看看这个横空出世的……
　　“花花！”
　　我惊叫，盈盈赶紧捂我嘴巴，台上和蔼的女老师开始笑容满面，我的惊叫她都无动于衷呢！大师就是大师！帅哥就是帅哥！花痴就是花痴！（我指，教室众女子）
　　文学院男生向来少，花花这样的更少！何况花花还不是她们地盘的！死花花，自己地盘衣冠楚楚！到人家花丛来玩世不恭！
　　花花侧身倚椅子上，很吊儿郎当样儿，真是……酷得欠扁！唉，你没事这么酷干吗？敢情你不知道文学院女生最纯啊？她们的免疫力可约等于零喔。
　　和蔼的女老师发问，“这位同学你站起来说一下，为什么他们没有违背伦理道德……”花花站起来了，我用目光诅咒他，他还妩媚地冲这厢笑。旁边女生犯花痴，凑我耳边，“同学你认识他啊你们一个系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啊……他叫什么名字啊真叫花花啊……”
　　“……他们的做法在现代都受非议，何况那个年代……”老师说得头头是道，我头点得头头是道。我一边点头还一边看花花，嘴巴却是问盈盈，“他打哪冒来的啊？他也有这闲情啊？计算机学崩溃打算改行啊？”
　　“……人嘛。”花花多万绿丛中一点红！！！多动人春色不宜多喔！！！
　　干巴巴两字，多大快人心！多惊世骇俗！多点铁成金！
　　是啊，人嘛！关键时刻，哪能管得住喔！
　　众人惊呼，凡有人处，窃窃私语！
　　女老师还打算教化民众的嘴巴也停了，她大概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学生，所以忍着忍着……忍俊不禁了。
　　盈盈也倒向我了，“花花好帅喔！”
　　我要死了！
　　“是不是你拉他过来的？”我威胁盈盈。
　　“我只说你要来嘛我只说我们下午有课的嘛我只说我们在这儿上课的嘛……我又没说要他来！”我彻底泄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啊？他这一现你给自己竖了多少情敌你知道啊？”盈盈打量全班，花花的焦点还是这么高峰，“对不起啊清平，反正你又不是我们校的她们威胁不到你的！”
　　我真要被她气晕了！不都对你坦白了嘛！
　　“莫非你心里……花花真比周啸威崇高？”
　　“算是吧，人家第一次牵红线就败！不服！”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把自己赔上好了。”

　　5：30下课，盈盈收拾书包，我扭头找花花。某人自己找上门来了，“你来也不告诉我啊？”切，你凭什么跟我问罪？
　　“干吗告诉你？”
　　“你这态度不行啊，得改！”
　　“我可不敢跟你比喔？”我话里有话，当然冲他课堂的勇猛啦！
　　“你吃醋啊？”
　　“死！你也配！”
　　……
　　“吵够没，吃饭去啦！晚了赶不上好奖品了！”盈盈催促，她终于整好笔记收好书包了。
　　我也套上手套。
　　花花大方地拎过我面前的包，这个动作好像……好像周啸威！
　　我一把夺下来，塞给他盈盈书包，盈盈的比较重。花花没意见，笑笑接下，算他识相，他才识相就开始不识相了，“那些奖品也没几个值钱的，你们想要我送你们更好的！”
　　“你以为我们就冲那奖品啊？”这人真不懂得生活，气氛！气氛！好不好？最讨厌他这俗气，“你什么时候也有点高尚情操好不好？脑袋里富得只剩下钱了！”
　　那天换是他，结果绝对不一样，周啸威你放心吧。
　　“清平不要这么说啦，人家任睿很喜欢古诗词的，他容量不比我们少！”盈盈越来越一边倒，真是的，看来当年我妈的菜也白喂她了！和周啸威一个德行！缺德！
　　“真假喔？”我的确很怀疑。
　　……
　　走去食堂路上，花花开始证明盈盈的评价，“你还记得小学一年级有篇课文啊？”
　　“哪篇？”我问。
　　“伟大的祖国。”
　　“我点头。”
　　“……大兴安岭雪花飞舞，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我们的祖国多么广大。”花花一字不漏背完，我竖起大拇指。
　　“这一点，说明一个事实，你要肯定我的记忆！”花花敲我脑袋，我厌恶似的挡开，“那容量怎么证明？”我可不让他转移话题。
　　“你说一首诗让我背呗，随便哪首！背不上晚饭我请你们！”我冷笑，“难道你还打算不请的啊？”我的口气很像盈盈说，你还打算回去的啊？
　　花花口气这么大，我也不敢大意失去一顿美餐！每次刮他，我从不留情！
　　搜肠刮肚，猛想起花花当年挖历史书一幕，想到历史书我就想到一首，“你把‘不第后赋菊’背来听听？”我的头昂得多高傲喔，比欣颜还高傲了呢！我作者都不说，看你能耐！我看见花花皱眉了，我继续冷笑！盈盈说，“我记得历史书上好像有两句的，叫什么……”我掐盈盈，丫识相地闭嘴。
　　刮不成花花，就刮她！世界还找得出这么笨的人吗？放着免费大餐不要！
　　我才理论完盈盈，花花开始昂起头了，比我先前还高傲喔！怕人不知道他高似的！他这样子，我就开始寒战了，对他我可是了如指掌！多年实战练出来的！！！
　　“还要我背吗？”
　　“……嗯，不要了吧？”我一怯，花花奸诈地笑。他这德行，我就想起踢毽子事件！
　　“不行！你给我背！”

