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小九公子

7、第七章 一封请柬

　　唐门人马连夜回撤，此战告罄，一路上气氛略显压抑。
　　“刺”队俱是精英之辈，众人施展轻功，天色朦胧之际便已回到唐门。唐征解散了队伍，独自一人前往倚兰幽居。

　　唐门老宅位于大巴山脚下，大巴山上有温泉，泉水引流于倚兰幽居中，使得此地即使在初春时节也能温暖如夏。
　　奇花满院，飘散出缕缕幽香。亭中传来悠扬琴音，夜风吹动重重沙幔，幔舞轻扬，一派旖旎风光。
　　此时，四周气氛突然一凝，几股杀意直扑亭中之人。
　　黑衣杀手挥刀而至，低喝一声：“杀！”
　　“嗯？”亭中女子秀眉微簇，顿时琴声急转，一串高亢滑音夹杂杀伐之意，无形气波瞬间横扫四周，数名黑衣人闷哼一声，纷纷倒地。
　　黑衣首领倒吸一口冷气，转身欲逃，不想却被恰好进门而来的唐征一击毙命！

　　轻幔翻卷，琴音又恢复如常。
　　“唐征晚来一步，让大小姐受惊了。”唐征屈膝行礼道，“还请大小姐责罚！”
　　“无事。”亭中琴音减弱，传来娓娓动听的轻柔女音，“此事与你无关，切莫放在心上。”
　　唐征起身，揭开黑衣人面罩，呼吸一滞——无脸人！
　　亭中女子小指一挑，勾了个尾音，“嗯？”
　　“此人五官早已尽毁，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唐征摆摆手，示意闻声赶来的守卫将死尸拖走。
　　“然也。”女子道，“我心中已有计算，你无须担心。”
　　唐征点头，以大小姐之才智，自然是无需他人多言。思及至此，不由得默默感叹一声：“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
　　只可惜，恨未生作男儿身啊……

　　“你此时登门，必是有要事相商。”亭中女子轻笑一声道，“莫要发愣了，说吧！”
　　唐征拱手笑赞“大小姐英明”，随后将今夜之事与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女子听后沉吟半晌，问道：“你回到唐门就直接来了这里吗？”
　　唐征道：“大小姐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如果此时直接对质，恐怕我会压不住火气。是以，思量着先过来跟大小姐讨个主意。”
　　“今日这种举动，以后不可再有。二叔即为代掌门，理应先回禀于他。但你今日之举动，恐他会心生不悦。”重幔之后，人影来回走动，叹气道，“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了。”
　　因为唐征是她父亲唐叶多年的心腹爱将，是以这才出言提醒。
　　“是。“唐征听出了她的画外音，心中了然，感激地一拱手表示谢意。

　　“此事，大小姐怎么看？”
　　柔弱无骨的莹白手指滑过琴弦，低柔的声音夹在悠远的古筝声中，清晰地传来：“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打也打过了，这还怎么请？”唐征苦笑摇头，“先机已失，恐怕……”
　　“此言差矣。”女子道，“蜀中乃是唐门地界，而且听你之言此人性格和善，我想他必定不是鲁莽之辈，心下较量一二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话已至此，唐征已是无话可说，遂拱手道：“属下先行告退。”
　　亭中人影微微颔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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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阳江中，一极之典雅的画舫随波漂浮。
　　俊美男子一手执书卷，另一手执吊杆，盘坐在甲板上，脚边还卧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狼。此景惹得偶有行船路过此处之人，纷纷探头观望，啧啧称奇。
　　冷天韶放下游记，一不小心碰到怀中之物，下意识地往舱内看了一眼。他没有想到。前日意缚云竟然是为了还药而来，那时的随口一言，倒是被这人放在了心上。

　　虽说是同处一船，但两日彼此交流并不多，相处得总算是平安无事。
　　意缚云整日打坐练功，不发一言。冷天韶有时候坏心眼地成心不做他那份晚餐，此人竟也毫不在意，这倒是又刷新了冷天韶的新认知。
　　小雪球很喜欢冷天韶的手艺，顿顿吃得欢畅，独自一人就可以消灭掉两个男人一天的食物……
　　冷天韶曾经一度怀疑，意缚云是不是养不起这个吃货了，所以那时才打着“还药”的名义找上他的？

