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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祁王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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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阁家宴过后没几日,因太原、中山、河间三镇的官员百姓与金人的抗争愈演愈烈,恐其他州镇的百姓也对朝廷不满、催生民变,官家只得出尔反尔,下诏不割让三镇给金国;罢黜战时主和派的一干官员;令种师道、姚古、种师中等人率军急救太原。
才一大早,祁王和信王两兄弟就捧着一块模样稀奇的石头来见上皇,说是他们自己看不懂,想请上皇亲自指点一二。上皇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遂告诉二人这块石头仿若一棵苍劲古松。
祁王笑说:“真是了!我看了一夜竟都没瞧出个究竟来,这不就像是一棵古松嘛。父皇,您对金石之物的造诣如此之高,孩儿们都自愧弗如!”
这时,有宫人入内说官家遣人把外州贡品奉来给上皇了,需有人记录好清点入库,可是懂这些的那个宫人前番已经出宫去了,缺人手。
上皇对我说:“你以前是司簿司的宫人,多少也懂一些。你过去帮衬着。这儿有芸丫头她们伺候着就够了。”
我屈膝福身,说:“奴婢这就去。”
贡品堆满了正厅外的庭院,初略一看,约是有一百大箱并数十个挑担。
禁内押送贡品过来的人们仔细地对我交代了一番,我点头都记下了,遂拿了纸笔、又研磨,吩咐万寿阁的内侍们将所有的贡品分为古玩、绫罗、吃食、香蜡等类一一地搬去库中。
写了一会儿,我无意地看向正厅,似见到祁王正在用手指着我对上皇说些什么话。但因手里面正有活,我也没有多上心。
须臾,祁王和信王两人离开了。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祁王别有深意地盯着我看了一眼才走,信王则留下来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笑说:“十八殿下,若您有事想吩咐奴婢去做,您只管说吧,这些事都是不急的。”
信王冲我眨了眨眼,他低声笑说:“你有喜事呢!”
我刚要问明原因,信王却抬脚去追祁王了。心里感到奇怪的非常,我摇摇头,又继续在纸上记录。
未写十个字,有人开玩笑夺走了我手里的笔,两滴黑墨甩到了我的手背上。
“呀!啊,是你?”
康王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随手拿出了两锭银子赏给了正从他身边搬运贡品经过的一个内侍。一旁的蓝珪则笑眯眯地望着我,像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似的。
我拿了一张干净的纸擦净手背上的墨点,然后我不解地问:“你们这一主一仆,今儿都好生奇怪啊。若是有事,你们只管说来。”
把笔还给了我,康王摇头晃脑说:“不可说,不可说啊!蓝珪,咱们走!”
二人转身便走了,留下我一人苦闷极了,猜不出是出了什么事情。
内侍们搬完了所有的贡品之后,我进库房里又细细地对照着簿册打开箱子查点了数遍,确认没有人私昧了任何的东西。
我去正厅里向上皇回报时,已近午膳时辰了,康王和蓝珪二人不知何时已走了。
和芸芸她们伺候着上皇用完了午膳,我刚想要端着盘碟退下,上皇却开口叫住了我。
“镜丫头,你跟我去书房里,我与你说一些事情。”
因之前上皇从未单独与我说过话,心有不安,我低声说:“奴婢遵旨。”
临走之前,芸芸的眉拧地很厉害。自我回来正厅后,她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莫不是她听说了什么?
我扶着上皇入座坐好,然后自己站到了书案的一旁。上皇沉默不语,屋内更无其他服侍的宫人了。
轻咳了一声,上皇缓缓说道:“镜丫头,先前,构儿和模儿都开口问我讨要同一个宫人。你可知那是谁?”
