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夫人》叶观书

28、母亲

　　画徐徐展开，绿杨烟柳里，女子绛裙拂散春风，回眸一笑倾倒众生。那眉眼生动传神，仿佛就在人前。
　　这便是自己的母亲。孟守真瞧着，心中酸涩的同时，嘴角仍不由微微一笑，目光也变得温柔。对母亲隐隐的怨恨早在多年前得知她过世的消息时就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淡淡的怀念。
　　想到母亲曾有过这样无忧快活的时光，她感到一种欣慰。不管父母后来为何分离，毕竟拥有过幸福的日子。
　　“她很美，是不是？”孟守真瞧了一眼旁边的萧允晟道。
　　萧允晟凝视了画卷片刻，心忖怪不得先帝钟情。世间不缺绝色，但拥有这样笑貌的却极为难得。想到这人生前的凌厉，倒是令人无法相信她曾经的活泼纯真。
　　萧允晟抬眼看孟守真，缓缓道：“我似乎还不曾见过你这样笑。”
　　孟守真愣住，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她把视线落在母亲的笑容上，良久，把画慢慢地卷了起来。
　　“我笑不出这么美。”她低了声道，嘴角微有些苦涩。她自小就不是活泼的性子，她做不到这样的意气飞扬，也无法这样的肆意灵动。就算容貌如昔，就算未受情伤，她仍是本性谨慎拘束的人。别人或许看不出，其实她自己一直知道，她有多懂事，就有多胆小。
　　她的母亲曾是那么任性的，而她却是那么乖巧，以至于齐炜认为她在感情上能接受三个人同行。可见，她实在软弱极了，也温顺惯了。
　　“这倒不见得。”萧允晟笑了笑道。
　　孟守真握着卷轴，颇有些意外望着他。怎么他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他比她自己还有自信似的。他认为她也能像她母亲一样美吗？
　　“以后多笑笑吧，”萧允晟又道，“你的笑我喜欢。”
　　孟守真一怔，控着心跳，嗤笑道：“国公爷还不如自个先多笑笑吧。”
　　萧允晟闻言便是一笑，双眸如渊，隐隐有几分波光闪动。
　　两人视线胶着，孟守真先败下阵来。她避开了眼道：“明日要进宫？”
　　萧允晟点头，静默了会道：“齐炜送来几样药材，他这是何意？”
　　“东西呢？”孟守真反问道。
　　“拿进来。”萧允晟道。小厮忙从屋外，捧着三个盒子送到他们桌上。
　　孟守真一一看了后，心中有数，平静地道：“约莫是他见我可能用得上这些，就送过来了。”
　　萧允晟神色微冷道：“你若要，咱们府中还会缺这些东西。依我看，扔回去得了。”
　　孟守真看了他一眼，放好东西，淡淡道：“但凭国公爷做主。”
　　萧允晟便喊了人把药盒子抱出去。
　　“等等，把这些放到库房吧。”他又一招手，收回了原先的心思。
　　孟守真也不言语，只垂眸静坐。
　　“你既然可能用得着，就留着吧。”萧允晟皱了眉道，“这些养颜的东西，宫里头也有秘方，你若想知道，改明我请人来教你。”
　　“不用。”孟守真简单道。
　　萧允晟瞧着她道：“我知道你中过枯颜之毒，难道这毒竟未全好？”
　　孟守真抬眸，微微一笑道：“国公爷希望我容色过人吗？”
　　萧允晟目光似水道：“看来你自己是不愿的。”
　　“国公爷此话差矣，谁人不愿自己好看些呢。”孟守真淡淡道。
　　萧允晟一笑道：“倒是我错了。不过，你还是告诉我吧，你这毒真的还没全好？”
　　“已好了。”孟守真面无表情道。
　　萧允晟凝视她片刻，道：“好了自是最好。你如今这样子也不错，若多笑笑，我夫人也是天下间难得的美人。”
　　孟守真不由自主脸上有了热意。真没想到他一张冷脸还会说这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萧允晟却又正色道：“齐炜会送这些过来，说明他相信你的毒未全解。你若自己不会治，就让维贤再把把脉，和他一起参详参详，或者请一下太医。余毒留在体内，对身体终究不好。”
　　孟守真见他关怀得真切，心中既有一丝淡淡的甜蜜，又有几分不解的疑惑。她实在看不懂萧允晟。
　　“知道了。”
　　时已近黄昏，她起身道：“我去看看轩光回来了没有。”
　　萧允晟望了望外面天色，也起身道：“我同你一道去。”
　　“夫人，走吧。”他过来牵住了孟守真的手。
　　孟守真垂眸看了眼两人轻触的手心，目中茫然。这男人，太会扰乱人心。
　　两人见了孩子，考问了当日功课。三人吃过晚膳，孟守真本要留下，不料轩光却不肯让她陪了。原来是知道了他的学伴自小都是单独睡的，他便有些难为情了。且萧允晟在旁，他直觉他这爹爹是不喜他抢娘的。
　　孟守真无奈被萧允晟又牵回了主院。她力持镇定，按部就班地沐身洗漱准备就寝。幸而萧允晟去了趟书房，让她可以先躲进被中。只是，两人的相遇终究不可避免。
　　他搂住她时，她抗拒道：“这样很热。”
　　他微笑：“夫人，心静自然凉。”
　　她无语，只好忍耐，忍着忍着便累睡着了。
　　黎明时分，她好眠醒来，见他眸深似海，一时心颤。
　　“夫人，我好像发烧了。”
　　他声音沉沉，令人魂悸。孟守真楞了。
　　夫妻之事，有了一便有二。两人折腾了许久后，满身大汗同时又睡去，倒都觉得舒爽了。
　　轩光照例来请安时，夫妇俩都未起床。孟守真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忙收拾了自己，要陪孩子吃早饭。气人的是，她弄得整整齐齐，却见萧允晟只穿了中衣，简单洗漱下就和他们一起坐下用餐了。
　　楚溟来接轩光练武，见主公衣冠不整，神情闲适，惊讶得一时目瞪口呆。这、这、这，主公成了亲，果然性格就会变吗？上次与长公主成婚，他整个人便深沉得令人胆颤。这次与孟守真，主公却做回少年郎了？果然夫人是与众不同的。
　　“楚溟，”萧允晟好笑地看着发呆的属下，“让他们把进宫的马车备好。”
　　“楚叔叔，爹爹喊你。”轩光轻轻扯了下楚溟的裤腿。
　　楚溟忙回过神来，恭敬称是。
　　孟守真送走孩子，瞥了一眼萧允晟道：“我想先去看看小贤的药田。”
　　萧允晟瞧了瞧她，道：“早点回来。你这一身得换了才能进宫。”
　　孟守真点头，便由两位丫鬟陪着去后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