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士兵同人）轮回一世醉红尘（第一部）》萧月夕

28、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回家。
　　他们这小队人脚走出了云海，心又进了云海，像这里的气候一样，模糊、潮湿、晦暗。
　　这里的地势已经相对平坦了，龙文章在用一个英式指南针辩认着方向。所有人都已经疲惫，拖着步子拄着枪，踢到个小树枝都能摔一跤。他们中间体力最强悍的两个人是迷龙和龙文章，迷龙偏头看了看自己拉着的孟潇，她拖着双脚已经累极却仍撑着，于是迷龙对龙文章说：“再不歇我整死你。”
　　龙文章并不在意迷龙空洞的威胁，但看了看他那不堪其惨的队伍，又看了看被迷龙拖着的孟潇，她现在已经快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为了方便她将长辫子在脑后挽了个发髻，衣服虽然整齐但颜色却已经跟泥土一个样了，脸还算干净，眼睛里充盈着疲惫却满含坚持的目光，因长时间缺水嘴唇有些干裂——除了任何潦倒和疲乏都抹不掉的内在气质，孟潇已经可以和其他人归为同类。
　　这让龙文章莫名的心痛。她真不应该受这样的罪，她应该是在安逸的大学校园里做着学问享受着生活的姑娘，可她放下了一切选择了同他们走一样的路，不计较得失，更没有怨言——这样的女孩子该有怎样的一颗心？
　　一路上除了行军打仗管好队伍，龙文章最关注的可能就是孟潇了。她在战火硝烟中冷静应对临危不惧沉着应敌，她聪颖智慧通达事理却安静贤淑并不多话，她让孟烦了舍身保护，让迷龙一路上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不辣他们愿意接近关心，让队伍里几乎所有的兵不时侧目而望，更让自己的目光有所追随。这当然不仅仅因为孟潇女孩子的身份和清丽的面容，她那特有的亲和力、她对别人的关心胜过对自己的关心、她谦和的气质还有出神入化的枪法等等所有的一切让她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又是那样自然而然的融入他们。
　　龙文章眼看着孟潇的疲惫，真想就此多休息一会儿。可他清楚得很，丛林里随时都可能出现日军，他们是在和生命赛跑，不能停止。于是他别开正对着孟潇的带有些歉疚的目光，朝着队伍叫唤“再走半小时，歇十五分钟！别拉太狠！我从第一个人坐下开算，这么个十五分钟－能不能歇到看你们自己！”
　　于是队伍加快了。
　　路上他们看着路边的尸体走过丛林。被射杀的、刺死的、死于扫射的、死于爆炸的——胜利的日军会把自己人的尸体搬走，这里留下的全是自己的友军。
　　龙文章站在路边看着每一个人，他并不想掩饰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场惨败。这条点缀着尸体的小路长得让人麻木，大多数人尽量看着前边人的脊背，间或有一个实在无法抑制的跑到路边去呕吐。
　　孟潇让刺鼻的气息刺激的也想呕吐，可她拼命忍住了。相比之下，这个地方的景象更让她触目惊心悲痛不已。满目的尸体，都是我们自己人，都是中国人……
　　孟烦了从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给孟潇系上堵住口鼻，然后转身去查看龙文章身后的那具尸体。
　　“是主力军。”他断定道。
　　龙文章查看着他的指南针，“就是说，我们至少把方向走对了。”
　　孟烦了又问他：“你怎么不念南无阿弥多婆夜了？”
　　“因为活的比死的更让人操心。”
　　孟烦了回到队列中。为了给孟潇减负，迷龙早已经把孟潇事前掏出来的子弹又转移到了他背着的背包里，孟潇只背着狙击枪外加一口袋子弹，还有她腰侧从不离身的哥哥以前送她的勃朗宁手枪。路上她还曾跟哥哥戏说过这把枪救她最好的朋友陈依然的故事。
　　迷龙左手拿着机枪，右手拉着孟潇。他想让孟潇更轻松一点，所以拉着她的力气挺大，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孟潇看起来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孟潇只好拽住了迷龙的胳膊好让自己走起来不那么狼狈，这个举动让迷龙觉得孟潇可能已经累到极限了，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嘀咕：“潇儿，再坚持会儿，我一定给你弄些吃的喝的来，啊！”
　　“嗯，我还行，还能坚持，迷龙哥。”孟潇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要不哥背着你？”迷龙提议。
　　“我可比机枪沉多了，呵呵，没事儿，这样拉着我挺好！”
　　又走了一会儿，迷龙忽然直着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小心翼翼的将孟潇交给旁边的不辣扶着，这让孟潇有些哭笑不得，弄得好像她是重伤员一样，不过迷龙就是这样，粗犷中带着细腻。但他此时的细腻仿佛只针对孟潇，迷龙安顿好了孟潇，转身就手把机枪扔给了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豆饼，那一下子几乎把豆饼给砸塌，然后迷龙从人群中间穿过，他在草丛深处跋涉，目标是那里边倒着的一辆手推车，他趴拉开车上倒卧的那具尸体，翻检车上载着的饼干和罐头，顺带找到了半水壶的水。
　　他捧着找到的东西又飞快地跑到了孟潇跟前，把水、罐头和饼干一股脑递给孟潇，“吃，快吃。”然后一转眼又往手推车那儿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东西是老子的啦，谁也不准跟老子抢！”
　　迷龙好像刚恢复记忆，他是宣称过要来发洋财的，他立刻把老宣言付诸实施。从一个死人的手上捋下一块手表。又去那边路上的一个死人身上摘下一枝钢笔。
　　龙文章视而无睹地走向队尾，其他人尽量视而无睹地前进。
　　迷龙手上戴满各种质地的戒指，脖子上连项链带长命锁金的银的戴着好几个，他有三至四只手表，胸口插的钢笔多到你只好以为他是个修钢笔的。
　　孟潇看到迷龙的行为，捧着那些食物和水愣了一会儿，然后喝了一口水，掰下了一小块儿饼干。她将其他的递给了孟烦了、郝兽医、不辣、豆饼还有其他人。然后拿着一块相对完整的饼干走向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