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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此为贰拾伍，古道罗刹，似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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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秋，秦岭神树。
在那里，吴邪的记忆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空窗期。
自瀑布顶端跌落下来，一直到三天后在医院中醒来，那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救了自己，吴邪不得而知。
但事后吴邪仔细回想，那时候，他确实应该因为头部的剧烈撞击死了的。
或者说，死过一次。
然而他仍然还活着。
甚至于以后许多次，他明明已经停止呼吸，却依然活了下来。
虽然活得……并不算好。
——吴邪的异化自青铜古树开始，又因西王母陨玉而强化，几年来吴邪一直不曾变老，也没能死去，但在不老不死的假象之下，是只有吴邪自己知道的，他的生命在以快于常人的速度流逝。
而第一个见证了吴邪死而复生的人，是凉师爷。
那时候他刚刚从墓道中钻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一个不明物体自高空以自龘由落体运龘动加速度下落，而后“扑通”一声掉进水潭里，激起好大的水花。
凉师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心神，颤巍巍走过去查看，“不明物体”十几个小时以前他还见到过，但此刻已然没了生息。
凉师爷忽地就松了一口气，默默念了一遍往生咒，而后决定好歹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把他给埋了——总不至于让人堂堂一吴家小三爷曝尸荒野不是。
但等凉师爷辛辛苦苦刨好了坑挖好了洞就差洒土填坑的时候，原本早已死得透透的吴邪竟然重新活了回来——虽然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并且依然深度昏迷中，但他确确实实还活着。
凉师爷一向认为自己三观不正，但亲眼目睹死人复生，这种严重颠龘覆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因为仅是这一次，就足以扭曲他往后的人生。
凉师爷把吴邪拖至溪水边，直至确定他被附近的村龘民救起才离开，而后，展开了一系列对吴邪的调龘查。
或者说，对长生的调龘查。
不得不说凉师爷不愧为“师爷”，虽然他无法探知百年以来九门的恩怨纠葛，但他懂得利龘用手中的筹码去换取相应的情报，几番周折，竟也慢慢靠近真龘相的核心。
然后凉师爷找到了‘它’。
这是一个等价的交易——组龘织的实力早已不比往昔，迫切地需要一位新的代言人，而凉师爷则希望借助组龘织的力量，窥龘探长生的秘密。
于是一拍即合。
黑瞎子也自那时起，正式成为凉师爷的“伙计”。
取得吴三省的信任，加入阿宁的队伍，然后刻意接近吴家小三爷，是观察，也是监龘视。
及至后来为了验证“不死”的可能性而多次派人暗龘杀吴邪，为了摧毁吴邪所有的良善和顾虑而找龘人去强龘暴小染，吴邪正一点一点的，成为完美的实验品。
关于长生的，最为完美的，实验品。
只可惜到了最后的最后，吴邪还是死了。
下葬前黑眼镜曾特地去查看过，棺龘材里装着的确确实实是吴家小三爷早已僵硬冰冷的尸体，再没有任何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凉师爷已经有些着急了，虽然不甚明显，但他也因青铜神树的影响记忆力开始缓慢衰退，不过好在秦始皇陵的探索已小有所成，并且，他们发现了霍玲的存在。
监龘视霍家，聚龘集九门后人，确定秦始皇陵的具体方位，然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不仅霍玲是假的，就连这个所谓的“秦始皇陵”竟然也是假的。
空空荡荡的主墓室里，解雨臣倚着墙壁，冷眼看凉师爷的脸色由青变白再变青，黑眼镜依旧没有半分紧张感，拿着火把四处游荡，一边赞叹道，“哦呀，虽说是假的秦始皇陵，不过这机龘关设计，倒真是足以乱真呢~~~”
凉师爷狠狠地剜了黑眼镜一眼，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长生的线索就此中断，数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在不甘与遗憾的背后，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愤怒。
凉师爷攥紧拳头，强龘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还有一个人。”
解。子。扬。
——虽然是早已被抛弃的半成品，但在他身上，也许可以发现新的线索……
胖子一手捂着鼻子一边跟在张起灵身后闷头往前跑，大量的瘴气弥漫在墓道中，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胖子得空喘了口气，还不忘骂骂咧咧，奶奶的，刚才不过一时手滑干掉了几只粽子，但没想到这破斗里竟然连粽子也比别处高级，死得透透的了还不忘发挥最大剩余价值释放尸毒。
跑在前面的张起灵突然摆摆手示意胖子停下，墓道前方有一扇石门，堪堪堵住了去路。胖子骂了声娘，此刻他已有些头晕眼花，索性坐在地上休息，但他刚一屁龘股坐下就被什么东西扎个正着“嗷”一嗓子蹦了起来。
张起灵皱眉看去，地上尽是散落的箭矢，还有一大滩依稀辨认得出是血迹的污渍。
……弩箭穿胸而过。
解雨臣曾说起的，吴邪临死前的情景。
张起灵停止寻找机龘关，扶着墙壁，一手轻轻龘触龘碰地上的血渍，慢慢蹲了下来。
两年龘前，就是在这里，吴邪的呼吸逐渐变得冰冷。而那时候他在青海，为了找回记忆深入塔木陀腹地，甚至没能赶上吴邪的葬礼。
一直以来都是吴邪为了张起灵屡屡涉险，但在吴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张起灵从来都不曾在身边。
他把过去视为存在的证明，但在寻找过去的路途中，弄丢龘了自己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龘系。
所以这一次，换做张起灵来承担独自被留下的绝望，以及切入骨髓的痛苦。
张起灵苦笑一声，而后不知是因为尸毒的影响抑或是其他的原因，闷声咯出一口血来。
也许他在西王母看到幻象的那一刻，吴邪也一样承受着锥心噬骨的痛。
所以他才会说再见。
再见。
再见……
再不相见。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即使只是想看到他的背影，也不可能了……
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张起灵倚着墙壁坐下，右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左手维持着半握的姿龘势，仿若牵了另一人的手，慢慢闭上眼睛。
也好，既然这里是你生命的终点，我亦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绝不再让你孤单一人。
我已错过你太久的时间，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绝不会，再放手……
……
寂静的墓道里只剩下愈来愈浅的呼吸声，但无论是张起灵还是胖子似乎都忘记了，既然杭州城外只是一座衣冠冢，那为什么在这里也依然没有见到吴邪的尸骨。
昏暗之中有谁轻轻启动了石门的机龘关，看着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张起灵和胖子低低叹了一口气。
“……小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