　　鱼鳔一沉，鱼线瞬间绷紧，雪狼一扫萎靡，蹭地一下跳起来，眼巴巴地盯着水面。
　　冷天韶轻笑一声，猛然甩杆，一条三斤来重的鲤鱼破水而出！
　　小雪球“嗷呜”一声，后腿发力凌空而起，狼口一张一合之间，那条大鲤鱼就失去踪迹。但那庞大的身子丝毫不见迟缓，空中一个翻滚，又轻轻巧巧地回到原处。
　　狼爪扒了上来，冷天韶看着被吐到脚边的鲤鱼，摸摸雪狼的脑袋，哭笑不得，冲意缚云问道：“你确定你养的是狼，而不是猫么？”
　　“没出息的东西！”意缚云又好气又好笑，走过来足尖一勾，假意要踹它。
　　雪狼熟通人性，顺势一滚，顿作肚皮朝上、四脚朝天的装死样式，两只小眼睛还偷偷瞄着自家主人。
　　“小雪球……”意缚云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我去做饭！”冷天韶捡起被狼牙捅了个对穿的鲤鱼，强忍着大笑不止的冲动，转身离开了。

　　傍晚时分，一艘高挂“唐门”旗号的大船缓缓靠近画舫。
　　意缚云收功，站起身冷笑道：“送死之人又来了么？”
　　“来者是客。”冷天韶伸手一拦，笑道，“你暂且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意缚云点点头，又转身坐回榻上。
　　小雪球歪头看看闭目养神的意缚云，见主人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唐门来人并没有耽搁，直接说明来意，恭敬地送上请帖，便开船离去了。
　　冷天韶转身回到舱内，意缚云抬了抬眼皮，复而闭上眼睛，道：“无聊之举，不必理会。” 刚才两人的谈话，他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唐门之人不过是换了个问罪方式而已。
　　“非也。”
　　冷天韶将请柬收好，道，“人家盛情相邀，冷某岂有拒绝之理？”
　　“盛情虽美，只怕是宴无好宴。”意缚云摇头道，“鸿门宴。”
　　“哦？全羊宴、全牛宴、鲍鱼宴，我都吃过，但是还没吃过鸿门宴！” 冷天韶略显兴奋，问雪狼道，“小雪球，你吃过么？”
　　雪狼直起上身，抬爪子扑到他身上，像只大狗似的甩脑袋。
　　“唐门无诚意。” 意缚云继续劝道，“事发两日之后才送来请柬，足可见其虎狼之心。”
　　冷天韶想了想，恍然道：“说不定是前方塞船了。”
　　意缚云抬眼看了看宽阔的江面，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冷天韶见他吃瘪，心情甚好，摸摸雪狼脑袋，笑着逗它道：“小雪球，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嗷——”雪狼欢快地长啸一声。在船上虽然有美味烤鱼吃，但总归还是比不过陆地上跑得舒畅。
　　冷天韶大笑，抱着它一通乱揉。
　　意缚云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找个人帮忙看船吧！”
　　冷天韶一愣，看向他：“你不是要留下来么？”
　　“我自是同去的。” 意缚云扭头别开眼睛，冷哼道，“坐船晃得头晕，下去走走也好。”
　　“是是是，大宗师。”冷天韶掩嘴轻笑。

　　第二日，收拾妥当，两人带着小雪球一起直奔唐门而来。
　　大巴山脚下有一条长长的石阶，尽头是一座石坊，石坊正中刻着两个朱棣大字“唐门”。再爬过石阶，就可以看到历经百年沧桑的唐门老宅了。
　　苍松翠柏，曲径幽深。抬头望去，石阶上一位身穿素衣，头戴斗笠的古稀老者，手拿扫把正在做清扫。

　　雪狼长啸一声，飞窜上台阶。老者一震，呆立当场。
　　“小雪球，不可！”冷天韶高喝一声，足下轻点，赶在雪狼前面将它拦下，拱手向老者赔礼。
　　“无妨。”老者似乎心有余悸，但仍然大度地摆摆手。
　　意缚云目不斜视地越过两人，继续往上走。
　　冷天韶摸摸小雪球的脑袋，雪狼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抬起前爪冲老者作了个揖，逗得老者哈哈大笑。
　　冷天韶欲追上前面的意缚云，却被老者伸手拦住，“你们两人可是要进唐门？”
　　“是。”冷天韶递出请柬。
　　“多事之秋，年轻人要自己小心啊！”老人感叹一声，抬手道，“请！”
　　冷天韶拱手与之道别，继续向前。他虽然看不透老者的心思，但听他言语之中似乎多有提点之意，心中不由得又谨慎了两分。

　　意缚云停在高处，似乎在等人，又似乎在观察周围地形。
　　冷天韶追上他，笑道：“你在等我吗？”
　　意缚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哎呀，你这个性子真是无趣。”冷天韶摸摸鼻子，一拍小雪球脊背，笑道，“我们来赛跑吧！”
　　意缚云足下一顿，突然有种扭头走掉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