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陆空集结令》神算小仙女

5、婆婆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铜鼎上，“你被他们抓了，回来就继续哈哈的过日子，都不动脑子想一下你的千墓湖是什么情况，真是有过蠢的。”
　　幻离思忖片刻，淡淡的抬头道，“千墓湖就是十重天的入口，也就是幻离镜。我没说错吧。”
　　大夜把香蕉皮扔下来，幻离躲闪不及，刚好落在她的头上。
　　幻离都来不及生气，他已经跳下来，嚼着香蕉一本正经有些讥笑的问，“你说什么？”
　　幻离把手中的香蕉皮往他做的铜鼎上发泄的一扔，心知有许多事需要他的帮助才能知道，便将当日所见，和他讲了一遍，长满了尖刺的小树，黄沙大地，还有长得像猴子的人。
　　“本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后来看到你们我就明白了。一样的都是猴子，九界之中在没有更丑的了。”
　　大夜眼中的光芒阴暗轮替，脸上是一种幻离看不明白的表情。他跳回去，晃着两条毛绒绒的长腿，“十重天！你的想象可真丰富。如果我告诉你千墓湖下面就是通天塔，那你也就应该知道千墓湖是什么了？”
　　幻离眼睛看着前方，一眨不眨。
　　她皱皱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看法。“通天塔？一重天！”大夜不理她，算是承认，“那千墓湖难道是？”
　　大夜已经替她说出来，“当然就是往生门。也就是二重天。”他踮起脚跳到她的背后，凑近她的发梢吹一口气，“恶鬼纵生啊~~~”

　　幻离全身寒毛直竖，她慢慢的笑着转过身，迅雷不及掩耳地狠狠一脚踩下去，“大夜，你别欺人太甚。”
　　他耸耸肩。幻离已经知道，他只要做出这个动作就是随她怎么闹，无所谓的意思。和这种人生气，实在是划不来。
　　她很快地做好心理调整，“通天塔和往生门怎么会是同一个呢？”
　　“谁告诉你是同一个了？通天塔在往生门的下面。”他火红的眼睛往上翻了翻，“幻离镜千年转一个角度，整个九界全会受到波折，往生门松动，里面有些亡灵趁机溜出来，破了千墓湖表面伪装的结界，千墓湖看起来就是透明的，不然你以为你能看到下面？你的运气好罢了。”
　　幻离懒得和他斗嘴，谁稀罕这种好运气！
　　“所以你就带着这些人利用这千年一次的机会跑下来，在九重天一展宏图？如今你心愿已经得偿，还不回去看看你的十重天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大夜挑挑眉，凑近些笑，“你说的是气话吧。舍不得我才对。”
　　幻离眨眨眼，离他的鼻尖只有一指的距离，“我突然发现，原来你们猴子的脸，是鹅黄色的啊。还蛮好看的。”
　　大夜火红的瞳孔烧得更加旺，他身子挺直，用猴子特有的赌气方式，眉毛抖一抖，发出模糊不清的一声冷哼，几个蹦跶消失在幻离的视线里。
　　臭猴子，还会耍威风。
　　幻离看着他的身影不见，顿时没了取笑他的心思。若真如他所说，往生门破，亡灵即将攻陷九重天，那还留在天庭的小仙们怎么办呢？大家都没了法术，该怎么应付？

　　幻离踹紫霄宫的殿门踹的脚都疼，仍旧是枉费。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上浸湿了头发的汗珠，颓然的看着门外。
　　两天没有看见大夜，起初幻离的确十分满意，但是慢慢的她慌张了起来，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关在紫霄宫，原本担心姐妹们的安全，后来又急又气，一心想找大夜理论，才恍然发觉自己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她环臂坐在地上，自己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哪里有资格知道他住在哪里。这样一想，心里的不舒坦也越来越深。
　　她爬起身来，透过窗边的缝隙往外看去，硕大的白玉兰花瓣苍茫的铺满了一地，在无人的庭院里分外的萧索孤傲。茂密花丛间的石子路上，没有大夜，没有阿桑，没有一个人或者任何一只猴子。
　　心中擂鼓般急促的燥响，幻离皱皱眉，抚平心间的烦郁，回头环顾四周。

　　大夜食指在空气中划一道弧线，玻璃门消失在空气中。他习惯性地蹦进去，却没有看到往常带着这里的人，偌大的殿宇空荡荡的，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脸上带着不同与往日的凝重正经，高声喊道“幻离。”
　　他一步步的往里面走，四周除了高大的铜鼎，再看不见其他。他再喊了几声，“幻离”。没有人应答。他轻轻一跃，蹦上往日常坐的鼎边，古典庄重的大殿一览无遗，屋子里飘着香蕉和其他瓜果的香气，独独没有了脊梁铁硬，默默忍耐的身影。
　　他的灵力蛛网般遍布整个屋子，触角逡巡遍地，仍旧一无所获。他收回力量，眉心紧皱，眼中的红光带上血腥的深重。

