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大院》摇摆的枫

43、李婆子（一）

　　晚间，李宏潇洗漱之后，穿着家用长袍背靠着大红花卉锦缎引枕，手里拿着书，道：“明日李老头便进京送东西来，李婆子那里你别忘了。”
　　夏侯莲穿着淡青薄纱对襟短衫，下身穿着同色曳地裙，头发随意的披散在后背，从内室出来坐到另一边道：“妾身知道了，想来那李婆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大冷的天儿，最近几日又是下雪路滑的，带着她岂不是不方便不说，年纪大了万一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宏潇的眼睛从书本挪到夏侯莲的脸上，笑道：“她自小便在母亲身边伺候，和母亲的感情自然是母亲现如今身边之人都比不了的，她每年都会来给母亲请安，我记得，她好像是比母亲大些，虽然她每年都来，但毕竟是内宅之人，我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夏侯莲听后笑道：“难为李婆子这样大的年纪还惦记着母亲，也是个忠心之人。”
　　李宏潇笑道：“你见她的时候万不能摆大奶奶的架子，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夏侯莲抬手捂嘴抿笑道：“大爷还知道内宅之事。”
　　李宏潇也不恼，笑着起身来到夏侯莲身边，结实的两支手臂，弯腰抱起夏侯莲，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只管前堂而不顾后宅的迂腐之人，你呀......。”藕荷色的帐帘随后落下。
　　“大奶奶，方姨娘娘家嫂子来了。”
　　春兰皱了皱眉头对春夏道：“这档口，她来做什么？”
　　春夏道：“别管她要做什么，我先去禀报大奶奶。”
　　不一会儿的功夫，夏侯莲院中的一个三等丫头带着一个穿着淡红小袄，外罩一件对襟褙子的妇人进来了，夏侯莲早已经坐在堂屋中间的椅子上，微笑道：“方奶奶好。”
　　方姨娘嫂子笑着行礼道：“大奶奶好。”
　　夏侯莲示意方奶奶坐，笑道：“家里可好？”
　　方姨娘嫂子笑道：“劳奶奶记挂着，家里一切都好，这不，今儿我家老爷就让我来给大奶奶来请安顺便带着家里田庄上的一些新鲜瓜果蔬菜来给夫人、奶奶们尝尝鲜。”
　　夏侯莲笑道：“你们费心了。”
　　方姨娘嫂子见夏侯莲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想着今日的事情，刚要开口，就见春夏从外面进来道：“奶奶，来了。”
　　夏侯莲起身整了整衣角，便对方姨娘嫂子道：“你先坐一会儿，惠儿，别忘了给方奶奶倒茶，拿些点心来。”
　　方姨娘嫂子忙起身道：“不用这样麻烦，大奶奶，我这次来顺便...顺便再瞧瞧我那好久不见的小姑子。”
　　夏侯莲看了方奶奶一眼，笑道：“也好，春兰，你送方奶奶到方姨娘哪儿去。”
　　“是”
　　夏侯莲和春夏一路来到距离二门处不远的小园子里，停了停之后，对春夏道：“走吧。”
　　走到圆门的时候，夏侯莲见从从南边过来几个人，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朴素的女孩子，领着人进来的婆子见到夏侯莲，便行礼道：“大奶奶安。”
　　夏侯莲笑道：“这位是？”
　　婆子道：“这位是李婆子，进来见夫人的。”
　　夏侯莲笑道：“原来是李嬷嬷。”
　　李婆子要行礼，夏侯莲赶忙扶起来道：“使不得，我虽是主子，但你是母亲身边的人，年纪又比我大，我怎好受你的礼。”说着便看向李婆子身后的两名女孩儿。
　　李婆子见状，笑道：“这是我那两个淘气的小孙女，来，见过大奶奶。”
　　那两个女孩儿上前一步侧身福礼道：“给（给）大奶奶（大奶奶）请安（请安）。”
　　夏侯莲让春夏和身后的一名丫头扶起来，笑道：“真真标志的如花骨朵一般。”说着摘下头上的一支珠钗和手上的玉镯放到两人的手中，道：“今日仓促，改日来玩的时候，我再仔细准备。”
　　两位女孩儿可能是第一次进府，模样有些拘束，见李婆子没说什么便收下，行礼道：“多谢大奶奶。”“多谢大奶奶。”
　　夏侯莲笑道：“我正好也要到母亲那去，不如咱们就一道儿过去吧。”
　　方奶奶随着春兰到了方姨娘的院子，方奶奶想要给春兰银子，春兰笑着拒了，道：“给奶奶指路，是奴婢受了大奶奶的吩咐，也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告辞。”
　　方奶奶随身丫头枝条道：“奶奶，奴婢怎么瞧着这人像是有体面的管家媳妇。”
　　方奶奶道：“管她是不是有体面，咱们又不是常驻，既然不要，我倒是省了。进去吧。”
　　“红姐儿，红姐儿。”方奶奶还没有走近就开始高喊。
　　方姨娘这是正歪在炕上无所事事，听到有人叫自己的闺名，便起身爬到窗户上往外瞧，见是自己娘家嫂子来了，便对蔷薇道：“尖酸刻薄的女人又来做什么。”
