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婚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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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扬，你说是红色的好看，还是绿色的好看？”
“余子扬，我要吃棉花糖，就街尾那家，你记得要给我带回来。”
“余子扬，我们买这个好不好？你一个我一个。”
“余子扬……”
……
一声声甜而清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像是细而韧的丝，围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困住余帆无所遁形。
一声又一声，间或听闻男孩子宠溺又温柔的回答声，低低的，柔柔的，热巧克力般融化在心田，但转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化作同样一句——“余帆你要走了的话就不要再回来！”
冰冷的水草般瞬间缠上，一时天昏地暗……
“不！不要……”从梦中惊醒，余帆恐惧地抱住自己，小兽样瑟瑟发抖，口里颤抖着梦呓般不断重复着“不要”，一时尚无法分辨清现实和梦境。
蓦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她再度惊动，好不容易晃过神，恍恍惚惚在枕头下找到手机。
“余帆，你怎么了？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也没接。”按下接听，赵达的声音立刻传出。疑惑地翻了下记录，的确有四五通未接来电，打着哈欠迅速转移话题：“睡得太沉了，你找我什么事？”
“你忘了啊？”赵达隔着电话哈哈笑起来，提醒她说，“我们说好一起去选戒指的。”
愣了两秒，终于记起这个事来，余帆掀开被子下地：“我就来。”
洗漱时余帆还记着早上的梦。
他说那句话时的样子她还记得很清楚，甚至还能把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或许在他心底深处对她还是有些恨的，毕竟当初是她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贴上去，同样的也是她一声不响决绝地转身离开。若是他说不恨，那才真的见鬼了！
掬了把水拍在脸上，激灵灵打着冷噤，抬头对镜子咧开嘴笑，余帆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商场里人来人往，坐在TSL柜台前，余帆无聊地拿手指敲着玻璃玩，玻璃展示柜下井井有条陈列着一款款做工精细同时价格不俗的戒指。
挑挑拣拣了好一气，赵达都快挑花眼了好不容易选出两款来，正犹豫着该选哪款时，转头看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两对戒指推到她面前：“哪个好一些？”
瞟了眼，余帆点点头：“嗯，都不错。”
“喂？”
“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看他面色不悦，余帆笑嘻嘻地凑过去，白嫩细腻的手指在两对戒指上一一抚过，随后点着一款：“这个吧！挺好看的。”
赵达斜眼看她有些讨好的姿态，伸手捏过女戒把玩着，不等余帆说话拉过她的手就往手指上套。
冰凉的戒指一路畅通无阻滑进左手无名指，在指根堪堪固定住，不大不小。纤细的指环交错围绕巧妙地将一颗钻石卡住，灵动精致。
“先生眼光真好，你女朋友戴着很好看呢！”柜台小姐抿着嘴笑。
是他选的么？余帆撇嘴，刚要开口，透过柜台镜面目光一闪，霍地回头，却寻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赵达见她神色异样，关切地问。
摇摇头，余帆取下戒指，小心放回去：“这款不错，要不就定了吧？”又说，“你表哥也真是奇怪，自己的订婚戒指还要你来给选，没见过这么不上心的人，真不知道是你要订婚还是他要订婚。”
“其实，余帆……”赵达话说了一半，突然中断。
余帆好奇地看他：“其实什么？”
“没。”赵达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余帆，半开玩笑地建议，“我看你戴着蛮好看的，不如我单独买只送给你？”
“单独就不必了，等我结婚，你多送些礼金就是了，或者你结婚时免了我的礼金也行。”余帆笑笑，站起来，不死心地又朝门口望了眼。
赵达无语，瞪了她两秒，然后低下头嘟囔：“财迷。”
从商场出来，赵达去车库取车，余帆提着几件战利品站在门口等。
几年未归，这个从小生活的城市亦变得陌生，幢幢高楼林立，马路被拓宽，车水马龙，喧哗热闹，循着旧日里的记忆，余帆挫败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将眼前繁华星城和脑子里生活过十数年的城市重叠到一块。
她忽然又想到，或许变得不止是城市，还有生活在这里的人吧！
“余帆！”
听到有人喊她，急忙抬头，却不是赵达，而是另外一张男人的脸，长相普通，唯独左边眉角浅浅的疤痕很是招眼。
“小帆妹妹，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人看着余帆，哈哈大笑起来，眉角的疤痕跟着微微褶皱，那是一道陈年旧伤，颜色只比周围皮肤淡了一点点。
瞧着那道疤记忆，余帆恍然：“是你啊！安子！”
“总算想起来了！还以为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哥他……知道不？”陈安问得有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及到什么。
可终究余帆原本舒展开的笑颜一下子僵硬，避重就轻回道：“回来有段时间了。”