　　按说不可能出事才对，灵力结成的防护墙没有丝毫的破损，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异样。幻离并不是手到擒来的人，可这里连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大夜直接纵身出去，身影模糊闪动，片刻间已经不见踪迹。
　　装满融化香蕉的大鼎里，咕噜噜的冒出几个水泡。
　　一个黄色的人从下面钻出来，睁开眼睛攀上鼎身，四处偷偷的打量一眼，长长的输出一口气。
　　晶亮幽深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原来是幻离。
　　厚重的香蕉汁顺着她的脸颊发梢鼻尖黏黏缓慢的往下流，幻离边随手大把把脸上的抹下来往下甩，边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去。
　　这几日有了防护墙，大夜便十分放心的撤走了外边的守卫，因此外面的小路十分的畅通无阻。
　　幻离躲在路边茂密的花丛中，打量着四周的地形，西边是水凉宫，但是从雨不在，也没有必要再去，漠河陪她在千墓湖长大，上次去却并没有看见她，不知道被赶到哪里去干活了。
　　幻离的眼中渐渐地盈上一层泪珠，陡然生出的无家可归的感觉，几乎能够把人活活的撕碎。她看着右前方，心中慢慢的温暖，提一口气，一股脑的跑出去。

　　彩依是花仙子，住在仙女果树的下面，专职守护圣果。
　　她一口气不停的连着穿过几条□□，碧霄宫前的观星台，头也不敢回，直到鹿苑。
　　她趴在仙女果树的树后，瑟缩着喘粗气，四处打量几眼，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才熟门熟路的打开树洞，钻了进去。
　　自在的萤火虫漫天飞翔，散发着漫天的星星之火，绿意盎然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延伸出青葱的枝叶，开出星星点点紫色粉色的小花，游走在墙壁上。
　　幻离每每置身其中，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就像误闯入一个女巫的城堡，一个迷幻的世外桃源，生如夏花，自在一世，与外面的大千世界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一只萤火虫幽幽的飞来停在她的手臂上，幻离笑开来，正欲抬起手去逗一逗它，洞穴中传来一声苍老而熟悉的轻唤，“是幻离吗？”
　　幻离手一动，萤火虫扑闪着翅膀盈盈的飞走。幻离笑着往里面奔，几个洞穴的门都开着，只有奶奶一如既往的坐在柔软厚实的藤蔓上，没有光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幻离进来的方向。
　　她的十指翻飞，手上依旧片刻不停的拿着梭针织着缠绕的相思花藤，坚韧的藤条在她的手中，乖巧柔软的如同婴儿。
　　幻离扑到她的怀里，“婆婆”，老人粗麻织成的衣服有着森麻芬香质朴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安全。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伸出两只手来在空气中摸索着，幻离捧着她瘦觖的双手，盖上自己的脸颊，“婆婆，我是幻离，我是幻离。”
　　老人布满皱纹，干瘪的脸上浮现出慈爱，“好孩子，怎么喘的这么厉害？”

　　幻离急促不安跳动的心脏慢慢的平静下来，她听着自己逐渐轻柔的呼吸声，抬起头来。这张初见时白骨般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曾经将她吓得不轻，但却在这么多年漫长的岁月，成为见证她成长，最坚定的印记。
　　这双无数次抱住她入眠的手，再也不是枯枝般的不堪一击，却成了最温暖的避风港。
　　老人听着她冗长平缓的呼吸，问道，“幻离啊，你来的时候看到彩依了吗？这孩子，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幻离手脚冰凉，顿时僵住。她唇边扯出一抹极不自然的萧瑟，讷讷的开口，“好几天。。了吗？”黑暗的世界中，时间流淌的，都要慢一些。就像现实上面蒙上一层纱布，欺骗世人的眼睛。但是，对于这么大年纪的婆婆，这样的不知，也是一种福气。
　　她心中闪过几个好的借口，正准备开口，婆婆已经自顾自得说道，“大夜说，带她去什么地方，过两天就会送她回来，谁知道过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消息。这孩子，又到哪里疯去了。”
　　大夜！！
　　幻离的血液瞬间冰冷，他来过这里了。她紧张地一把抓住婆婆的手，“他？他”过分的紧张和恐惧覆盖，她几乎不能完整的讲出一句话来。
　　婆婆反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体温顺着皮肤脉博延伸到全身，婆婆煦煦低语道，“他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很懂事，也有礼貌。彩依好像很喜欢他呢，”老人脸上的皱纹绽开一朵花来，“我的幻离也长大了，什么时候也该带个小伙子给婆婆看看才好。”
　　幻离怔怔的凝视着她脸上的欣慰和满足，心里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滋味。几百年的时光里，他们从未怀疑过这位瞎眼的老人，独有的睿智和洞若观火的清明。她是深暗洞穴的一盏指路明灯，总会在关键时刻拨开迷雾，转动手中的乌灯，启迪他们的灵魂。
　　这几乎成了他们的一种信仰，却是一种与上古神祗不一样的尊崇和仰慕。
　　但是，岁月连这最后的希望都要抹杀了吗？根根银发终究还是见证了光阴的伟大，什么都敌不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