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夫人》叶观书

12、婚事

　　午后时分，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阴沉下来，过了不久，细密的雨点就打湿了门前的走廊。孟守真提笔站在窗前，望着檐下垂落的水帘，神情微微恍惚。
　　萧允晟既然回来了，那云东郡的灾情应是无大碍了吧？不知隔壁的邻居有没有都回去了，出来的匆忙，她应该请老坊长帮着看着点房子的……
　　孟守真想着些琐碎的事，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愿心绪变得茫然无措。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萧允晟会不会见她，见了她会不会同意她离开。若是他不同意，她该如何？就这样在护国公府呆下去吗？如何呆下去？
　　很多事经不起细想，细想生忧虑。孟守真深深感到一种无力。她和轩光的未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娘，我这个正字写得好吗？”轩光献宝似地将张宣纸送到她眼前。
　　孟守真含笑拿来看了看，赞道：“有进步，轩光现在写得都要比娘好了。”
　　轩光开心得两眼亮晶晶的，羞涩道：“娘，我再去写。”
　　看着轩光端正地坐在他的小桌前，认认真真地写下一笔一划。孟守真心里着实欣慰，也生出一点面对现实的勇气。无论情况如何，她都要努力让轩光生活得好好的。
　　雨到傍晚停了一会，后又下了小半夜。第二天孟守真起来时，外面院子里青砖仍是湿的，晨曦下花木清新，令人心旷神怡。许是因为都知道萧允晟今日回府，清和居也比平日稍多了点欢快的气氛，几个丫鬟和仆妇面上神色愉悦，做事轻快。
　　孟守真一切如常，心想萧允晟一个大忙人，就算回来了，也怕是不会很快见她。她只希望楚溟能记得替她传话，让萧允晟不至于十天半个月也想不起他府中还有对他硬请过来的母子。虽然她和轩光被管事安置在此，但她还是感到楚溟他们可能误解了萧允晟的意思。她与萧允晟不过是一面之交，她想不出萧允晟对她动心的理由。
　　孟守真想起府中那些美姬，不禁自嘲一笑。像萧允晟这样身份的人，什么粉黛没见过，什么女人不能拥有。她孟守真有何特别之处，值得他青眼相加。她小师弟就在他府中，他哪还需延揽别的医家。她会来到府里，说到底，应该只是为了一个恩字吧。
　　萧允晟素有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的名声，如今大概是自觉欠了她一份救命之恩，就不由分说把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或许在他和他的手下看来，她一个普通民妇，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能安置进护国公府是最好的报答了？
　　想到此，孟守真心中不免愤懑。他们凭什么这么想这么做？！她最讨厌自己身不由己，凡事被人擅自决定！
　　“过分！”她一下把手头的医书甩扔到桌上，拧了眉头低声道，“萧允晟，你最好答应我的要求！”
　　“娘……”轩光不懂他娘为何忽然生气，他怯怯地望了眼门边的身影，扯了扯孟守真的衣襟。
　　孟守真刚低头看了眼轩光，忽有所觉地抬起头来望向门外。
　　萧允晟！她的心猛一紧缩，顿时站起身来。
　　萧允晟一副似笑非笑的冷冽神情，缓步地走了进来。孟守真感到眼前一恍惚，他便站在了她跟前。她忘记了呼吸，整个人绷住了。
　　萧允晟垂眸看了看身旁紧张不已的轩光，开口道：“把孩子带下去。”
　　静候在外的丫鬟忙走过来要带走轩光。孟守真醒过神来，忙拉住了轩光的手，警惕地看他。
　　“我与你有事相商。”
　　萧允晟悦耳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孟守真身子微微一颤，不可置信地瞪他。他竟然搂住了她的腰！那只温热的手扣住她的腰肢，仿如铁钳夹得她不能动弹！
　　“放手！”她羞怒道。他怎么回事？！再见面，竟如此对她！
　　“先让孩子出去。”他目光沉静看着她。
　　“夫人，我带小公子在院子里玩会。”木香轻声道。
　　“娘……”轩光无措地看着孟守真。
　　孟守真吸了口气，垂头微微笑道：“轩光，你先跟木香她们玩会，娘待会找你。”
　　她松开了手，木香忙抱起孩子出去了。
　　孟守真没有抬头，盯着眼前不足半尺远的高大身躯，捏紧了双手道：“民妇失礼了，请护国公放过民妇！”
　　“刚才不是直呼我姓名吗，现在何必拘礼。”萧允晟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温润，面容却冷冽。
　　孟守真心中又气又羞，她还从没这样被人轻慢地对待过！她强忍着恼恨，垂眸道：“民妇愿听从护国公的吩咐，请你先放手。”
　　“要做我的女人，就不能怕我，”萧允晟看着她苍白的脸，语气淡淡地道，“抬起眼来。”
　　孟守真听了他的话，不由震惊地对上他的目光，好半晌才迸出话来：“谁，谁要做你的女人？！”
　　萧允晟眉微微一挑道：“怎么，你不愿意？”
　　他深沉的目光令孟守真忍不住错开视线。她冷了声道：“是，我不愿意！”
　　萧允晟放开了她，回身坐到椅中，嘴角勾起笑意道：“为何不愿意？”
　　孟守真退开了两步，微微犹豫，抿唇沉默地跪下。
　　“请护国公放我母子俩回家！”
　　萧允晟静默地看着她，良久，他才道：“我来，是要告诉你，半月后我们就成亲。此事我已奏明皇上，你不能走，也走不了。”
　　“什么？！”孟守真猛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张冷峻的脸，几乎无法相信刚才自己耳中听到了什么。
　　萧允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孟守真面色变得通红，气得手都发颤了。她索性站起来道：“萧允晟，这太可笑了！你搞什么鬼？！”
　　“这样才对，”萧允晟笑看着她道：“你听到了，我们成亲，这婚事已经定下了，不能更改。”
　　“护国公，你是不是弄错了对象？”孟守真深吸气，难以平静地问道。
　　萧允晟凝视着她道：“我自是不会弄错。”
　　“我不想嫁给你，我要离开这里！”孟守真咬牙道。
　　萧允晟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守真僵在那里，忽而流了泪道：“护国公你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妇人，请放我母子俩走吧！”
　　萧允晟看着她痛苦的神色，想起同样一张悲伤落泪的脸，心中一黯。
　　“嫁我不好吗？”他身形微动，搂起了孟守真，声音沉沉道。
　　孟守真仰面对上他深幽的眸子，苦笑道：“守真陋质愚昧，实在不敢高攀护国公。”
　　“你不必妄自菲薄。”萧允晟抬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慢慢道，“我娶你，自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
　　“这——得你自己寻思，”萧允晟顿了顿又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找对理由，婚后我便放你回云东。”
　　孟守真推开他道：“那我要是现在就猜到，能不能马上放我离开？”
　　萧允晟轻轻一笑，摇头道：“我说的是婚后，你还是安心等着嫁给我后再说吧。”
　　“你为何这样？”孟守真恼道：“你是不是想报恩才如此？岂能如此勉强我？！”
　　萧允晟俯下头在她耳畔道：“真儿想得简单了。再好好琢磨琢磨，我娶你的理由若仔细找起来，恐怕不止一两条。”说完他直起身，抚了抚她的额发后竟就走了。
　　孟守真没想到萧允晟会说这样的话，她站在原地一阵发懵，良久才松开了攥紧已久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