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月夜访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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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冷霜，寒光微凉。
初出天山的冷天韶，独自面对有备而来的唐门众人！
岸边，亲自督战的唐征执弓而立，冰冷地眼神，仿佛早已视对方为死物。
说时迟那时快，三排箭矢已经急速掠空而来！
冷天韶不敢轻敌，右手拈指，呼喝间将内力提升两成，猛然一掌击下！霎时，江水翻涌，一股强大的气旋从船舱中爆发开来！
一声断喝，箭矢在半途崩裂，碎屑落入玉阳江中为湍急水流吞噬，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唐征见状，反手抽出三支菱箭，右手并之，搭上落日弓，目光沉着坚定，杀意凛然——没有人能躲过唐门之刺的追杀！
夜华之下，弓满如月，矢锐带芒。强劲箭锋所指，无一不是画舫死角！
瞬间，人动弦动，三支已发，三支又至，箭网铺开，再次至冷天韶于困境之中！
好魄力、好眼力、好功力！
冷天韶连叫三声好。相距如此距离，能同时射出三箭，又箭箭切中要害，足见此人功力高深！
只可惜，似敌非友，着实令人惋惜。
箭鸣已近，此时唯有两法可全身而退。
但这两种办法全非冷天韶之所愿，因为他暂时还不想在这艘喜爱的画舫上打个洞……不过，世事难为，为了保命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正当他欲冲天而起之际，忽听江面上传来一声惊天狼啸！幽远悲壮的啸声，回荡在空寂的夜晚，不禁让人心神一震！
与此同时，前方箭网似乎撞上了无形墙壁，急速倒飞而回，岸边唐门众人闪避不及，纷纷惨叫倒地！
“蟾宫皆幻，浮华成空。
凌云一剑，天下无双。”
朗朗话语声中，一人一狼踏水渐近……江边薄雾轻飘，四周气氛霎时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唐征又惊又疑，惊得是未料到画舫之主与来人都是如此劲敌，疑的是此人面生得很，他在江湖中未听说过有此等人物。
不过，照目前情形观察，两人应是旧识。只是一人已经强悍如斯，如果两人一旦同时出手……此地也许就是“刺”的终点！
唐征思量片刻，审时度势，当下摆手止住溃散的众人，果断下令道：“退！”
“且慢！”
一声高喝，打破沉寂，一个缥缈的人影出现在船头。
唐征横眉挽弓道：“且说今日放过你，莫非你还要自寻死路？”
雪狼长嚎一声，轻蔑之意不言而喻。男子拍拍爱宠头顶，一人一狼与船头的冷天韶点头示意，缓步进入画舫之中。
“先生此言差矣。”冷天韶独立船头，拱手道，“冷某这声‘且慢’并非是为自己催命，而是为了让先生积福！”
两人谈话之间，画舫已经渐近岸边。对战两遭，唐征此时才真正看这清奉命要杀之人的样貌……
一袭白色云翔图案宽袍，腰间同色腰饰，罩衣衣襟与袖口同是雪白狐狸毛，披散的墨发与之在寒风中交错，如玉的容颜在月色下显现出一种朦胧之美。
饶是唐征这个年纪与见识，都不得不在心中暗赞一声“好相貌”！
对于武者来说，实力远比外貌更加重要。所以这声赞美，不过是认同了冷天韶能力之后的锦上添花罢了。
画舫内突然响起一声狼嚎，似乎颇为不满唐征刚才那片刻的仲怔。
唐征冷哼一声，收起弓箭，沉声道：“阁下此话怎讲？”
“莫要动怒。”
冷天韶伸手一指，微笑道：“如果先生不赐下解药，那这片水域的生灵就要涂炭了！”
众人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断裂的箭矢飘散在江面上，箭尖的毒素溶于水中，江水已经开始慢慢变色，在月光映照之下显现出一层诡异的幽蓝！
“先生要向我寻仇无妨。”冷天韶劝解道，“但这玉阳江关乎两岸百姓生存，如果毒素扩散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冷某不愿先生与唐门背负污名，因此斗胆请先生赐下解药。苍生无罪，莫要因为我们之间的一己私仇而牵累无辜啊！”
“好胆量！”唐征点头，痛快地从怀中掏出药瓶，一把掷过来。
冷天韶道声谢，从瓶中倒出几颗药丸，双掌用力一合，碎成粉末的解药随风落入江水中，片刻之后，水面异色隐去，又恢复了常态。
唐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心中思量，此人危难当头、不慌不乱，而且心细如丝、胸怀慈悲，并不像代门主说得那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而且，听说阻击之事大小姐曾极力反对，想来这其中似乎还有隐情……
思及至此，唐征对冷天韶的印象有所好转，心中芥蒂一放下，脸上的表情也就不似刚才那般冷硬了。
“冷某在此谢过先生！”
冷天韶将药瓶交还，见对方和颜悦色地点头，不由得暗自不解，不知此人何故转变态度。只是即是仇杀而来，心中必然想法极端，看人偏颇，难免有失公允。他不求博人好感，只要对方能客观相待即可。
因此，现下不管对方因何缘故而暂且放下芥蒂，但这种结果却是冷天韶想要看到的。
“唐公子之事，冷某确有责任。”冷天韶趁热打铁，将那日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最后拱手致歉道，“冷某学艺不精，当时情况紧急，为求自保，这才不小心伤了唐公子。”
唐征身为“刺”之首领，掌门人的心腹，自然对唐家内院情况了如指掌。对于唐三公子的顽劣他早就有所耳闻。虽然对方话语不能偏信，但这却与代掌门唐泽所言相去甚远……
