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情史稗记之双姝》陆曼

36、端午缠绵

　　靖康元年，端午，汴梁，金明池。

　　伎人们正在水面上搭建起来的大戏台上表演着精彩的杂技百戏，但大家却都看得索然无味，正期待着晌午后观看龙舟赛和水秋千。

　　正是端午佳节，官家在皇家游苑------金明池内摆宴，皇家宗室坐满了金碧辉煌的临水殿。殿外宽敞的长廊中，坐的是朝里的百官。

　　上皇、太上皇后并宫眷们坐在了一起，太子之妹柔嘉公主正站在上皇的面前细声细气地背诵着一首诗。隔着一道用七彩宝石串成的巨大珠帘，皇室的男人们正在兴奋地谈论玩乐之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上皇看了看公主皓腕上那串用金线串联起来的红豆，笑问：“皘儿，这诗文是谁教你的？红豆又是谁给的？”

　　柔嘉公主指了指在另一桌坐着的皇后，说：“阿爷，诗是我娘教的，红豆也是。”

　　皇后朱氏本就在注意着公主，见公主指了自己，她赶紧走过来对上皇说：“闲来无事，媳妇便教给了皘儿这一首诗。父皇可是不喜？”

　　上皇摆手，说：“不是。这诗很好，你教的不错。皘儿六岁了吧？”

　　皇后说：“是，父皇。”

　　上皇点点头，说：“唔，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上学了。你就上心吧，命学问好的女官们来教她。”

　　皇后说：“谨遵父皇旨意。”

　　柔嘉公主迷茫地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她问上皇：“阿爷，上学有用吗？”

　　上皇微笑，说：“当然有用啊。上学了，你就能识字、赋诗、写文还能作画，不好吗？”

　　柔嘉公主高兴地说：“好！”

　　太上皇后笑说：“不愧是上皇的孙女，也是个喜爱诗文的孩子！”

　　珠帘的那一端，突然之间热闹非常，女眷们纷纷看了过去。

　　上皇之弟越王的三女儿檀香宗姬一脸钦佩道：“九殿下真是好酒量呢！”

　　我这才扭头去看，确实，康王正抱着一坛御酒在畅饮，其余的男人都在起哄夸赞他的酒量好。

　　为我‘拒婚’一事，康王再不肯到万寿阁里来。上皇自然知道原因，倒并不怪罪。因他之故，近来我的心神总也不宁，两日前还曾小病了一场。

　　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我的身体实在是不支，跟芸芸说了一声，我一个人悄悄地转到了屏风后。从临水殿后堂的一道侧门里退出去，我到一间厢房里躺着歇息。

　　身子方觉得好了一些时，也未听到脚步声，突然却有人推门而入。我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看到来人却是康王，看门外隐约还有一个人，应是他的侍从康履。

　　一身酒气的康王走进来便冲我直白地说：“我想了这几日，我实在是想不通！是你又变了卦，还是父皇不知该把你赐给谁所以他就逼迫着你改了口？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即泪如雨下，坐在榻边委屈地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又怎会对你变心？上皇说了，你有功于朝廷，但祁王又好争，为免你们兄弟二人有一日会反目，除了赐死我之外，就只有谁也不嫁！”

　　康王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他恨恨地说：“我就知道！赵楷他没那么容易肯放过我！”

　　我惊问：“这。。。。竟是三殿下让祁王故意向上皇讨我的？”

　　康王搂着我坐在了榻上，问过我屋内再无他人后，他小声地对我说：“那日在宫外遇到赵模时，你可能都听出来了。三哥一直有心问鼎东宫，可是大臣们多都支持大哥，能帮三哥的人，就只有父皇的近臣王黻等人了。我们兄弟几人自小便与三哥相善，故都曾盟誓要一起帮他夺位。

　　可惜，老天不肯帮三哥啊，大哥最后稳稳地坐上了龙椅。三哥却还是没有死心，继续地积蓄力量。但是，大哥早已有心要除他，故此前番曾贬王黻去外州上任，半路上又派人绞杀了王黻。如今，三哥就只有靠我们了。

　　镜儿，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不想骗你，我对皇位亦是有心的，但是，我的胜算却甚小，这辈子我都是不可能的。现在，大哥是天子，他故意地要拉拢我，我怎敢不应？三哥的手中无权，就唯有借这些小事来惩罚我的‘背叛’了。”

　　我不解道：“不会吧？那日万寿阁家宴之时，他未点明你曾私自带我出宫，他不是在帮你我吗？他现在又怎会？”

　　康王说：“傻呢！你忘了？咱们那回在相国寺里遇到了贼子燕青，他救过你和玉郎，三哥若是说出我曾把你私带出宫一事，父皇深查起来，一旦查到了我们和燕青有所牵扯，你以为三哥他能择的清吗？他当然不敢说了。”

　　我明白表示点头，康王与我深吻了一番，才又开口问我：“父皇还说过些什么？”

　　双臂攀着他的颈，我望着他难过地说：“上皇说，他再留我两年，然后就让我出宫嫁人，他会亲自给我许配人家的。”

　　康王激动地说：“不行！你只能是我的！谁都别妄想能娶你！”

　　他再次俯首吻住我，数月前在王府里未竟的肌肤相亲，他此时为我补上。我心中隐隐害怕，便伸手去抵住他的手。他单手轻易地化解了，又继续将我腰间的飘带解开。

　　两人挣扎于欢乐的云霄里，榻旁的两尊瑞脑销金兽中飘浮出阵阵香风。耳边隐隐传来了隆隆的鼓声，应是龙舟赛已经开始了。

　　流着泪，我轻声对他说：“我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喜欢你，可是，赵构，一旦想到自己以后要和另一个男人相伴一生，我却会莫名的伤心。”

　　他略微停下，望着我一脸的深情，滑下的汗滴与我的泪纠缠在了一起。

　　“镜儿，你看，你已经在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