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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记忆中的多多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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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帆提着纸盒从蛋糕房出来,口齿间还残留着刚刚那杯咖啡奶茶的醇香。
苏素缠着她打赌,输了的人出来买蛋糕,余帆一直赌运不佳,自然这个重任就落到她头上。
离公交站口尚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余帆提着蛋糕一路走过去,街巷里正是热闹时,来来往往的的街坊路人和学生共同构筑成一道独特的□□。
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在眼前晃过,余帆忽然生出一丝感慨,原来这样肆意的学生岁月已经离她如此遥远了。
人太多了,相互拥挤着,余帆不知道被谁推搡了把,脚下踉跄,好在稳住了没有摔倒。
“啊!对不起!”一个梳着马尾穿着校服的学生忙不迭给她道歉。
“没关系。”余帆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孩子冒出来拉住那个女孩子离开,一边声音不大不小地教训她:“你看你,走个路还能撞到人,都想什么去了。”
“哼!”女孩子头一偏,半长的马尾在空中甩出道完美的弧形。
“怎么了?生气了?”察觉到对方情绪的男孩子的语气放软了些,凑在女孩子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女孩子绷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男孩子拉住她的手哄着:“我们去KFC吧!你不是想要新出的那款玩具么?”
女孩子收起笑容斜睨了他眼,表情严肃,可眼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一场小小矛盾就这么消逝无踪,两个人手拉着手一同远去。
跟在他们身后,余帆把这一幕全都看到了,禁不住也跟着微笑起来。
走了几步,余帆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步子回过头去,严谨庄重的校门隐约可见。张望着,不知怎么就想知道刚刚那两个孩子有没有被他们老师看到。
余帆尚且记得中学时,学校三令五申不得早恋,初时大家还遮遮掩掩,生怕给老师家长知道了,可偏偏越到高考时,班对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来,连老师都没办法再去约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个时候,独来独往被人看做是孤僻的余帆,居然还被老班头破天荒地拿来当做范例表彰。她把这事跟胡北说的时候,胡北捂着肚子快要笑疼,他还笑话自己说:“你呀,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主。”
余帆颇为自得地回他:“这叫低调,低调,懂不?”
胡北回她的是一记白眼。
胡北是同学里唯一知道她跟余子扬好的人,并从一开始就预言了她有“连兄情结”。
想到最后,余帆猛然一惊,随后直觉不对,手往腰间口袋一拍,里面空空荡荡,第一念头就是——钱包被偷了。
一个深灰色体恤的男人鬼鬼祟祟往前赶,几乎是第一眼余帆就认定那人是小偷,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
她手里提着蛋糕盒,跑起来不方便,加之人多,时不时就撞到路人,不断重复着“抱歉”。
小偷似乎也不是很熟悉地形,两个人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刚出街口小偷不顾红灯和来往车辆飞人一样三两步横过马路,余帆欲追,不防脚下台阶,一脚踏空,骨头清脆的“噶哒”声都能听得到。
撑着腿摇摇晃晃站着,还欲去追,可惜脚脖子实在疼得厉害,余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偷先生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心里落落空空。
余帆向来钱和手机都放包里,这一下彻底品尝到鸡蛋放一个篮子的不稳定性。
想了又想,决定趁画廊关门前打车赶回去,倒时让苏素垫付就好,反正自己也是因为她才“因公受伤”。
此时正值上下班高峰,的士一辆辆载着乘客呼啸而过。余帆颓丧地放下举得酸麻的手臂,低头看看已经肿起来的右脚,不自然地踢了踢,尖锐的痛让她忍不住“嘶”地倒吸了口气。
今天这趟出来,又是被扒,又是崴脚,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余帆叹着气苦笑,打消之前想法,决定还是先回家去,同时庆幸着还好钥匙没有一块被扒,不然就真的是有家难回。
余帆一瘸一拐向着家方向走时,不远处,一辆停靠在对面马路的银白色捷豹后座车窗玻璃缓缓升起,车里车外顿时给划分出来。
“余总。”司机拎着只纸袋回到车上,觑着后座男人晦暗不明的面色小心询问,“是前往荣安山庄吗?”
男人收回目光,沉声道:“出发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车子平稳发动,滑入车流。
静了几秒,男人又回过头去,隔着玻璃窗,那个一手提着只纸盒,一瘸一拐的人影渐渐渺小,车行很快,身后那个小小人影很快没入人群,再也无法辨析。可她举手投足间笨拙的动作带着几分滑稽可笑还在眼睛前面晃动,挥之不去。沉静的目光微起波澜,扣在膝盖上的右手蓦地握紧。司机老肖就听他开口:“老肖打转,回去。”
“吱”一个急刹车,老肖回过头来,显然还有些没弄明白:“余总,您不去荣安山庄了?”