　　蔷薇听到声音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掀起门帘笑道：“方奶奶来了。”
　　方奶奶进屋后，走入内室，笑道：“这豪门大户就是不一样，你看这屋子，比家中咱娘住的屋子还敞亮华贵，又暖和。”
　　方姨娘盘腿坐在炕上问道：“临近年关了，嫂子不在家帮衬着倒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方奶奶斜坐在炕边，歪着身子道：“瞧姑奶奶说的什么话，大年下的我来看看姑奶奶倒又成罪过了。”
　　方姨娘道：“二哥现如今还没有娶妻，娘的身子不好，临近年关家中事情繁多，难不成你要大哥一个爷们家还管内宅的事情不成”
　　方奶奶喝了一口蔷薇上的茶，说道：“瞧姑奶奶说的话，我即便是那没脸没皮的人，也不能叫爷们管起内宅的事来，只是今日家中闲散些，我又得了空，便到姑奶奶这里来看看，看看姑奶奶还需要什么，我回家就让人送来给姑奶奶。”
　　方姨娘斜眼道：“府里什么没有，即便是家中没有的府里也有，我还缺什么。”
　　方奶奶看了一眼方姨娘，笑道：“呦，姑奶奶说话可别这样不让人，李家位高权重家大业大的，咱们小门小户那里比得起，但姑奶奶好歹是方家的姑娘，要不是当初大爷预知先机，又花了大笔的银子，现如今姑奶奶也不能过的这样舒服不是，这女人呐，虽说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但总得有娘家在背后支撑着不是，若不然犹如你们房里的那位葛姨娘。”
　　方奶奶见方姨娘脸色一点点的难看下来，却没有反驳，方奶奶在心中冷笑一声，笑道：“姑奶奶也别觉得我说话不中听，毕竟咱们是一家人，自然一家人向着一家人了，自从你进府以来，你要的东西别管多贵的物件，只要你开口，咱家人你大哥那次不给你弄来，还不是为了能够让你在李家站住脚，往前翻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如今大奶奶也已经娶进来了，刚才我也看了，也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名门贵府的小丫头罢了，对我那是客客气气的，只要姑奶奶再用点力，给大爷生个儿子，你在这府中的地位那就稳固了，虽然不是嫡子，但你若生了庶长子，那可是大爷的第一个孩子，岂有不高兴不疼宠你的道理，况且到时候你大哥在边上在添一把力，给你升个贵妾也是有可能的，这样不仅对方家来说是好事，对你更是天大的好事呢。”
　　方姨娘听方奶奶一口气说完之后，笑道：“嫂子说这话，是不是大哥又给你说什么。”
　　方奶奶笑道：“你大哥也是疼你才让我大年下的过来给姑奶奶说的，也是为了你好。”
　　方姨娘从炕上柜子的上头拿出一件半成品的绣品，反复的看，也不去理会方奶奶，方奶奶暗恨，但还是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到桌上道：“这是我来的时候，你大哥让我交给你的，说‘只要姑奶奶能够为李家生下儿子来，方家将来的一半家财便是姑奶奶你的。’”说到这里，方奶奶不由的牙疼。
　　方姨娘看也不看，对蔷薇道：“既然是大哥的一番心意，蔷薇，收起来。”
　　方奶奶起身道：“我来的时辰也不早了，年前是不行了，年后我再来看姑奶奶。”
　　蔷薇把方奶奶送出去后，回来便见方姨娘坐在炕上发呆，蔷薇小声道：“姨娘。”
　　方姨娘道：“罢了，你也出去吧。”
　　方奶奶出去的时候碰到了蒋姨娘，方奶奶笑着道：“这不是蒋姨娘。”
　　蒋姨娘微微笑道：“原来是方奶奶呀，事来看方姨娘吧。”
　　方奶奶笑道：“给大奶奶送些物件来，顺便看看姑奶奶。”
　　蒋姨娘和方奶奶也没有话说，便要离开，方奶奶赶紧走两步，道：“蒋姨娘整日待在后院，不知外面的情况吧，听说蒋大人被革职了，现在赋闲在家呢。”
　　蒋姨娘笑道：“没想到方家人竟然如此关心我蒋家事。”
　　方奶奶听出蒋姨娘的冷讽，笑容也不复刚才的热络，道：“蒋姨娘现如今可是侯府姨娘，随是妾位，但侯府的妾总比外面那些小门大户的妾要高贵多了，只要姨娘能够在大爷的耳边吹个枕边风，蒋大人便会官复原职，这样一来，不光是蒋姨娘在蒋家的地位能够水高船涨，就连冯姨娘的地位也会水高船涨，这样岂不是一举二得。”
　　蒋姨娘冷冷道：“这个就不劳方奶奶费心了，蒋家事自然会由蒋家人自己解决。”说着便笑起来，靠近方奶奶道：“我在府中哪有方姨娘受宠，自从大奶奶进门后，大爷就没进过我屋子几次，不过，方姨娘嘛，还是比我多几次的。”说完笑着走了。方奶奶听后暗恨的咬咬牙，但对蒋姨娘的话不由的加以揣测，难道姑奶奶真的失宠了？若真的失宠的话，那方家的靠山不就没有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找老爷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