　　花花流利的背完，“你要不让我背，还打算谅你对我有点信仰份上请你的。”
　　我失去了一顿免费晚餐，盈盈遭殃了，死花花要这个要那个！
　　真是无商不奸！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忍看盈盈装痛苦的样儿，我跑回座位干等。

　　我们仨没到晚会现场，远远的就传来喧嚣，我觉得还是国人的节日好，干吗跑去过人家节日！我开始后悔没拉上周啸威了，他现在不知道干吗呢！
　　周啸威不久前对我坦白祝佳事件，就因为进实验室丫胆怯，周啸威善心地给她颤抖的胳膊打气，丫就恋上他了。
　　我觉得没这么纯，周啸威说，就这么简单，不简单话不会这么了事。
　　跟着盈盈走，才进门，花花一路招呼。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只得飘眼珠子，四个字“人潮汹涌”。我拉住紧紧跟着花花挤的盈盈，“你叫人留位置没啊？打算要我站到底啊！”盈盈没听真，我又说一遍。
　　盈盈大声嚷嚷，“放心啦！你家花花在你还怕没地方！”
　　挤啊挤，终于在个拐角停了，灯光忽略的角落喔。花花舍友热情招呼我们，又是吃啊又是喝啊……盈盈摆手，我摆手，“才吃过不需要啦不需要！”

　　抛开花花舍友，我们仨叽叽喳喳八卦。感觉盈盈今晚特吃香，花花舍友对她热情着呢。我的鼻子敏锐地嗅到不正常。
　　花花说，叶盈盈啊高中那会儿你大概睡得比狗还晚，起得比鸡还早！盈盈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我哈哈大笑，花花敢这么说我，我一定先揍他几拳。盈盈傻得可以，被人这么损还乖乖接下话茬，唉……
　　我也接下话茬，盈盈你完蛋啦，你这可是欣颜恋爱前兆喔！
　　盈盈正襟危坐，忍着笑，这话不能乱说，说多了人家会当真的。
　　我倒希望它成真，所以我开始煽风点火了，花花始作俑者，还一副事不关己样儿。
　　人前的我们不管怎么变，有些东西永远不变。也许我们心中都留着这样一个地方，永远为我们那个班保留着，永远为过去的美好保留着。

　　盈盈被花花舍友请进人群，我无视她求助目光。（这又不是我地盘，看我干吗？）花花无视她哀求目光，我懂了，“死花花，你出卖盈盈对不对？”
　　“哪儿啊？哥们儿请帮忙，举手之劳嘛！”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男人？清平，以后别这么粗鲁！”
　　“假正经！人前衣冠楚楚，谁知道你背后都耍了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今天这地位不知拉下多少人垫脚呢……”我的嘴巴很机关枪，噼里啪啦，损他我从不是省油的灯！花花到底不是曾经的花花，只是笑，笑得很大度。

　　花花不跟我吵，就剩我和他还坐着了，没了叽叽喳喳我就觉得别扭！我想大概这不是适合我的环境？
　　扫视人群，前方灯光炫耀，刺得人眼花。盈盈也不知道挤哪去了，这地方这么大！丫受苦了，我俩一样，啥舞都不会。
　　目光转回，花花正端起酒杯，满满一杯啤酒就这么下肚了。我嘴谗，接过他面前酒瓶，花花顺手接过，连这你都跟我抢？？？
　　“喂，你们南大都这么待客啊？”
　　“女孩子喝酒不好，酒不是好东西，喝多了伤身体。”花花的声音突然很低调，变脸不比变天慢。
　　“你省省吧，你喝得比谁少啊？这点东西还跟我抠！”打掉花花碍事的爪子，我行我素。我还没喝呢，哪会多啊？

