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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尘忆梦说今世,幼时踪迹寻点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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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母亲,您今日所谓何事,我们这是要往何处啊,为何不唤上侍从随我们同去,疼、疼,您弄疼女儿了,今日的母亲好生奇怪,女儿不想见到这般怪异的母亲。女儿要去找父亲,女儿不要这样的母亲,求母亲快些松手、快些放开女儿。”
这幕影像闪现眼前,内里这孩童面带焦虑、眼角含泪又似忌讳着什么不敢让泪滴肆意下坠。右手手腕被一中年妇女牢牢握紧,宛如对待囚犯一般生怕她借机逃离。
这位中年妇女年岁约为三十左右,虽是略微上了年纪却也算得上是风韵犹存。她眉宇之间倒与那天人有几分相似之处,虽说这样貌放在年轻之时也称得上是端庄秀丽,可这唇齿契合程度却是隐有欠佳。
细观此人朱唇形状以话语描述只得是未臻樱桃般小巧,难及荔枝薄壳花哨,虽非核桃生涩粗糙,却也不见些许妖娆,乍看内敛实则外舒、用时下流行语说就是有点香肠嘴,且上唇隐约微跷,至于那双眼眸就更是大大的败笔。
说起这双眼眸虽也称得上水嫩,可这瞳人已然失了神韵。正所谓眼睛即心灵的窗口,而这妇人的这双眼眸竟是逐渐趋于暗淡,晦暗不明,若然不是曾经遭受过沉重的打击,理应不至如此。
是说这“天有不测风云”六字说得倒也精辟,这幕影像之中明明是风和映日丽、晴天额后悬可瞬时化为乌云蔽天地、雨露赴新婚。此般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却是未有预兆,见那被唤为母亲之人非但未应孩童所言松开紧握之手反是愈加增进力道,直让那孩童连声唤疼,此处痛感更是殃及到了作为看官的我。
这是何等狠心竟可安然自若的对着这样一个身形娇小、体态柔弱,任谁见着了都想好生疼惜一番的幼小孩童下此重手。当下自个心底唯一的念想即是抢下那妇人手中握紧的小手夺下这“卡瓦伊”到让人浮想联翩,更欲轻捏那粉嫩香腮的洋娃娃。再赏予这不称职的母亲两个重重的耳光子让她清醒清醒,好好见证下她自己都在干着什么愚蠢之事!
随着雨点急速下坠,本是青葱明丽的小路越发被搅弄得不成样子,宛若被迫卸下浓妆艳抹的贵妇人,只得与那错入凡尘却被染上污迹的无根之水交相映衬,时不时荡漾起圈圈波纹。
突来之雨猝不及防,这对母女纵然使出浑身解数倾力奔逃也难脱衣裳为雨滴侵袭,逐步沦陷的定数。这二人继续急行于瓢泼大雨之中不久那远去的身影就开始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镜头一转这侧雨水急袭稍有停息。
那密布之云也起了恻隐之心,似说着定把它自个的眼眶捂个严实,决计不再让这泪滴肆意妄为。坏了行人兴致。那中年妇人与被其拉扯着的孩童皆是如同落入汤锅之中的鸷鸟一般,浑身湿透且尚有水滴从发梢、衣袖缓缓坠地。此番经历过后,她们身上应是再难寻得干燥地方。
这处风景相当怡人,雨后虹光反衬着郁郁青青的绿叶,又挟着水滴从绿叶之上滑翔而行,行至终端,遭遇上通彻见底未受殃及的天落之泪,瞬即绽出涟涟波光。波光辉映着虹光,将虹光映射进了紧靠右手边处的长亭,将这长亭打扮得金碧辉煌好不耀眼。
