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夫人》叶观书

29、姐妹

　　暖阳下，一丛菊花绕篱下，几株黄芩冒出蓝紫色的花骨朵，粉白相间的五味子藤架下种了半夏。药圃被打理得极好，不仅有普通的白芷、芦荟，还有名贵的石斛、灵芝，各色药材生机勃勃。
　　孟守真见靠着院墙有三间平房，外面木架上整齐晾晒着不少药草，便走了过去。萦绕鼻间那熟悉的香气，令她回想起云江县的小家。
　　“小贤。”她敲了敲木门喊道。
　　一个八九岁的小童拿着蒲扇跑出来，见到孟守真后歪了脑袋抹了抹额头的汗，道：“你找谁？我师父不在。”
　　“夫人，梁神医外出了。”花园小管事闻讯赶来恭谨道，“这个是梁神医的弟子。”
　　孟守真应了一声，瞧着那小童道：“你是小贤的徒儿？”
　　那小童捏着扇柄点了点头，看着她腼腆笑道：“商裳见过夫人。”
　　孟守真走过去轻抚两下她的头，温柔道：“学医几年了？”
　　“三年。”商裳红着脸道。她心想夫人跟师父似的，感觉好亲切。
　　孟守真微微惊讶，暗忖原来小贤与自己一样，捡了个娃回来养着。这孩子难不成也是个孤儿？
　　“小商裳，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笑着问道。
　　商裳抬头望着她，迟疑道：“你是夫人啊……”刚才管事哥哥喊的她没听错吧？
　　孟守真柔声道：“以后叫我姑姑吧。”
　　“啊？”商裳听了有点发傻。
　　孟守真擦去她脸上一小块污渍，笑道：“等你师父回来了，告诉他我来过。姑姑先走了，下次补给你见面礼。”
　　商裳愣愣地看着孟守真离开，却听屋里传来玉姬清媚的声音：“小裳，你的药是不是要过火候了？”
　　“呀！我的药！”商裳猛一挥蒲扇，撒腿跑回炼药房，边道，“玉姐姐，帮我拿个壶。”
　　孟守真缓步走出药圃，听到商裳的喊声，转头看了一眼，她对花园小管事道：“你自去忙吧，不用陪着。”
　　“是，夫人。”小管事应声去了。
　　孟守真在花园水榭闲坐了一会，便听丫鬟提醒道：“夫人，该回去更衣了。”
　　回到主院，萧允晟已是一身紫色品服，拿了书卷坐在厅中，不怒自威，令人不敢接近。他听到响动，抬眼轻轻一瞥，淡声道：“回来了。”
　　孟守真微低了低下颌，便进卧房去了。几个丫鬟都拥上来，替她重新装扮。
　　萧允晟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见孟守真被扶着走出来。他定睛看着她，神情莫测。这一身金灿明耀十足衬出了孟守真的娇贵，再添上她脸上隐隐显露的厌烦之色，竟让他真的有一分似看到长公主的感觉。
　　孟守真见他目光沉郁，心中一动道：“怎么，国公爷见着鬼了？”
　　萧允晟把书扔在桌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捏住她的手，淡淡道：“那鬼被你一开口给吓跑了。”
　　孟守真轻哼一笑道：“看来是我莽撞了。”
　　“家里莽撞无妨，进宫后还是谨慎点吧。”萧允晟改牵了她的手，吩咐下人准备启程。
　　孟守真沉默了会，抬眼看他，平静地道：“若不是你，我就不必这样。”
　　萧允晟直视她道：“你怨我？”
　　孟守真垂眸没有回答。
　　萧允晟抬了她的下巴，沉声道：“想怨就怨。你这辈子是跟定我了。”
　　对这样霸道无理的表态，孟守真深感无语。随他怎么说吧。无论离开还是留下，她会给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
　　孟守真挣开他的手，往外走。头上金冠太沉，没几步她就累得脖子微酸。孟守真心中自嘲，看来这护国公夫人果真是不好当，够累人的。
　　萧允晟在后道：“坐软轿到门口吧。”说着就喊了管事。
　　孟守真也不逞强，任他安排。两人等轿子的功夫，都没有说话。待孟守真上了软轿，萧允晟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走。
　　到了府门口，已停了一辆黑漆官轿大马车。萧允晟将孟守真扶上车，自己也坐了进去。空间骤然狭小，又被萧允晟一双黑眸盯着，使得孟守真心头微微有些局促。
　　车窗虽开着，但有车帘子挡着，车中便有些闷。孟守真此时极想有一把扇子，挥走这恼人的烦躁和热意。
　　正想着，脸上就一阵舒爽，有徐徐微风拂面，她转头看去，原来萧允晟拿了折扇在摇。
　　“进宫的规矩可熟了？”他缓缓道。
　　孟守真垂眸没理他。
　　“其实，你和她还真有一两分相像，毕竟是异父姐妹。”萧允晟不再看她，声音沉沉道。
　　孟守真顿时睁了眼睛，斜望他道：“你为了这个娶我？”
　　萧允晟摇着扇子，嘴角似有苦涩的笑意。他淡淡道：“你是你，她是她，我娶你，与她并无关系。”
　　“我听说国公爷对长公主颇为专情，此事可是真的？”孟守真直白问道。既然他提起这一茬，她也不想再琢磨。自从无意间听到府中下人的议论，她就不可避免地把事记在了心里，今日问一问，也算消一消魔障吧，总还是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
　　萧允晟看向她，眼神转为柔和，微笑道：“你在意这事？”
　　孟守真稍稍犹豫后，还是诚实点了头。
　　“我与她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在意。”萧允晟合起扇子道。
　　孟守真沉默。自己在意吗？能不在意吗？她目前无法找到答案。
　　此时车到了宫门口。萧允晟先下了车，再接孟守真下来。孟守真站稳后，就见顾曜之摇着扇子翩翩走来，笑着打趣萧允晟道：“允晟今儿怎么舍了快马，坐车来了？”
　　“守真见过顾——兄长。”孟守真施礼道。
　　萧允晟瞥了顾曜之一眼，一脸冷淡，没搭话。
　　“妹子，他这人脾性不好，你以后可要少生闷气。”顾曜之不以为意地笑道。
　　孟守真不禁笑了道：“我定谨记兄长提醒。”说起来，萧允晟虽然看着挺吓唬人，喜欢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此时一想，倒觉得也可能他只是爱做深沉模样而已，有时话也并不少。
　　萧允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瞬间在孟守真心里巨变。他看了看她道：“没事别理他，这个人不着调得很。”
　　顾曜之拿扇柄狠狠在他肩上一敲：“赶紧进宫吧，皇上可久候多时了。”
　　萧允晟一敛神，捉了孟守真的手，往皇宫走。
　　顾曜之看着两人的背影，收了扇子在掌心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