　　放下酒杯，花花椅子挪我边上了，眼睛倒盯人群。
　　手伸他眼前，我挥，没反应；再挥，还没反应！再挥……
　　“你一点都没变。”花花扭过头，不冷不热，不酸不甜。
　　说得我脑袋白茫茫一片，不知其所云。算算时间，我们大概一年没见了喔，我也觉得我没变。
　　“我当然不会变啦！要变也是变好！才不像你两面三刀，为兄弟盈盈都给你插一刀了！”
　　“噗嗤”，花花笑了，还甩头？有什么好笑的我说错啦？
　　“你啊，还是撒娇又撒野！”
　　这个评语不错，不过我有吗？

　　“清平？”花花又挪椅子，已经这么近你还挪什么挪啊？我又没耳聋我听得见的！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何况我都有主了喔就是没告诉你而已嘛！不念你当初思想出轨份上我早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敌进我退，我也挪椅子，远离！
　　才挪一步我就动不了了，花花长臂猿的胳膊伸来了啦！
　　我瞪眼，“给我保持安全距离！”

　　换曲的当儿，盈盈回来了，花花舍友跟后面。我赶紧慰问，“怎么啦？踩了几脚啊？”盈盈笑容满面，“哪有啊！人家教得挺好的，来！我教你！”说着伸手拉出我，我都没来得反抗。

　　盈盈极耐心地示范，她教了几遍，我啥都没记住。没办法啊，心不在上面，记住才怪！何况我打小就没运动天分，当年跳绳就差劲得要死！我说放弃，盈盈还坚信名师出高徒！那你就教吧！
　　颓废中扭头，花花还坐那厢，邀盈盈共舞的那位跟他勾肩搭背呢。花花还端酒杯，今晚的酒遇见他算倒霉了。不知被我看得不爽了还是咋的，俩人突然一齐看过来。我立马善意地笑，一笑，盈盈被我踩了。
　　丫终于发威，“你专心点行啊？”
　　“干吗这么凶啊？当年我教你乒乓球我也没这么凶嘛……”我说的可是实话。
　　我的概念里花花是全才，没想我这概念多年来潜移默化，盈盈也达共识了。我再说放弃，盈盈大声喊，“任睿，你来教她！”
　　我？我才不要他教，拉手拉腰的！
　　可是花花已经悠过来了啦。脑袋警铃大作，盈盈老早不倒我这边的！警惕！警惕！
　　我摆手，“我就没想过学它，一起归位吧！”我摆着的手还没收回，花花就势把我拖回舞池。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说我不学了哪有这么强人所难的？
　　“当年能教会你跳绳今天就能教会你跳它！”花花二话不说，一手勾过。
　　……我僵硬了，虽然这是冬天。
　　我最怕人碰了啦！
　　真轻浮！真不知检点！
　　周啸威还……还要等我说——“可以”。
　　花花加劲，我……靠得太近了。
　　“你这是骚扰你知道不？放手啊！”我瞪花花，嗓门难得的大，肺腔都打开了。花花理都不理我，还把我往人群带！你想我被踩死啊！
　　真的生气了，气得心跳加速，心口一起一伏。
　　就知道他无商不奸！就知道他今天出现没好事！
　　就知道他是来恶心人的！

　　“哈哈……”死花花真要死了！还敢笑！
　　我这样很好笑是不？
　　“哎哟！”这可是花花的哀鸣。
　　我可是穿皮鞋的！
　　我让你再笑！

　　“清平，好好练嘛！我都会了你怎么能不会，是不是？”盈盈的声音，这么吵！
　　人呢？
　　我前后左右找，没！踮起脚，穿过花花肩膀，人家早渐行渐远了！

　　“早知道叫周啸威过来好了。”我撅嘴抱怨，脑袋盘算要不要告诉他今天这舞。
　　我的声音算嘀咕了。
　　“干吗要他来？”花花低头问，热气都哈到人家脸了！问就问呗，干吗手也这么用力，想掐死我啊！我不过才踩你一脚唉！
　　后退！我都不知我今晚退多少次了！大概可以上吉尼斯记录了吧！唉，我又打不过眼前这可恶嘴脸。
　　“……嗯，这个问题嘛说来话长啊，怕你一时接受不了！等你交女朋友了再跟你说！”
　　我可没真以为他会接受不了！
　　“你卖什么关子，说吧？”花花又一副懒洋洋神情，灵光一闪，我找到救生圈了。
　　“那……是你要我说的喔，我说了你就别拉我跳了！”
　　花花笑笑，我懒得想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现在情商可高呢！他耍不过我的！
　　“你说吧……”
　　“……”难以启齿啊。
　　“我答应还不行！”胳膊上的爪子不安分，我立马掐回去，某人咬牙切齿瞪过来。