只见妇人先前紧握的左手略有懈怠,那孩童得此机会必然不肯轻易放过,急忙将小手使劲一挥携着弄出的声响,顺势撇开妇人左手。终于挣脱枷锁的孩童不慌不急,先是给那妇人打起了眼色,紧接着做起搞怪的鬼脸来。待探得妇人并未在意先前举动后,便以右足为起始左足缓慢并移交替而行,似学起蜻蜓点水,走着猫步预备溜之大吉。这般古怪的模样甚是可爱。
那妇人起先并无任何反应,就在孩童即将跨离妇人所能触及范围之时,那双细腻幼滑的大手又再度将这孩童牢牢套紧,掌控住了去向。并首次将孩童包裹到了怀中,而后喃喃自语道:
“休怪母亲狠心,只是你自幼体弱多病,母亲自是难以用寻常法子将你养育成人。前日那道士说了若要使你无灾无祸、平安长成则应对你下起狠心,寻个安静去处远离与你,与我待日后再行相认。
这处往来并无外人,皆是与你父辈沾亲带故之人。母亲我自可放心将你留置此地,由此往前再走二、三里路那有户人家,他们家里未曾生养个一男半女且与你父辈同宗。
将你安置在那我自可安心,你且好好待在这长亭之内。我已托人先行一步交代那户人家,要他们好生照顾与你,不需半刻,他们夫妇二人便会前来接你。”
说完此番怪异言论之后,这母亲立时松开双手。将包裹于怀中的孩童往后推移,等到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突发力劲让其重重的往长亭地底横铺着的青石板上坐了下去。这一幕来得太过匆忙,女孩先前未有准备,就遭受到其母亲突如其来的惊吓,登时放声嚎哭起来。
真是毫无人性竟要丢弃亲生女儿?着实让人恼火,还信什么所谓的道士,根本是个迷信顽固又恶劣的大妈,谁要做她孩儿那绝对是谁此生最大的不幸。
推开孩童之后,这散尽天良的狠心母亲蹬腿就跑,根本不给那孩童任何机会予以追寻,任凭其孩儿如何哭喊,呼唤娘亲都未曾还头,不过多久又再度消失于我的视线之内。
这女孩先是被瓢泼大雨戏弄了一番,又被其母亲重重推落跌至地上。这幼小的身躯如何承受得起这般痛楚,加之被其母亲丢弃心灵上必然受了不小的打击。
本欲伸手触碰那小鬼头的,可这影像之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只是看着觉得更为真实的3D投影而已。再说即使真的可以触及她,可真说起来其实自己完全就不擅长应付孩子,见到可爱的孩子总是爱不释手、跃跃欲试想好生疼惜一番。可却又总因见不得孩童的啼哭声,以至望而却步,哄孩子可真算得上是一门学问。
想到此处就想起自己的母亲,与那弃女之人相比真是好上百倍。即使孩童时代的自己如何放肆,母亲总是百般忍让,总能哄我开心。若是我想要的东西都是尽力满足与我,可对她自己却是诸多亏欠、能省则省,可先前自己却又目无尊长、对她诸多无礼,根本不曾考虑她的心情,实在不该。
镜头再转,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天色已然渐黑,夕阳早已不复先前之勇失了光亮,更被趁机篡了权位。如今怀抱这片天地的是这位表皮坑坑洼洼、凹凸不平、青春期发育失常以至“长满痘痘”。却又有着许多神秘色彩,又能得幸拉拢嫦娥玉兔前往移居增广认知度的月亮。
那孩童过了这许多时辰,依旧躇在长亭之内。那双原本非常水灵的大眼睛,早就是红彤彤的略带干涩。这般泪人能哭成这样定是持续了不少时间,怎么都这么久了仍未见那狠心母亲所说的夫妇前来接走这女孩?正为这纳闷之际,远处忽然蹿出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长亭飞奔而来。来者所处方位与那妇人所指却是截然相反。
