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下的月》狐小懵

21、第20章

　　此时赏梨园的掌柜獐头鼠目的蹿了出来。同贾妙音耳语了几句，便笑着吩咐送来了斛梨清酒，便灰溜溜的走了。

　　“子墨哥哥别嘲笑我了。我怎么会有那通天的本事？”我浅唱了一下这酒水，丝丝甘甜，沁人心脾，犹如沐风飞舞的梨花，忽如一夜间漫天飘零的飞雪。

　　“难道雪月姑娘不是通过自己的神力？那你怎么会知道他妻子离他而去这等私密之事，又怎会知道他患了某种疾病？”妙音惊讶道。

　　“这个简单。”我莞尔一笑，“那人身上酒气熏天，而赏梨园今日开张不过区区一两个时辰怎么会又如此效果，所以他一定是宿醉之人。子墨哥哥说过，宿醉之人必定肝虚火旺，所以让他按按自己的肝，总会觉得不适的。”

　　“原来如此。”妙音频频点头。

　　“至于他老婆背叛了他。看他的年纪又是苏克沙哈的亲信，怎么可能没有娶亲。而他藐视女人，轻贱女人，一竿子打翻一船女人，可想而知他一定受了女人的气。我不过胡乱一猜，蒙中了便是……”

　　此时，贾妙音同子墨哥哥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喘息混乱。

　　“没想到你这机灵鬼，还是这般爱胡闹。要是猜错了该怎么办！”子墨哥哥嗔怪道。

　　“那就鱼死网破呗。”妙音姑娘替我接过了话柄，“奴家算明白为何刘公子总说你聪明绝顶，对你赞赏有加了。原是姑娘自己担得起那些夸奖……”说罢，她招来了小二，索来了好些精致糕点。

　　我正欢愉的品尝着，不响后面冒出了一个气定神闲但威仪无比的声音，“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面前班门弄斧。”

　　那声音浑若天成，让我筋骨一震寒颤。我回过头去，见高座上坐了一位气派的大爷，身后跟着一帮随从。一看就是大有来头，但单看他衣着也断定不出他的身份，但听他说“本王”……那我心中似乎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子墨哥哥过来拉住了我袖子，预备将我按跪在地上，因为他自己已经做出了这个动势。那位大爷，轻轻一抬手制止住子墨哥哥的行动。他周围的随从屏退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以那位大爷为中心划了了不大不小的圈。

　　“摄政王吉祥。”子墨哥哥言语一出证实了我那个可怕的念头。见摄政王微微一合眼，肯定了子墨哥哥的话。我也顺势道，“摄政王万安。”

　　摄政王不怒自威，特别是两撇剑眉确实器宇轩昂，他双手握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来回扭动着右手上蓝天玉扳指，半响低语道，“要知道冒充巫女坑蒙拐骗是要下狱的！本王作为摄政王，当堪为天下表率，不能姑息，纵然你们同范文程认识，想必他知道了也会赞同本王的。”很明显的，摄政王是认识子墨哥哥的，更明显的是，他还是顾忌范伯伯颜面的。

　　我狐疑的看着他，冒充巫女要入狱？这是哪门子法令？又不是冒充格格、福晋。

　　许是子墨哥哥发觉了我的疑惑，又怕我不喜要挟的牛脾气上来闯出祸事，急忙补充道，“凡是神力巫女都是皇宫的奴婢。前些时日总有人冒充巫女坑蒙拐骗，才不得不有此提案。”依他所言，这位大名鼎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真是要发落我了！“王爷，”子墨哥哥不慌不忙道，“冒充巫女是该入狱，可她并无冒充，她的确是巫女。”

　　摄政王面不改色，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你何故如此清楚。她既是巫女，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入宫侍奉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回王爷的话。奴婢是为皇上镇殿的巫女，因镇殿有功，皇上给了奴婢一个恩准。因为奴婢的法器略有损坏，便准许奴婢出宫修复。至于子墨哥哥何故清楚，便因为奴婢从小家破人亡，是范伯伯有心照拂，便认识了子墨哥哥。如今奴婢孑然一身独自入宫，子墨哥哥便暗中相济罢了！”