我知康王要的人定然是我,可是我不知道祁王为什么也会。。。。
上皇又说:“两个儿子的心思,我大略也清楚一些。我能看得出来,你和构儿早有情愫,许是因你那两年里伺候韦娘,便与他相熟了;至于模儿嘛,常在这儿见到你,他对你也是动了心的。
构儿前番出使金营有功于朝廷,按理说,他求我赐一个宫人给他,这一点都不过份;可是,把你赐给了构儿的话,模儿必然会不愿,他一贯又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必对你和构儿有怨。
模儿对我说要讨你时,我尚不知构儿也喜欢你,故我答应了模儿;后来构儿前来禀明心意时,我才知,此事原来并不简单啊,故我对构儿说的是容我稍想几日。
现在看来,把你赐给谁都是不行的了,怕会影响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兄弟情份。我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既然,此事因你而起、与你有关,你自己说说,此事该怎么办呢?”
上皇强压着不小的怒意,我知他是怪我。我听后既害怕却也委屈,谁曾想,本来极平顺的一件事情半路上却又插/进来了一个祁王!
慌忙跪地叩头,我低声地轻泣:“上皇恕罪!上皇恕罪!奴婢无意与两位殿下皆有牵扯。奴婢对康王殿下是。。。。。实是。。。。。有情的!可是,奴婢从不知祁王殿下对奴婢竟会。。。。。。”
见我确实不知情,上皇于是放缓了语气:“神宗皇帝在世时,我的两位兄弟曾争要过同一个宫人。向皇后听闻大怒,密令内侍们杖杀了那名宫人。那个宫人会死,皆因她不够聪明。王府里的佳丽无数,皇子们并非缺她不可。可是她自己呢,却只有那一条命。镜丫头,你明白了吗?”
我惊恐地抬头望向了上皇,他眼中正饱含期待地看着我,等着我能说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不得已,我痛苦道:“奴婢。。。。身份卑微,何敢高。。。。高攀皇子?奴婢。。。。情愿。。。。情愿一生伺奉上皇不嫁,也不愿见两位殿下为奴婢。。。。手足反目!请上皇明鉴!”
额头狠狠的触地,但那疼却比不过心里的刀割。突然之间,一切就都变了。原本风和日丽,顷刻便大雨漂泊。
现在,康王会不会一生都疼我、护我根本就不再重要了,因为,我绝不可能会嫁给他。
上皇亲手扶我起来,我屏息不敢再哭。
“唉,镜丫头,此事绝不是你的错。今日过后,你便将构儿放下吧。我再留你两年,改日,我给你配一户好人家,赐旨让你出宫嫁人去。”
心中不停拒绝着,我嘴上却细声说:“奴婢。。。。。。谢上皇隆恩。”
上皇一人转去内寝里休息,绝望之中,我慢慢地走回了卧房,几近崩溃。芸芸赶紧关门问我其中经过,我搂着她断断续续讲述,最后哭至哑声。芸芸也替我伤心,她却又劝我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说,诚如上皇所说,得不到我,康王和祁王能有什么损失呢?他们的身边仍旧不缺女人。而我却只有一条命,家中还有父母手足的牵挂,无谓因男人们的一时争夺而轻易地舍去。嫁不了康王,也就是那样了。
。。。
三天后,上皇独召康王与祁王入万寿阁。他向二人把整个事情都说明白了,祁王的神态清闲似不以为意,而康王却将一双拳头攥的是咯咯直响,眼中滔滔怒火即将喷涌而发。
我努力克制,很是平静地对二人说,自己愿伺奉上皇终身不嫁。康王自然是不信的。因为我难过地哭了整整三天,那一双红肿的眼睛可是骗不了他的。
康王当即便想向我问清楚,上皇却别有深意地盯住了他,康王作罢,怒不敢言。祁王却是佯装豁达,还说早知康王也对我有意,他就不会也开口向上皇讨我了。
康王不再多坐,随即便向上皇告辞离开,他的语气十分生硬。祁王却又留下来与上皇说了一阵子的话,后才悠闲地离开了。
良久,正在看书的上皇突然对我说:“构儿对你用情比模儿要深啊。”
不禁哀叹,纵使他情深似海那又如何?我终是得不到的。
躬下身,我恭敬地说:“上皇,奴婢不敢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