“娥儿、娥儿,父亲的乖孩儿,都是父亲的过错,不该任由你母亲私下将你带出,累你受罪了。父亲这便将你接回家中,你可千万不能有个差池。”这中年男子一面疾行、一面私下叨念,说起这男子真是好生帅气,不单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就连匆匆急行都能保持如此文雅的姿势,未露半分凌乱的窘态。
那长发翩翩随着奔跑抖动起来分外耀眼,那眸光亦足以将秋水剪出个窟窿来,高挑有型的鼻梁将其脸颊衬托得淋漓尽致,本就炯炯有神的眸光也因此而生色不少。要不是唇上硬生生多了两撇小胡子,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中年人。
若是放在现代这般长相加之长发飘逸,只要去了那一小撮不该有之物。这人必免不得被误认作是女子,要说他这般长相能惹得不少春心荡漾的少年郎为其驻足,都属正常。
没听得男子叨念多久,便见他一把抱过早已哭不出声响、哭不出泪滴的孩童。将其高高的抱起,左手宛如椅凳一般稳稳的支撑起孩童,孩童有如再遇光芒瞬时即粘在那男子的身上。男子右手不时的轻轻抚摸着孩童的后背,待孩童未再发出声响,方把右手往衣衫里一缩,迅即抽出一条绣着花饰的汗巾,在那孩童的眼眶以及脸颊处轻抹起来。
是说这位父亲着实细心,对待这小丫头真是格外细致,生怕弄疼了她。不时伴随着轻轻的吹气声,意在抚平小女孩内里所受的委屈。谁说父亲不伟大,眼前这位父亲比起那狠心人真是天差地别、远远胜出。
紧随着这位中年男子之后,又陆续来了五六人。看那穿着,估摸着应是这男子的下人无误。其中四男二女,期间两位男子略为靠前,手提灯笼以作照明之用。中段则是两位女子当中一人双手捧紧食盒,另一人慌忙开启,小心翼翼的取出内里糕点,正欲递到这仍旧怀抱孩童的中年男子手里。
那中年男子轻微摇了摇头,之后方轻声细语说道:“娥儿这刻已是乏了,莫要打扰于她,让她先行睡下,待回转家里再弄些汤食才好予她下咽。
还有一事,我发觉娥儿额上有些微热,早前大雨她们母女二人离家必然为雨水所累,雯华便烦你先行为小女走一趟去请个好点的大夫回来为小女好生诊治,我怕再有耽搁就得明日才能寻得大夫,届时小女的病便得拖延,她这般柔弱哪能再挨这一夜病痛。”
余音犹是绕耳,依着两位提灯男子所照光亮看去,末端一位高大威猛的男仆迅即回声应和:“小人这便先去寻找大夫,待找到后再与少爷会和。少爷也请快些携小小姐回转家中莫让老爷担心。”
话终人散,除了那个被唤作雯华的人独自离开外,其余众人皆是结伴而行。围绕着那位举止文雅的少爷,缓步前行,至于后事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幕影像演罢,那幕影像开场。又是紧随着前番影像之中的孩童,只是不再有青山雨景、不再有长亭弃儿、不再有刺耳啼哭,多了高床暖枕、多了百合清香、多了呵咳的咳嗽声响,至于那位狠心的母亲这刻倒是不狠心了,反而时不时询问起那孩童有何感受。
“娥儿,都怪母亲一时迷了心窍,才累你病至如此。母亲再也不会那般待你。早前试的芦橘去皮,加以炖制对你的病并无太多用处。如今再试以百合为主,辅以其他药材,虽然味道没有前者那般清甜可功效应是更好。若然再是无用,就只能用那下下之策来治你这咳疾了,虽说只是咳嗽,可若不根治必然留下隐患,届时再想根治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番话说得确有道理,那孩童虽是不情愿,却也将她母亲手中这以百合为主加以枸杞等药物炖制而成的汤药尽数饮入腹中。
又是迅转镜头,还是那对母女却是不同情形,见那母亲满面忧郁,碗中所盛虽是已经洗涤,犹是留有血腥味道,那东西应是什么鸡鸭类飞禽的生胆,何以会拿此物乘于碗中?
