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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捌•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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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形的刻花加大高脚玻璃杯在佩戴着两枚戒指的不大的手上不住地颤抖，杯中装得不怎么满的深红色液体溅出了不少。滴滴答答地在茶几上留下浓厚的污渍，显得诡异而恶心。
手的主人脸上已经现出了涔涔的汗珠，在不明亮的火光下依旧因为反光而使得旁人察觉。如果他出来的时候没有换一身深色的衣服的话，恐怕现在身上的汗水会更让人尴尬。
明明纲吉已经再三强迫自己要镇静了，可是就算是有提前的心理准备，面对这杯被告知有剧毒的花汁，他还是不寒而栗。再三举杯都没有勇气送进口中。
“Kufufufu……彭格列在犹豫什么呢？”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坐在一旁的皮质单人沙发上，也不是很焦急的样子，倒是安慰的意思更多一些，“应该不会很难喝的，这种稀有花卉的汁液毕竟是天地之精华。”
“喂，这种东西还尝什么味道，一口气吞下去不就好了。”另一边的受邀嘉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婆婆妈妈的，小心毒药毒不死，先被我咬死。”
“云雀你是猴急了……”话音还没有落地，被言语攻击的一方便利索地踏过茶几，掏出拐子扑向说话没有轻重的六道骸。
“喂！！！……你们……”
因为云雀突然从自己面前掠过而吓得不轻纲吉反应过来的时候，骸已经顺手用质量极好的衣帽架挡下了一拐子。衣帽架不久就变成了两截，骸顺势跳离攻击圈，利用时间差召出自己的三叉戟，右眼燃烧的斗气给人阴森的压制感。
“今天就在这里彻底把你咬死。”
“好啊，那就继续吧。”
——随后，现场只剩下了混乱的各种东西被破坏掉的声音。
好吧，纲吉本来就已经崩溃的幼小心灵现在就彻底崩溃了。一个小时之前，纲吉顺着纸条里文字的指引由狱寺陪同来到府邸，没想到刚进客厅狱寺就被这两人的互杀活动殃及了，一个茶杯飞过来将受命劝架的狱寺当场砸晕。不过互杀活动也终于停了下来。
不过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竟然是收到信件来办同一件事情的。
“女王病情告急，有些事情也必须提前安排好。”
“……没有其他办法。”
纲吉被告知，为了威尼斯的大局着想，他今天必须接受一场被安排好的死亡。他的大空能力已经被众人所见，与传说相印证，将导致民心不稳，所以为了稳定政权，更多更大的灾祸也会接踵而至。
“一杯毒汁将结束威尼斯公爵的生命，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牺牲将换来威尼斯几十万人的救赎——这是一件神圣的事业，就如圣经中所记载的诸神一般，用鲜血为众人指引曙光之所在。”梵蒂冈发来的教皇秘密诏书中如是写道。
“我愿意。”面对这样无法推辞的理由，作为封地之主的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啪。”这声脆响显得不同寻常。
“你们都给我停下来！！！”纲吉一口气喝下杯中的液体，随即将杯子打碎。嘴角留有的红色汁液使此时的他增添了一分妖异，不容得别人辩驳的语气显出了他骨子里的王者气质。
“Kufufufu……不愧是彭格列啊。”骸的语气里除了赞许还有一丝惊喜，“这是慢性毒，在睡梦之中才会发作……那么，就请务必做个好梦。”
“我知道。”
“那么云雀先生，既然教廷的委托你答应下来了……”
“我会说到做到的，不过希望你也是。”云雀打得不痛快，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事成之后我会奉陪去罗马，咬杀掉你，顺便也去会会那个白兰。”
“乐意之至。”听到回复的云雀直接从窗口跳下回并盛了，骸也准备回去。
“……等一下。”
“我亲爱的彭格列，您是不舍得我，还是不舍得这个世界。”听到呼唤，骸又从门口退了回来。
“没什么，你回去吧。”
“Kufufufufufu……”他只是在对方的思想间隙时走到对方跟前，俯下身子做了一个不经意的亲吻额头的动作，“……只要您相信重生的寓言，那么漫长的轮回也许只是做了一个形式的铺垫，您的本质将永垂不朽……请相信我，彼方的世界将没有痛苦。”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比自己整整高出两个头的男子缓缓跪了下来。
“我起誓……我的神明，威尼斯会用至高的礼节送您远行。”
“谢谢。”
这句话，他是笑着回答的。
……
