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青青，飘絮飞飞》封飘飘

3、前往灵犀

　　江傲灵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若不是江傲然和柳飞飞都为她出面，现时她早已与这画坊主人吵翻了天，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沉不住气，于是拉了拉江傲然袖子，说道：“大哥，我们走吧。”
　　周围人群都细细欣赏起胡姑娘的画，不论是真懂还是装懂，脸上都表现出一抹赞叹的意味。

　　飞飞敛衽，对着竹帘道：“无缘和古筝主人一见，本是憾事，但看了胡姑娘的画作，对筝声更有了一番理解，实是幸事。也实在不虚此行。”说罢，飞飞转身揽了江傲灵，轻声道：“小丫头以后不要无礼。”
　　江傲灵乖顺地点头，“我知道了。”
　　“走吧。”飞飞对江傲然说道。
　　胡姑娘动容道：“不知姑娘贵姓？”
　　柳飞飞眼带疑惑地看向这位胡姑娘，“小女子姓柳，只是胡姑娘，小女子对画作其实一窍不通，若要寻知音，我恐怕……”
　　随着飞飞的话，胡姑娘面上已有几分惊讶。只是不知这份惊讶是从何而来。

　　帘后的那个女声复又开口，“非也，柳姑娘才情卓越，我等都佩服的很。”
　　飞飞容色淡淡，“见笑了。”

　　“柳姑娘面生，是否路经陆镇，前往灵犀山？”胡姑娘露出了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笑容，然后道，“小女子姓胡，单名一个凤字。”
　　周围人见她们已寒暄起来，也不好再旁观下去，于是又散散落落地离开。
　　“柳姑娘与令兄令妹眉间似有忧色，不知是遇上什么麻烦？在灵犀山与这陆镇，不论来往的是谁，小女子却都是可以攀上一星半点的交情的。”胡凤问道。

　　听胡凤言语之间好像能帮上些忙，江傲然心中蠢蠢欲动。
　　飞飞先他一步开口，“我们确实遇上一些麻烦，只是……胡姑娘帘后还有贵客，不如稍后我们派人送上请帖，请胡姑娘来客栈喝上一杯水酒。”
　　话虽然说的很客气，但略一细想江傲然就懂了飞飞的意思。这位胡凤姑娘为人若真是豪爽也罢，可是今日局面扭转的太快，也似乎有点太牵强，胡凤是喜风花雪月舞文弄墨之人现可看出一二，但何必又要摊上一堆麻烦还要主动帮忙？不免不蹊跷。
　　胡凤稍一考虑便答应了飞飞的提议。

　　飞飞三人告辞出来，平芜正带了两个家丁沿路找他们。
　　飞飞看向江傲然道：“我们要把傲明的事情托付给那位胡凤姑娘么？”
　　江傲然想了想，然后道：“我对江湖事所知甚少，但我们与那位胡凤姑娘交往更是浅薄至极，不宜将傲明的事情全盘托出。”
　　“但是那位姑娘人脉宽广。”飞飞说。
　　江母有些事情虽然没有当场告诉江傲灵和她，但是她也能猜出一二，江傲明这次闹出的事情对错各占一半，可大可小，既可大而化之，也可小题大做。多一个胡凤，不见得是坏事。

　　平芜这时已到他们面前，“订的客栈在街角。”
　　“平芜，你送一张请帖去那边画坊，请画坊主人，胡凤姑娘来我们住的客栈用晚饭。”江傲然道。
　　“胡凤姑娘？”平芜心里想，才这么一会儿就结交了一位朋友了么，这速度未免太快，但她做事利落，所以很干脆地就答应下来。

　　晚间饭时，胡凤如约而至。
　　江傲灵受了委屈不愿出房间，江傲然无奈，只有让平芜去照顾她用饭。这边厢房，倒只有胡凤、柳飞飞和江傲然三个人。
　　这样也好，方便谈话罢了。

　　在饭桌上，飞飞从江傲然对胡凤坦白江傲明在灵犀山上的所作所为才对这件事情彻底了解了。原来是江傲明在灵犀山与人发生口角，出手便没了轻重将人打成重伤。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个江湖人身上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发生在名门大户，江南富豪江家二少爷的身上就很会让他人来借题发挥。偏那被打伤的那人又同是江南富商之子，事情便有些棘手难办了。
　　不料胡凤听罢原委只淡淡笑过，“小事而已。”

　　“胡姑娘有法子解决？此番我们兄妹是出来带傲明回去的。”飞飞道。
　　胡凤抬眸看着飞飞，“恕我无礼问句闲话，这位公子姓江，你们宅子也是江宅，但为何下午你却告诉我你姓柳？”
　　飞飞一怔，颇为难地看了江傲然一眼。
　　江傲然自然不能说飞飞是领养来的。于是气氛一时凝固。
　　胡凤脸色一沉，“莫非之前所说，是信口胡诌，欺骗于我？”
　　“不是。”飞飞连忙澄清，生怕胡凤心里误会，便道，“我自小蒙得江家主母收养，所以……”