陈安看着她，一开始的兴奋逐渐淡去，经年未见的陌生瞬间逆袭而上，好半天才生硬地拍着她的肩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国外的月亮那有自家的圆。这次打算待多久？还走吗？”
“看情况吧！”余帆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正想着该如何脱身，瞟见赵达的车，略带尴尬开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朋友还在等。”
陈安点头：“方便留个电话吗？”
余帆愣了两秒，点点头，报出一串数字。
安子掏出手机快速输入，不一会余帆手机响起来，挂断后安子低头忙着保存，口里半开玩笑：“好好存着，下次打电话给你一定要出来，不然就是不给哥哥我面子。”
“当然！”
上了赵达的车，余帆低头忙着系安全带，抬头就见赵达欲言又止的模样，余帆也懒得问。车行了一段遇上堵车，赵达扭捏着问：“刚刚那个男是谁？”
“以前的一个朋友。”
闻言赵达像是松了口气，又急撇清似的说：“都没听你说过。”
余帆感到好笑：“你又不是居委会查户口的，我干嘛什么都跟你说啊！”赵达嘴角蠕动，张开口要反驳，她出声催促，“快点，前面的车开动了。”
收敛心神，把那些原本要开口说的话重新给咽了回去。
乘坐电梯一路上行，在这密闭空间里，陈安才得以喘上口气。
这趟出差到外地是为了公司年度项目做前期准备，刚下飞机就接到余子扬的电话，他连家都没回，开了车直奔公司，倒是没想在半路上遇到余帆，在开口喊出名字的一瞬间，还满心疑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情，陈安继续坐在椅子上。
余子扬见他迟迟不吭声，自文件堆里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想请假还是想提醒我涨工资？”
他们几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从开始出来混就在一起，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拿以前老高的话来说就是“哥们几个的感情是可以拿命来背的”。
若是以前，陈安肯定嘻嘻哈哈点头说好，可今天却是一反常态，沉默着。看着埋头工作的余子扬，他的心情忽然没得之前那般愉悦，手揣在裤口袋里，拿捏不准。
“余帆回来了。”过了良久，他才出声，声音轻轻的，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余子扬同样轻轻“嗯”了声，没有说话。
这些年来余子扬越发深沉，都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陈安偷眼瞧他，边观察他的反应，边揣度着说：“我看她气色很好，比之前也显得开朗很多。你……”
“工作时间不谈私事。没别的事你就先出去吧！”余子扬头也不抬，直接摆起老板架子。
陈安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从裤兜里掏出张小小的纸片摆在办公桌上：“扬哥，东西给你，我先出去了。”
门再度合上。
余子扬抬起头，目光自紧闭的办公室门上收回，掠到桌面上的纸片。
信手捏来，白色的纸片上就写着一串数字，没有名字。看着纸片，眼前快速闪过上午百货商场里那个画廊老板执着余帆手指给她套上戒指的一幕。那一刻想到的是什么？仿佛不是恨，也不是痛，而是恍惚间很久以前的事。
那个时候他赚的不算少，可要支付母亲在疗养院的费用，还有余帆的学费生活费，真正剩下来的并不算多。还是她生日那天，在安子的建议下特意去买了枚戒指送她，每次她经过那家首饰店橱窗的时候总是会频频回头，看得出她很是喜欢。可没想到的是余帆第一反应便是斥责他乱花钱。
“余子扬，你又乱花钱！”记忆中那个暖暖的声音亦嗔亦怒。
“不喜欢么？”在沙发上倒下，顺势瞥了眼余帆欣喜又肉痛的表情，知道她是为了那笔不算小的开支心痛。
“不喜欢。”犹豫挣扎了好久，她才一把把盒子塞过来，“明天你就去退了，听到了没？”
“真要退？”余子扬捏起装戒指的小盒子把玩，瞅着她确认。
余帆用力一点头，再也不看第二眼，背过身去挥着手大声说：“退了退了。”
“退东西这事我从不做，既然你不喜欢我扔了好了。”说着就攥紧拳头往窗户外抡。
“喂！有你这么败家的吗？这么贵的东西说扔就扔！都不会心疼啊？”余帆急迫地跳过来，抱着他一只手臂，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舍。
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余子扬头抵在她肩窝上，压抑着笑意：“你不是不喜欢么？怎么还这么紧张？”
“笨蛋！只要是你送的我哪有不喜欢的！可你赚钱多不容易啊！”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送的东西？”
“笨蛋，当然是喜欢你啦！”余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恍觉自己上当受骗了，手脚并用要从他怀里逃脱。
可如愿得到答案的余子扬哪里会这么轻易让她逃跑，单手就牢牢控制住她，另一只手灵活地摸到她的手指。
手指一凉，余帆所有动作都停止了，怔怔看着无名指上多出的戒指，银白色的指环，式样简单精致，却蕴含了太多无法承受的重量。
“余子扬……”她开口叫他，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
回忆戛然而止，余子扬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久远得仿佛发生在上世纪。
手掌缓慢收紧，纸片给揉进掌心团成一团，然后松手一抛，准确无误落进桌边的字纸篓。
连回忆都变得模糊了，那些该放下的也是时候要放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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