——恐怕过了多少年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样的长夜到底漫长了谁。
……
三个月后的狱寺一个人静静坐在公爵府空空荡荡的大堂里，在这个黑白棱角混沌不明的世界里，只有影子相伴。
随意按下几个黑白键，松散的钢琴声已经碎不成思。
仅仅遮掩了虚妄一般的抽泣声。
如何坚强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回忆里，那三个月，也许三年，三十年也忘怀不了的那一天就如一个梦境。
最爱的人，明明眼看着他安静睡下，然后却不再醒来。
世界是残酷的。这场梦的设定并不是童话，童话里的美人沉睡是为了等待王子的亲吻解开宿命的诅咒，而他的小王子沉睡，却永远等不到诅咒瓦解的那一刻。
狱寺试图去逃出这个荒唐异常的梦魇，但是这个环形的梦没有出口，就算强行被拉出了切口，流出来的也是久未结痂的心口之血。
被告知的死亡，永远的失去来得如此的快。云雀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吝啬任何无谓的表情表达自己的职业看法，“因为无法判断死因，为避免是未知的传染性疾病，所以还是尽早出殡了的好。”
该死的一切来得如此地快，正午十二点，一个由三只贡多拉组成的送葬船队就从圣马可广场驶来，带走了他最后的奢望，奢望仅仅是在少爷身边多呆那么一天。他亲手为少爷换上干净奢华的白色礼服，在胸口佩戴上鲜红的玫瑰胸针，在右手的大空指环上小心亲吻，送行，他的少爷将成为上帝的晚宴上最耀眼的来宾。
他的最爱沉睡在深红色镶金雕花的奢华棺材里，精选的纯白色百合簇拥着他浅浅的笑意。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这个天使来去匆匆，也许，上帝召他最宠爱的使者回去，提前结束人间的试炼。
【写到这里无良作者的眼泪哗哗哗下来了，我想每个经历过身边年轻人葬礼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触，尤其是因为事故或者是突发性疾病的。生命是如此无常脆弱，不是吗。】→【无良作者有悲伤回忆啊啊啊。。。】
终于，棺材被盖上了。
船队沿着威尼斯大运河缓缓前行，一位年长的当地神父披着黑色斗篷用当地方言朗诵主教一早写下的追悼辞，惋惜这个有为青年的逝去。运河两岸是送行的民众，很多人自觉换上了黑白的丧服静默地站着在胸口划着十字祷告祝福。
最后，船队驶回了圣马可广场，红衣主教出面亲自主持葬礼仪式。不过仔细研习过天主教礼仪的狱寺惊讶地发现，葬礼的规格远远不止主教级别——六道骸那是擅自越级行事……或者说，另有隐情。
唱诗班在人间描绘着天堂之音，几个年轻修女一路泼洒下圣水开道，四个修士为棺材盖上绘有圣马可传教图的白布，庄重地将它抬到礼堂中央设置好的高台上。
因为事出仓促许多应该邀请的达官显贵都没有出场，在教堂里出席的大多都是酒庄里的人，常年受到公爵家的荫蔽，感情很深，所以在场的气氛一直很凝重。许多人红着眼圈勉强控制着情绪，偶尔有广场上的白鸽飞进来也印刻在此时凝固的气氛中了。
终于，棺材盖被铜钉死死地钉上了，所谓盖棺定论，就是没有让人辩驳事实真相的余地。
狱寺承认自己的确很在意葬礼结束以后丽塔嬷嬷的一席话。她告诉狱寺，上一任圣马可红衣主教丹尼尔的死法和公爵别无二致，而且骸也亲口承认丹尼尔是被教廷下令抹杀的，所以仓促举行了葬礼之后尸体就被要求运回了罗马处置。
不能不说是蹊跷。
为此，狱寺也去找骸讨要过说法，对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狱寺甚至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和他大打出手，他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还手。最后，在多方的调解之下，狱寺才作罢，骸也没有追究他无礼的举动。
狱寺事后也想过，就如山本所安慰的一样：“骸也有他为难的地方，也许他做很多事也不是出于本意，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公爵也不会愿意你为了他这样冒险与教廷为敌的。”
“……”
“……也许，公爵愿意含笑离去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
“我知道他……我知道了。”他从来认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一个人。
“那就好。”
……
月光下隐隐的钢琴声在一个明显的破音后骤然停下来。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就如弹奏一首无名作者写就的相思小夜曲，在理所当然的浪漫旋律静止后，铺天盖地的悲伤袭来将他死死淹没。
心血流淌，无声无息。
连哭泣都是一场死寂的化妆舞会。
【第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