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同人]夏夜萤光》舍得就好

39、第39章

　　美和子的情况不是特别好。

　　家人久久没有到来，手术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谷崎先生和桑原大叔其实在到达爱知县的第二天就找到了美和子的老家。

　　美和子家在爱知县下辖的一个村镇上，之所以这么迅速就能找到，归功于她家在当地还小有名气，开了间远近闻名的豆腐店，据说已经有20多年的历史，美和子的母亲早就已经过世了，父亲和哥哥经营着豆腐店。但是当谷崎先生他们找上门时，两个男人顿了顿，连理由都没有听，年轻男人就粗暴地推搡着他们：“不认识！没有这个人！走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否则我就报警了！”

　　正好店里有几位熟客在采买东西，以为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是来找麻烦的，见状也帮腔赶人。

　　谷崎先生皱了皱眉，眼看着美和子的哥哥应该是无法交流了，转而对着她父亲道：“美和子出了车祸，在医院等你签字救命。”

　　两鬓斑白的老年男人明显变了脸色，却在儿子抄起水勺洒水赶人的时候沉默地一言不发，似乎默许了男人的言论。

　　“滚！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家没有这样不守妇道、抛夫弃子的女人！你们搞错了！”

　　暴脾气的桑原大叔差点被兜头的卤水浇了个正着，狼狈躲开后就要冲上前理论，倒是站得靠前些、整个裤脚鞋面都已经沾湿的谷崎先生一把拉住他，看了看四周已经有人逐渐聚拢过来，低声劝了句什么，两人先一步离开了。

　　凌晨四点，美和子的父亲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来店里做准备工作。美和子虽然是个女孩，还是个给整个家庭带来巨大伤害的丧门星，但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他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在的，听到她出了车祸，并且生死未知，说内心没有一点触动，也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当年她任性妄为，主动提出了离婚，并且不顾家族颜面和兄长的前程，和女婿家对簿公堂争夺外孙的抚养权，结果落得个灰头土脸、人财两空的下场，连带儿子也被女婿的家族企业开除了，儿媳妇不愿意做赚辛苦钱的豆腐店老板娘，没两年就带着孙女和儿子闹离婚，改了嫁。可以说他们家因为美和子，已经家破人散，成了整个商店街的笑柄，被人指指点点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两年因为事情过去久了些，有些老街坊也陆续搬走了，美和子做下的丑事才渐渐被人淡忘，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过几天平淡安生的日子，美和子却又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为了儿子，他也真的是不能再心软了，当年她放着好好的社长夫人不做，非要一意孤行，和只不过是与风月女子应酬了一场的女婿离婚，他气恨得和她断绝关系时说的好好的，以后她是死是活与他们家再无瓜葛。

　　——嗐！只当是……只当是从来没生过她罢！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想着，进屋开灯后，转身正准备把门从里反锁上时，屋外路灯下，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商店街上，白天那两个男人从停在角落里的一辆货车上走了下来，在豆腐店外站定，朝他微微鞠躬行了一礼。

　　***

　　没有美和子哥哥和各路好事群众的存在，这一次，美和子的父亲没有一照面就将人赶走。

　　谷崎先生没有急于劝说什么，只是忽然问了几句看似牛马不相干的问题：“请问，最近还有人上门讨债吗？您的风湿病又好些了吗？”

　　店里的年长男人嘴巴张了又合，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怔然半晌，最后颓然地叹了口气：“我去签字，但是之后她是死是活，我们家都一概管不了了。”

　　谷崎先生没有回答。美和子怎样处理家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人送去她身边。

　　也因此，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们连夜就坐上桑原大叔的车赶往附近的机场，买了最近一班飞机票。谢别了桑原太郎后，谷崎先生带着美和子父亲搭乘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去。

　　***

　　在谷崎先生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变身为夏目玲子的猫咪老师和夏目倒了好几趟车，终于站在了山下宅邸门口。

　　夏目本来以为多轨家已经够大的了，但是看到山下家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占地面积非常广阔的宅院，规模庞大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庄园，夏目心中惴惴，本来不想去的，但是见猫咪老师假扮的玲子那好动怪异的言行，又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冒险进入。

　　他们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一间会客室，六十多岁的山下惠子已经端端正正地在坐在屋中等候，她的身后摆了一座布置精致的祭坛，供奉的是一位年长男性，在他的遗照周围，摆满了鲜花、水果、铜磬、甚至还有许多陶制工艺品，其中离照片最近的地方放了一个非常显眼的锦盒。

　　山下夫人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面目端庄，腰背挺直，夹杂着银丝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传统的精致发髻，即便穿着素色的简单和服，依然显得雍容华贵、气质优雅。

　　“信……是你们寄的？”简单的见礼过后，山下夫人迟疑着开了口，似乎难以相信寄信的人竟然是两个孩子。虽然写信人的字迹确实稚气未脱，但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种伪装，就像她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山上的寺庙里并没有一位叫“田中荣一郎”的人。

　　“夏目玲子”努力地正坐好，大大咧咧道：“对啊，是我。”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连忙补充道，“哦，他就是跟我过来的，啥也不知道。”

　　山下夫人不着痕迹地审视着两人，微微诧异的神色渐渐恢复成原本的平静无波，听完女孩的回答，不置可否地淡淡说道：“虽说来者是客，理当好好招待，但既然你们是为拙夫的事而来，还烦请先替他上柱香吧。”

　　山下惠子不疾不徐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两人上前向遗照上的人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