这位母亲又如先前影像对那孩童嘘寒问暖起来:“先前两样方子皆是无果,这次母亲用这下下之策实属情非得已、非我所愿,望娥儿体谅母亲一片苦心,虽然这东西实难下咽、令人作呕,但这偏方绝对灵验只需服用几次便可根治。”这东西莫说给孩童食用,即是予我都难下咽,更何况是,这母亲怎么竟是干些出人意表之事。
是说这次女孩一反先前姿态,确是不出所料,那样的东西岂能下咽。那母亲见好言相劝难有结果,便玩起了威逼利诱。要么开出许下心愿必为其周全,要么叫来下人取来戒尺装出凶恶嘴脸迫其就范,这才几岁的孩童经此一吓自是不敢怠慢,只得按其母亲所言将那生鸡胆吞入腹中。
只听滋得一声,应是胆囊破裂的声响,随即孩童面露苦楚,转而相视其母。这孩童乍见自个母亲犹是摆出一副毫不妥协的态势,无奈之下依旧只能硬咽下去。作为看官的我见得这幕,都难免泛起恶心的感觉,甚至于涌出反胃之感。
不敢再视,待缓过神来再行观看之时,那小女孩的咳急倒是根治了。未再听得呵咳的咳嗽声响,应该是那偏方起了效应,只是这东西实在是过于令人作呕。
这幕影像至此也来下了帷幕,终于还是因为太过贪眠而被睡神遣送出境吗?这梦可比王大妈的裹脚布,真是又长又臭。揉揉双眼想着自己真是入梦太深,以至连现在是什么时辰都不清楚。再看看那檀木古床没有丝毫变动,怎么就不变回原先躺着的那张沙发呢!
题外话,其实这檀木古床说它古吧,它只是造型古。看那色泽应也用不了几年,理应是该小姐专用的.不怕被什么人私下用过,以至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呃,冷静下来,看这阵势自个应该是回不去了。难道真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度过余生?
就在放弃思量的同时,五脏庙挨不住长时间的压迫,终于发起了反抗宣言,这革命的“枪声”还真是够响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算大脑如何君临于自个身体所有部件之上,但也控制不住五脏庙自然流露而出的欲望,为了生存就必须不断的、及时的摄取营养物质即是生物最为原始、最为简单的生存本能,就算是人这个处于食物链高端的生物也是如此,根本无从抗拒没有选择。
“谨言姐姐、谨言姐姐。”未下意识仍可轻易脱口而出,只因如今对这名字的主人已是记忆犹新,印象深刻。虽不明说,但内里明白得很,现下唯一值得信赖之人便只有她!我的话音落罢未久,已见两人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向我走来,后面隐约还跟着一人放下水盆便自行离去。
其中一人便是口中所唤的谨言姐姐,步伐虽是急促,但前行却甚是小心。因由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面食,看这模样揣测着,应是早已料到我若醒来必然饥渴难耐。故早已做足准备,这般谨慎必是担心若然一个失手打落在地,要再烹煮来一碗定会耗去不少时间。
若果如此我那五脏庙的反抗活动必定更为激烈,要是被人听到该是多尴尬的事情,届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谨言姐姐并未如印象中那般笨手笨脚,而是小心翼翼的把面食安置在案板上再朝我走来。另一人先前未曾见过,她先是简单的与我打了个照面,微笑的向我表示敬意,而后拿起梳洗的道具分与刚刚搁置了面食的谨言姐姐。
随即二人便以非常娴熟的手段,各自开始了自己所负责的部分。她们之间的配合当真是亲密无间,不过一会功夫因钻被窝而被弄乱的头发,已被她们整理得井然有序。摸起来也已感觉不到先前的凌乱样子。
在谨言姐姐端来热水予我清洗脸颊之时,在见了那水中倒影之后,方才彻底惊醒我仍身处这梦中之人。原来那孩童与那天人皆与这具躯壳有所关联,否则那眉目不应这般相似,我这对现下所处境遇全然不知的土包子,竟是入主了原为仙女所有的皮囊之中。虽说与梦境所遇天人相较尚有微末差异且略为娇小,可这样貌就连细微之处也是如此契合,绝非当纯一个像字即可给出解答。
面颊清洗过后自是不忘洗漱唇齿,以盐水洗漱口对古人来说,已算是较为先进了吧。冲刷掉先前干涩难堪的感觉,在谨言姐姐的搀扶下从床上缓慢起身,寻着她们二人无声的肢体语言所引导,双手以水平的方式举了起来。
她们依旧如同先前那般配合默契,将这古朴而又新奇的服饰变着戏法、玩起花样为我裹了个严严实实。对照过铜镜之后,真是好生艳羡这般长相、这身服饰。当真成了古代小姐又独占了这般天仙样貌,任谁都会有种患得患失、悄悄冥冥极其坎坷的思绪为之隐隐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