　　“刘子墨。你年纪轻轻却好大胆子，敢于宫中巫女私通！”摄政王端起角几上的茶盏，轻轻嘬了一口。

　　“摄政王误会了。宫规不许王公大臣与巫女相交不过是怕霍乱朝政。可子墨哥哥不过是小小的太医，也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摄政王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若摄政王担心范大学士心存不轨，那就更是不着边际了。这些年范伯伯每出一条政见，无不是替摄政王拼天下的，摄政王又好担心什么？最后，雪月自知学艺不精，亦没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所以摄政王的担心根本就是莫须有。”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摄政王原本阴森的面孔豁然开朗起来，“难怪皇上都能应允你出宫这种违背宫规的事。”

　　“请王爷恕罪。”我惯性的下跪，被摄政王制止。

　　“本王这些时日见皇上睡不好无精打采，也很是心疼。你既然护主有功，本王自然也会法外开恩。只是皇上近来可能是大些了，许多心事都不再宣之于口，让本王进退维谷啊。”摄政王站起身来，走过我身后，“本王想找一双聪明的慧眼，替本王看懂皇上的心思。你明白吗？”

　　这老狐狸的意思分明是让我作他的细作，监视皇上。想必他是看出福临待我亲厚。子墨哥哥说出我是巫女虽然替我解困，但却是更大的一个坑！可目前我没有第二条路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巫女雪月，定听从摄政王指令，尽心竭力照顾皇上。”

　　摄政王大笑道，“果然是识时务的丫头。日后自有本王亲信联系你的。”说罢，扬长而去。

　　“丫头，我是不是害了你了？”子墨哥哥上前来扶住我的肩膀。

　　贾妙音也迎了过来，“奴家虽不知刚刚的大人是谁，却也明白姑娘定是出事了。都是妙音惹的祸，却让姑娘背。”

　　“与你们都不相干。命里有时自会有。”我无奈嗟叹道，轻轻抚握了妙音的手，“子墨哥哥，你且陪妙音姑娘。我得速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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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兮祸兮旦夕之间。这一遭去的，原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我蔫坐在桌子旁，拨弄着一个璧器盘子里盛满的迎春花。此时，门倏然四敞，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唯诺道，“这是上面赏赐的白糖糕，请姑娘慢用。”

　　我懒懒的应和了一声。小太监发下糕点便出去了。上面赏赐？上面？皇上？神妪娘娘？我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愈发不敢乱用糕点了。此时景轩破门而入，看见了这盘糕点，不容分说便拿起来塞进了嘴里，我虽瞪着眼睛也只好，生生的吞下了呼之欲出的话。

　　见她无恙，我便也安心了。一块糕点落肚，景轩心满意足的坐下来，但看到洋洋洒洒的迎春花瓣时，不禁一阵大叫，令我三魂去了七魄，“鬼叫什么。吓死人了！”

　　“这是雅姐姐占卜用的迎春花。她还未瞧出端倪，就被你给毁了。”

　　我吐了吐舌头，收拾尽了残花，又拿了块糕点递给景轩，“轩儿最乖了。若雅姐姐问起花瓣的事，你只要说不知道。那这盘白糖糕就是你囊中物了。”

　　景轩不假思索的拿走了我手中的白糖糕，大口咬了一块，频频点头。料想这孩子也抵御不住美食的诱惑。正当我美滋滋的时候听她大叫一声，从口里吐出了一颗浑圆的珍珠。她瞪大了眼睛，略有惊慌。我迅捷夺了下来，她方如梦初醒道，“见面分一半！”

　　“你什么时候变成钱串子了！跟嬅喇子姑姑似的！”我握紧了珠子，因为我已经想到了“上面”是谁。“这是珠子怎么分？若是劈开就不值钱了，倒不如等我拿珠子折了现，在给你银两可好？”

　　“轩儿不过是说着玩笑的。”景轩也没有过分怀疑些什么，只一味吃起糕点了。我也不跟她多言语，仔细研究起这珠子来。

　　这珠子仔细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我便将它放在胭脂里滚了一遭，果然在珠子上浮现出了三个字“吴良辅”。未免被旁人发现，我赶紧收起了珠子。没想到摄政王如此凌厉，就连福临身边的亲信都太监吴良辅都是他的细作，可怜福临深陷囹圄而不自知，想到这里我心里未免一阵酸楚。难道我要因为身不由己就要陷害自己的救命人恩吗？我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