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夫人》叶观书

15、动心

　　梁维贤一袭白衫，相貌俊秀，神气清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走入书房，微笑着朝萧允晟施礼道：“维贤见过主公。”
　　孟守真的目光与他遇上，见他默然盯看着她，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知道他是认出自己了。
　　“师姐。”梁维贤又冲她轻轻喊道。
　　孟守真镇定下来。她神情平静看着他道：“维贤，好久不见了。”
　　梁维贤柔声道：“久别经年，师姐过得一向可好？”
　　孟守真静默了会，微微勾起嘴角道：“我还好。”
　　梁维贤凝视她片刻，从袖中拿出一本旧册子，递给她道：“师姐，物归原主。”
　　孟守真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金匮要略》，一股热意直冲眼眶。这本爹爹的遗物，当年她借给梁维贤，没想到多年后还有机会重新拿到。
　　萧允晟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开口道：“维贤，过几日便是你师姐与我的大喜之日，你算是她的娘家人，这些天多帮衬着她点。”
　　“是。”梁维贤躬身应道。
　　孟守真闻言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萧允晟。
　　他到底知道她多少事，他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与你师姐还有些话说，你先退下吧。”萧允晟又道。
　　“是。”梁维贤看了眼孟守真，应声出去了。
　　萧允晟轻叹一声道：“过来。”
　　孟守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阵委屈，倔强地背过身去，藏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狂涌而出。
　　萧允晟默默看了她一会，起身伸手将她拢到自己身前，搂入怀中。
　　孟守真木然站着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睛，但眼泪仍是不停地流着。她有一种自己被萧允晟看穿了的感觉，那么难堪，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越来越难以做出淡定的模样。
　　萧允晟，你到底是要做什么？！跟我成亲，你想得到什么，想我怎么样？！
　　她心里有一种要发狂的冲动，恨不得将他狠揍一顿，但残余的理智又告诉她，假如她像疯婆子般对待他，只会让自己落入更加绝望难堪的境地。而且，就算她有多不甘心，但从事实上来说，萧允晟对她的所作所为至今都让旁人看不出半点不好。
　　他娶她，给她名分，还光明正大地上书朝廷备案。外人看来，他这样做，简直是赐予她的莫大恩德。她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孤身大龄女子配年轻有为的护国公，她是捡大便宜了。就算世人都心里暗道不配，但架不住萧允晟坚持，连皇帝都准了，谁能不恭贺一声，赞叹一句良缘。孟守真若是聪明点，就该得了实惠老老实实地做护国公夫人。
　　但孟守真偏偏执拗了，这桩亲事来路不正，不知哪里藏着猫腻。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做个糊涂人，她也受不得自己落入这个男人的掌控。尽管他地位尊崇，但她就是无法接受自己向他完全屈服。她可以向他下跪，但她绝不愿意自己的一切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如同当年她豢养的兔子一般，可怜又不自由。
　　他这样拥抱，是对她的同情还是审视？
　　孟守真猛地睁开眼来，抬眸看向萧允晟。他面容沉静，目光深沉，一时之间让她捉摸不透他的神情。
　　她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
　　萧允晟点头。
　　“你究竟何时知道我的身份？”她手里攥紧了书册子。
　　萧允晟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声音温和道：“比你想象的要早。”
　　孟守真努力忽略他的动作，皱眉道：“难道那晚我替你疗伤，你就知道我了？”那是他们初识，她绝不会弄错。记忆中，她从没见过他，而且当时他还问了她的名字。她本以为他事后才去查了自己的身份。
　　萧允晟并未回答。
　　她想了想又问道：“是谁向你提过我，我爹还是我小师弟？”
　　萧允晟目光一抬，神色冷冽道：“你们齐门主说起过你。”
　　孟守真愣住。不是她爹，不是梁维贤，竟然是齐炜！他怎么会跟萧允晟有联系？！
　　过了好一会，她才冷声道：“他不是我门主，我早已不是长生门中人。”
　　萧允晟视线再度落在她脸上，见她神色淡漠，眼中隐隐露出一股煞气，倒是勾起嘴角笑道：“如今长生门圣眷正隆，你与它撇清关系，岂不是失去一大依靠？”
　　孟守真不屑地哼了一下，道：“我依靠他们干嘛！”
　　萧允晟神情难得柔和，含笑道：“如此也好。”
　　孟守真立刻想到眼下自己的处境，心底闪过一丝懊恼。就算她绝不愿与齐炜再有牵扯，也不该在萧允晟面前露出这么明显的态度。如今在他眼里，怕是她这个无依无靠的人更是必须依附他了。
　　孟守真想退出萧允晟的怀抱，一不小心书册掉落地上，她的手被捏在他的掌心。温热紧贴的感觉，令她浑身不自在。她勉力才道：“你放开我！”
　　萧允晟打量了会她红白交错的脸，竟缓缓道：“你喜欢我？”话虽是问出来的，但言下之意确实十分肯定。
　　见孟守真顿时僵住，他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又轻柔道：“既然这样，何必再找理由呢。”她这样纠结又极力掩饰自己，不像是对他无意。
　　萧允晟可以确定，自己对孟守真来说也是特别的。这让他在高兴之余，从心底涌起一股柔情。她或许还没意识到，她在外人面前极少表露情绪，却会在他面前有时候忘记隐藏。
　　萧允晟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或许，人生真的有命中注定这样的事。她终归还是他的。
　　孟守真闻言不由面色涨红，手指发颤。好一会，终于猛拍掉他的手，眯眼望着他道：“想不到护国公也会自作多情。当初你说给我机会，难道现在想说话不算话？”
　　萧允晟微一扬眉，笑了笑道：“我自然说话算话。理由，你想找便找吧。”
　　孟守真恼恨不已，真想蒙住这张俊颜狠锤。按捺住内心的焦躁与羞涩，索性摊开来问道：“萧允晟，我问你，你那三个理由里，有没有一条是你喜欢我？”
　　这么了解她的事，这么强迫她嫁给他，他是不是也有几分是出自对她的动心？
　　萧允晟沉默了。他凝视着她的脸，良久才道：“没有。”
　　孟守真一颗心如坠寒潭，木然半晌，才自嘲一笑道：“果然。看来，我对护国公而言应是很有利用价值，值得你不惜送上夫人名分。”
　　她冷冷笑道：“看来我也不必寻思什么理由，嘴在你那里，什么理由都是你说了算！你没利用完我，怎么会放我走？”
　　萧允晟此时也语气淡漠地道：“你既然这样想，就回去好好呆着。”
　　孟守真强忍住难过与愤怒，默默捡起地上的《金匮要略》，一语不发快步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