“打转,回之前那个路口。”余子扬松开手来,闭上眼睛轻轻重复了遍,语气坚决。
老肖给余子扬开了了半年多的车,从没听过他这般坚决的语气,从后视镜里觑着余子扬隐在暗中的面色,心里好奇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余总放弃那么重要的会议。
车子行到前面十字路口,老肖利落掉转车头,重新返回,一辆白色雪佛兰特鲁兹从后面飞速超车,压着车道线从捷豹身边闯过去。
老肖抓稳方向盘,堪堪避开。看着前面飞驰的白色小车,一脸不认同地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呐!只晓得逞能,一点安全都不顾了。”
赵达处理完工作去找账单核对,看到余帆不在随口问了句,小吴告诉他说余帆和苏素打赌输了被发配出去买蛋糕了。身为最大的老板,对合伙人兼员工这种不负责任的翘班行为一笑了之。
回到办公室,赵达实在忍不住给余帆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接通,可接电话的不是余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赵达说要找余帆,那男人直接把电话给挂掉了。再拨就没人接,响了很长时间最后是被挂掉的。赵达第一预感就是余帆出事了,因此急急忙忙开了车出来找她。
路上再打余帆手机,那边直接关机,听到的始终是一遍又一遍冰冷没有起伏的提示声。
心像是被揪起来似的,赵达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是时候一辆车中途转弯,他来不及避让直接闯过去,幸好对方掌控不错,避开了。也没有时间下车去道歉,赵达此刻一心牵挂的只是余帆。
蛋糕店赵达只知道大概位置,开着车沿路细看,终于在前面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余帆!”
余帆回过头来看到的便是赵达急匆匆推开车门朝自己快步跑来的样子。
“赵达?你怎么会来这?”余帆惊喜之余不免诧异。
“你还说呢,手机呢?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个男人接的,后面还关机?”赵达语气很急,关切之情表露无疑。
提到手机,余帆尴尬地笑:“那个……我刚碰到小偷了,手机不见了。”
“……”
“还有钱包。”她又补充了句。
赵达望着她实在无语,在柏林的时候她就时常丢三落四,没想到回国了直接碰上小偷。
“行了行了,快上车吧!”赵达伸手拉起余帆往停靠在路边的车子去,“我算佩服你的,不过还好,只是东西丢了人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声音减小,猛然发觉不对劲的他回头盯住余帆,“你脚怎么了?”
余帆把受伤的右脚往里缩了缩,笑得有些不自然:“追小偷的时候把脚给崴了。”
赵达二话没说直接蹲下身去,用手握住她还往里缩的右脚,余帆“嘶”了声,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尴尬别扭,想要收回,却见赵达眉头皱得很深:“都肿起来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余帆一个用力把脚抽回来,用力过猛踏在地上脚踝生痛,口里还一个劲说,“不用去医院,就是崴了下,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赵达仰起头看她,看她疼得一张小脸都皱成一团还抗拒着去医院的提议,心里急躁,索性也不去听她说直接揽过她后腰横抱起来,失去重心,余帆下意识伸手环住赵达脖子。待她发觉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主抱时,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来往的人多,四下里窃窃私语,也有小女生充满羡慕的眼光。只怕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对小情侣,余帆顿觉不妥,小声对赵达要求:“快放我下来。”
“行了,你还打算继续这么一瘸一拐的啊!”赵达也没想到自己会一时冲动把余帆抱起来,可那娇软的身躯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好,让他不想放下,“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赵达!”抓着他衣服余帆还想要说什么,赵达已经抱着她往车子走去。
把余帆安顿好,赵达绕过车头上车,也不跟余帆商量就决定下来:“中心医院的骨科不错,我送你去那里。”
“我想先去派出所报案。”
“你脚都肿了,报案什么的晚点也没关系。”赵达理所当然地反驳,顿了顿,他问,“除了手机和钱,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余帆动了动唇,摇了摇头。终究有些话不是能够对着赵达说得出口的,正如很多事情习惯了长久地埋在心里,不欲对人言,就真的再也难以开口述说。
目送着白色雪佛兰特鲁兹的远离,余子扬攥紧的手松了又抓抓了又松,如是几次后,他终于开口:“老肖,开车吧,我们去荣安山庄。”
面对余子扬反复的态度,老肖觉得不对劲,但基于员工基本职责,他无权过问,只再一次透过后视镜瞧了余子扬一眼,突然发现这个在外界看来英俊稳重浑身闪着金光的男人身上居然正弥漫着一种叫做寂寞的气息。
头略略偏着靠在车窗上,面沉如水,只有余子扬自己知道他的心此时是如何翻涌如潮,尤其是隔着层层人群遥遥看到赵达和余帆两个人之间的亲昵,那颗自以为早已枯竭的心居然痛了,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可嫉妒的情绪来势汹涌。对那个男人的嫉妒,让他恨不得立马上前一拳把那个男人掀翻在地。余帆是他的,他一个人的。心里一个声音嘶吼着,像是沉寂多年的兽猛然苏醒。
搭在膝盖上的右手越攥越紧,熨烫笔挺的西裤被抓出五道深深地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