　　“我和周啸威在一起了！”我脚步还跟节奏转，我才嚷完……
　　一个趔趄，差点倒掉！
　　原因不在我，是花花！谁叫他停了也不告诉人家！这次倒容易，一巴掌，他就松手了。快被他拉断骨架了！
　　懒得理这个灾星，说话要算话的！
　　我转身就走。

　　“啊——！”
　　我的高分贝尖叫，在这喧闹的“声色”场所，激不起丝毫浪花！不及思量，对着的又是花花面孔！跟我板起脸来了！
　　我火了，“你发什么疯啊！不是讲好的嘛！你认识人这么多，随便拉一个跳去呗！”真的要疼死了！旧恨新伤，我一起冲口而出！
　　花花目光低沉，嗓音低沉，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问：
　　“什么时候事情？”
　　他抓的我胳膊生疼，疼的我整个人火花乱窜！
　　我没好气的回瞪，“什么什么时候事情？”
　　“你和他！”
　　“我……他？”我嗫嚅着，嗫嚅着……
　　脚下一个趔趄，来不及挡开，整个人便给一双手紧紧箍了起来，我扭不过他。

　　下巴紧抵着花花的肩膀，我看到周围好奇的、好笑的、不屑的目光，体内乱窜的火花更加烦躁起来！这复杂的目光，一拨又一拨，来了去了。我用力的去摆脱困境，结果只是更深的陷入……

　　“为什么不是我？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你说是不是……”花花的低喃，穿过满场喧嚣，刺过我的耳膜，很凉的落在我心底……我想立刻消失，再不用面对那么多，那么多令人窒息的目光。
　　和他的此刻的样子。我看不到花花的表情，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我过去没有面对过的他。
　　我没有权利面对。会有一个人来面对的，将来总是会有的。
　　“清平，你说话！我不允许你总是这样一口把我否决，你说啊……”

　　花花……
　　如果那天是你，会不会真的一样？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们一样好，一样好，只是那时抱着我的是周啸威不是你啊！缘分就是这么巧，我和他恰恰重合在那一步，不早也不晚……
　　请原谅，花花。

　　冬日浸骨的寒风吹着光秃的树枝，雾气升腾在校园，草丛枝桠，半空……夜色下的校园，有学生时而的从身旁走过，一对对，那么甜蜜。
　　望着迷茫的天空，我在心底长叹一声，我要去找他，只要找他。
　　我知道，穿过这重重迷雾，会有一个人永远等在那头。他一直等在那里，不急不躁，在他身边，我们都是自己的样子。
　　那么多年过去了，苏皖被我放逐了，为什么花花还不放逐我，我真有这么好吗？
　　比亚妮好，比盈盈好吗？不是的，绝对不是，所以放逐我吧。

　　“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
　　依旧喧嚣的晚会，花花推开我，望着我不解的脸。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歉然，低下目光。有水样的东西迅速蔓延在我脸上，这温暖让我全身一颤。

　　“就知道你忘了，那时你就忘了，你早就忘了——！为什么我要和他比，我他妈的干吗学什么优秀，优秀了又怎样——？
　　清平，你——你怎么不要苏皖，苏皖他妈的干吗不要你……
　　我以为我会败给他，到头来却是败给了他……清平，你从没有给我机会，这不公平！你说，我还有机会的，是不是？你说……”

　　我不敢看花花，只是低着脑袋，拼命摇头。
　　“那么……，你怎么兑现给我的承诺？放下他！清平，你先答应我的，我要你放下他，周啸威他凭什么……”
　　我不知道花花嚷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什么，所以只有摇头。我们都是说一不二的，我们都那么了解彼此……

　　头晕目眩的暗淡灯影里，花花的唇吻上我的，他的吻放肆，冷漠，热烈，缠绵……最后却是惩罚的味道。爱是暖的，不是伤害。我被伤害，我还做不到不伤害。

　　“啪——！”
　　清脆的巴掌，震住了四周，同样的也震住了花花。
　　我没能在他面前多停留一秒，便转身逃离，会场像是有片刻的宁静，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因为当我停在门口台阶，大口的喘息，耳边又满是嗡嗡的吵闹。
　　有人从身后走近，我不敢再停歇，一头冲进雾气缭绕的夜色。

　　这一掌落下，我仿佛觉得像是落日的最后一缕清光投进心底一般，过去的欢声笑语，从此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关于他的一切，永远、永远只能封存在记忆的一个角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