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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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遵循着法则，却未曾仔细想过法则背后意味着什么。
一项规定存在的起源，一定是有其非存在不可的理由，比如交通法规的建立，势必是存在于无数惨痛的悲剧之上。然后藉由法律而生效的规则，即便是加上了金钱的惩罚，也无法阻挡一些仅凭一时突破规则的快感，就犯下无可弥补的错误。
玉井一家的悲剧就源于此。
每一天世界上都有无数的人诞生，也有无数的人死去。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秒是否还会存活，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秒是否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逝去，就像玉井玲子也不会预料到，仅仅是一家乘车出游，也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当那辆突破红灯的车飞快地向他们撞来，将他们拥入一个红色的光海时，她心里竟然什么想法都没有。
因恐惧而造成的大脑空白。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样一个绝望的事实——她死了，此时的她只是作为灵体存在而已。
还来不及绝望太久，她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也是她这五年来最大的依托，看见她每一天日复一日的成长，就是自己最大的欣慰。
自己平凡的人生中唯一的不平凡就是她的女儿——她几乎算是实现了所有为人父母的最大梦想，她的女儿拥有天赋异禀的才能，如果用更为平常的语言来说，那就是天才。轻而易举地就明白了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明白的道理，清楚了或许有些人挑灯夜战也无法读懂的理论。
女儿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寄托。
然而此时女儿却不在自己的身边。
漫无止境的空虚与恐惧覆盖了她，她既渴望看见女儿，又希望她能够在这场劫难当中存活，她依托着灵体走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的医院，医院里的每一间病房，都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偌大的城市，将她和女儿分隔在天涯与海角。
她最后回到了那个家。
她想，她的孩子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不知道从那场劫难开始已经过去了多久，昔日的家开始变得芜杂，周遭落满了灰尘，就像任何一个被弃置的房子。
她就呆在这个熟悉却又陌生了的地方，心怀着希望一天一天地等待下去。
但是很快就出现了想要打破她希望的人。
不知道被弃置了太久，一个工程队开始进驻到这个房子里，准备拆了这栋房子，在原有的土地上建上新的房子。
——她会找到不到家。
这是玉井玲子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不能够让那些人把这栋房子拆掉。固执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出于心中的执念，她将每一个妄图拆掉这栋房子的人，都亲手送进了地狱。
心中的执念越来越强大，仿佛有什么堵在胸口，那样、那样得难过，难过得就好像无法呼吸，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重复着死亡时那最痛苦的那一刻。
她只想要等到自己的女儿，直到那一天——
与自己同样是灵体的那个女生，乌黑的头发束成一个马尾，从她的嘴角、她的眼眉中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那个女生告诉自己，自己的女儿在另一个地方，她过得很好。自己很快也可以去找她，很快就可以了。
听到这些话，心中某些地方渐渐地舒缓了。
一直以来堵在胸口的东西，也仿佛正在消失，心慢慢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疲累，不再那么执着，一切都被画上了最好的句号。
阿散看着那女人胸口的洞越来越小，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做到了。
即便在这个世界，她或许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依旧是做到了。一个人的强大并不仅仅是依靠着毁灭什么东西的能力，或许还应该有“抚平”的能力。
突然，耳旁窜过一阵风。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的身后窜过去，挡在了自己的眼——阿散很快便将她认了出来，是露琪亚。
她迅速地抽出腰间的斩魄刀，将刀背往那个女人的额头上一盖。随后那个女人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消失，阿散似乎看到了，那女人消失前的眼神，不是绝望、不是痛苦、不是悲伤、也不是不甘，而是恬淡、是平静、是祥和。
阿散突然感到有些欣慰。
在那个女人完全消失之后，露琪亚转过头来，依旧是拿着刀的潇洒模样，笑着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她还没有变成虚。”
即便在这个世界里，她也不必成为拖累，她可以为别人做些什么，也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而不只是等在原地，等待他人的救援。
“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露琪亚将斩魄刀收回，随后又想起了一些什么似的，“浦原查出了你没办法被魂葬的原因了吗？”
阿散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还没有。”
“这次出奇的慢啊。”露琪亚感叹了一下，随后朝着房屋的出口走去，她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云淡风轻地对她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阿散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从被风吹动的窗帘的缝隙透进的阳光，一扫阴霾，在其身后旖旎出光芒万丈。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觉得这一瞬间的露琪亚，有那么几分亲切。
她更希望那不是错觉。
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处在状况外。
在浦原商店的内间，她看到了女人，皮肤黝黑，上身穿着橘黄色的低领衣服，下身穿着紧身的黑色裤子，头发随意地用发带绾了起来，她跪坐在茶几前，正在不停地吃饭，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碗。
在浦原商店里，阿散很少见到客人。大多都是来这里买东西的顾客，总只是在这里驻足片刻却又离开，这里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个商店而已。算得上来客的人，阿散至今只见过露琪亚和另一个橘色头发、脾气火爆的男生。
每一次他来都是气势汹汹——或许有那么一点不恰当，尽管打着叙旧的名号，但阿散总觉得他是来寻仇。
除此之外确实很少有登门拜访的家伙。
哦，对了，店里面还有两个孩子，可是太沉默和太火爆的，阿散相处起来都觉得有些苦手，也就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
由此可见这个来客是多么的稀奇。
但似乎这么觉得的也只有阿散一个人而已，所有人都对于这个女人的存在习以为常，不论是浦原，那两个小鬼，甚至露琪亚。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这样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
阿散一只手拦住正要转身添饭的浦原，另一只手指向那个一直不停吃饭的女人，“这是你的客人吗？”
“客人？”对方的神情十分惊讶，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一样。
“不是客人吗？”
“当然不是。”浦原随后就笑了起来，轻而易举地道破了真想，“那是夜一小姐啊。”
等等，她听到了什么？！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浦原的声音云淡风轻，表情再正常不过，但却说出了一句足够毁灭她世界观的话语。
——那是夜一小姐啊。
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这个情况，夜一难道不是那只黑色的猫吗？！阿散手指微颤地指向夜一，语气也有那么一些不稳定：“夜一……不是那只黑猫吗？”
太天真了。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居然会认为一只猫就仅仅是一只猫的阿散，太天真了。
仿佛是错觉一样，原本正专心吃放的夜一从碗里抬起头，有些无奈又有些鄙视地看了阿散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
“那只猫是夜一小姐，眼前的也是夜一小姐啊。”
悖论悖论悖论……
在阿散的脑子里显得极其荒谬的事情，现在就眼睁睁地摆在了眼前，一直以来她以为的猫科动物，原来是个……如假包换的死神。
难怪那个所谓的神说要杀死的妹子是夜一。
亏她那时候还天真地以为那只是一只猫而已。
……但是，谁能告诉她怎么杀死死神？！那本来就不是活物好么？！
阿散迷茫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注视着那双熟悉的手——该怎么完成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那些把她以普通的猫为基础推论全部要推翻啊魂淡！
“相比之下，比较令人惊讶的是阿散，你的手吧。”浦原瞟了阿散一眼，随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然而眼前的景象，不免让身为技术开发局第一任局长的浦原，也感到不可思议。
那双手，是半透明的。
以手掌的中线作为划分的节点，上面是实体，下面是灵体，如果不是他两边都可以看到，那么正常人看了只会觉得那是一双断手悬浮在高空中。
太可怕了。
阿散顺势又仔细看了自己的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端。
“诶？怎么了吗？”在苦苦寻找答案未果之后，阿散将疑惑的目光投给浦原。
“阿散你的手，有一半成了实体啊。”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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