　　胡凤脸色稍霁，静下来一想却又尴尬不已，“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飞飞摇摇头，示意不必解释。
　　胡凤道：“你们二少爷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不必介怀。但你们若是要上那灵犀山，我看不行。”
　　“如何不行？”江傲然反应也快，马上接道，“难道是灵犀山山路有什么岔子？”
　　“山路崎岖虽非最重要的原因，但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了。”胡凤说着又冷笑一声，“令妹娇贵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受不住山路之苦，还是别让她去。”
　　这里的令妹指的是江傲灵无疑。

　　飞飞不由笑道：“出门之前，傲然曾经调侃过我，说我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灵犀山地势又险又恶，必定难于攀爬，我不信，于是跟了过来。”
　　“别人我不敢说，但是你，对你来说，灵犀山是不在话下的。”胡凤对飞飞信心满满。
　　“胡姑娘盛赞了。飞飞愧不敢当。”飞飞掂起酒杯示意，然后自己将杯中酒饮尽。
　　胡凤点点头，相当给面子地也喝了酒。

　　有胡凤这样熟门熟路的行家站在他们这边，江傲然心里倒是安定不少，只等明天一道上山再看详细情景。
　　飞飞对胡凤的亲近也不以为意，不过几番想问弄古筝的那位姑娘现今何处的念头，终觉唐突，就又压在了心里。

　　翌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飞飞醒了。她披衣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来喝。摩挲着杯子边缘，她脸上的冰霜表情越来越盛。
　　晨雾破晓。阳光穿透窗户映照在房中地面。
　　飞飞唇角微抿，收敛了刚才的冰冷，微微低首喝了一口水。

　　没多久，平芜来敲房门。
　　她端了洗漱用具进来，然后道：“胡姑娘来了，她说现在这时辰去灵犀山最好不过。所以大少爷吩咐奴婢来为小姐梳洗更衣，准备启程。”
　　飞飞点点头，“傲灵起了没有？”
　　平芜扑哧一笑，“不知何故，一听胡姑娘来了，三小姐就精神抖擞地出了房门。”

　　等飞飞收拾妥当，胡凤和江傲然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了。
　　飞飞诧异，“傲灵呢？”
　　江傲然苦笑着说：“回房去了。”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要去灵犀山，难道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
　　“那样的娇小姐犯不着上山去受罪。”一旁胡凤开口。
　　飞飞看她穿着打扮干净利落，的确是一副要长途跋涉的样子，不由展颜一笑。
　　胡凤也看了看飞飞，点头道：“窄袖、裙摆不曳地便好。”
　　“那奴婢留下照顾三小姐吧。”平芜主动说。

　　“等等。”飞飞对江傲然说，“娘让我和傲灵跟着你来，就是为了要劝傲明一同回家。而傲灵是傲明的小妹，有傲灵在场应当会更容易让傲明回家吧？留她一个人在此，是否不妥？”
　　“柳姑娘，你别以为是我对江三小姐有偏见，只是灵犀山那地方你去了便会知道是怎样的偏僻，那里几乎没有路可供我们上山。让你一同去，还是我跟江大少爷求来的。”胡凤说。

　　“什么？”飞飞看向江傲然。
　　“从在陆镇住下开始我就不想让你与傲灵一起去灵犀山。”江傲然躲避不开飞飞的质询，只好据实以对，“我早已打听过，灵犀山无路可行，悬崖峭壁无数，你一个文弱女子，我不想让你去。”
　　“但是我想让你去。”胡凤对飞飞道。
　　“为何？”飞飞心情不佳地问。
　　“因为你是柳飞飞。”胡凤眨眨眼，“而且，不瞒柳姑娘，小女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飞飞追问。
　　“昨日弹筝之人。”胡凤懒懒地答，“柳姑娘你的问题太多了，再多，我也不回答了。”

　　飞飞心思微微放下，看来昨日那位姑娘也有些来头。但随即，她又想到昨日胡凤打听自己一行人是否遇到麻烦的时候根本未与帘后弹筝的女子做过商量，这与现在的说辞颇有出入，到底是何缘故。
　　平芜见气氛一冷，稍稍想了一想，说道：“三小姐虽是最小的妹妹，但是二少爷如何会听三小姐的话，依平芜看，还是由小姐去劝二少爷吧。”
　　飞飞默认此话，和江傲然一道坐上马车。平芜只有留在陆镇照顾江傲灵。

　　一路上，胡凤轻易不说话。她什么物件都没有携带，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地上路。
　　飞飞心中有事，一路上怏怏不乐。江傲然没法劝解，只低叹着顾自去看带来的账簿。
　　幸而，半个时辰过的极快。马车又大又稳，很快便到了灵犀山脚。
　　一行人下了马车。

　　灵犀山是一副原生态的样貌，原始的林木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张开怀抱。空气酣甜清新，时不时有林鸟在木石中跃起，随后飞的远了。
　　“很美。”飞飞忽然开口。
　　胡凤一怔，然后道：“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