可见，这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在说谎！
“可恶！”
唐征气恼万分，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他再也不想停留，只想飞奔回去问个明白，让直属掌门的“刺”队来白白送死，他唐泽到底是打的哪般如意算盘！
冷天韶凭栏而立，看着唐征的满脸怒色，淡笑不语。
摆手示意收队，唐征冲画舫方向拱手道：“如阁下所言不虚，改日唐征必亲自上门赔罪，请！”
“请！”冷天韶亦拱手相送。
唐门人马来得无影，去得无声。
玉盘高挂，四周静谧如昔，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画舫继续缓缓顺流而下，慢慢掩于薄雾之中……
冷天韶步入舱内，抬眼看去，只见来客盘坐在地垫之上，雪狼斜卧在其身旁，硕大的体型占据了大半个过道，蓬松的尾巴在半空中甩来甩去，似乎无聊得很。见有生人同处一室，雪狼躁动起来，喉咙中低低地发出咆哮之声。
“小雪球，你怎么了？”男人伸手抚摸它的后背，雪狼扭动两下，却怎么也挣不开这轻飘飘的一只玉掌。
片刻之后，只见它呜咽一声，又乖乖地卧了回去。
冷天韶顿时哑然失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一人一狼私自窃占他人房间，却神态自若，丝毫不见拘谨。
将笑意压下，冷天韶拿出两只杯子，满上酒，执杯道，“冷某敬先生，请！”
雪狼闻到香味吸着鼻子凑过来，男人摸摸毛茸茸地狼头，伸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入喉爽滑，香味中又带着一丝冷冽的甘甜，回味无穷。
男人不禁点头赞道：“好酒！”
冷天韶笑着帮他满上：“雪茸酒是我们天山的特产，选用了雪莲、鹿茸、灵芝等多种中药精心酿制而成。此酒活血暖身、几乎没有后劲，因此不会饮酒之人也可服用。但是其酒味淡薄，所以不是人人都那么喜爱。”
“无妨。”男人点头道，“此酒甚好。”
说话间，冷天韶翻出一些未吃完的肉干，笑道：“这只雪狼真威风，我可以亲近一下么？”
“可以。”男人抬手放开雪狼。
冷天韶只觉眼前划过一道白光，再低头，手中的肉干已经不见了。接着腿上一重，却是那头雪狼横趴在上面，边咀嚼边好奇地仰头看他。
“它和你很投缘。”
男人的语气肯定，却似有醋意。
要知道，这只雪狼陪伴他度过了无数岁月，依然狼性未减，不曾真正驯服。没想到今日竟然对一外人显露出与他从未有过的亲密。作为饲主来说，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冷天韶举杯道：“刚才多谢先生帮忙，要不恐怕今日难以善终。”
“不见得。”男人似笑非笑道，“凭你之口才，就算我不出手，也定能了结此事。”
“此言差矣。”冷天韶摆手道，“其一，我不是孔明转世，没有力战群儒之能；其二，江湖全凭实力说话，如果不是惧于你我联手，唐门之人怎会给我机会让我辩解，又怎能这样轻易的退去？”
“哦？”男人眉眼含笑，“莫非你是怪我一开始没有出手？”
“岂敢。”冷天韶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显疏离。
雪狼哼唧两声，似有不满，前爪拨拨他衣襟，拍拍肚皮，示意他这里也要。冷天韶轻笑一声，伸手继续顺它腹部的毛发。狼头拱了两下，舒服地眯起眼。
“小雪球……”男人捏紧杯子。
“嗯？”冷天韶抬眼看他。
男人冷哼一声，放下杯子，站起身道：“我没有一开始就出手，是想看看你这几日是不是有了进步？”
冷天韶与雪狼嬉闹，漫不经心笑道：“有何结论？”
“假以时日可以成为我的对手。”男人双目有神地看着他。
冷天韶摇头道：“我不想成为你的对手，有你这样的对手，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哦？不作对手也可以。”男人忽儿笑道，“那就做朋友吧！”
“朋友？”冷天韶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男人从他怀里把雪狼揪出来，雪狼四爪乱蹬，表达心中不满，但迫于男人的压力，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乖乖地卧回主人脚边。
“我说过，你可以唤我的名字。”男人坐回对面，挑眉道。
“好吧！”冷天韶妥协道，“意缚云。”
意缚云满意地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朋友贵在交心，但是现在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所以我打算与你一起相处一段时间。”
“……”冷天韶默默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不待他招呼，意缚云便径自寻了休憩之地，倚在坐榻上，闭目养神。雪狼飞快跳上床，霸占一隅，甩着尾巴冲冷天韶撒欢。
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只，冷天韶突然有一种引狼入室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月夜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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