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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4章忽闻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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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四个阿哥从一条小巷内进了红袖招,早已等在那儿的老鸨满脸堆笑,“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诗画姑娘在楼上恭候多时了。”月燃有些失望,原以为能见识妓院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却进了这么个僻静的小院,别别扭扭被十四拉着往楼上走。
“怎么了?”十四虽还是皱着眉不过脸色缓和许多。
“能不能上前面去看看。”月燃试探性的提出想法却立刻引来十四凶神恶煞的吼声,“看什么看!”。十四一把揽过月燃腰际将她拖进了门,进门瞬间低低地说道:“刚才跳舞的时候真美!”赞美之词让月燃还在发愣的当口,几个阿哥已与屋里的一名女子寒暄起来。
仔细一瞧,那女子身穿白色纱裙,肤若堆雪,明眸皓齿,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美得不识人间烟火,她就是诗画?怪不得受到阿哥们的青睐。此时,诗画也看到了十四身侧的月燃,一番打量,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啧,啧,啧,今日真是艳福不浅啊!得见两位美人儿。”十阿哥平日里闭着嘴还好,这一张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十爷,您说笑了,诗画只是风尘女子,岂能同月燃姑娘相比。”诗画向十爷微微一笑。
月燃正暗暗吃惊诗画竟知她的名字,听见十四在耳边小声说道:“小燃,这就是诗画。”
“月燃姑娘,早就听十四爷提过您,今日一见方知十四爷所言非虚。”说完,斜眼向十四爷瞄了一眼,十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诗画虽入风尘却无半点世俗味儿,不禁对她生出好感,微一偏头,淡笑道:“姑娘过誉了。”
一名妖艳的女子被带了进来,众人很快在老鸨安排下坐成了半圈。诗画准备歌舞去了,十爷和刚刚进来的女子旁若无人的打着情骂着俏。月燃有些看不惯,一脸的不屑,倒不是对那女子而是对身为皇阿哥的十爷。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随着一首《雁丘词》诗画如瑶池仙子莲步生花,穿过轻舞纱幔行云般飘来。长长水云袖,点点华彩眼波,盈盈如玉素靥。歌舞之中更显柳腰轻,莺舌啭。月燃也是爱舞之人,可这样美轮美奂的歌舞还是头次见到,不由看得痴了。
“我不会像他那样。”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到身边的八阿哥说了句话。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端着酒杯双眼平视前方,似在欣赏诗画的歌舞。是自个儿听错了?没在意,转头继续观赏美妙歌舞。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云袖如水纹般落地时房内一片叫好声,诗画向众人福了福正欲在九阿哥旁边坐下,月燃突然起身向她深深鞠了一躬,众人一愣。
“月燃姑娘,你这是……?”诗画不知所措,敢忙上前拉住月燃。
“诗画,月燃也是尚舞之人,方才一曲霓裳羽衣舞实在让人羡慕得紧,不知诗画此舞能否外传。”
诗画一听立刻笑了起来,“月燃言重了,知音难求,姑娘想学诗画定倾囊相授。”
“诗画,你收了这个徒弟必不会后悔的!”十四在旁边热心地帮腔。
“真不知道这丫头哪儿好,竟把霓裳羽衣舞传给她。”九爷十分不屑,嘟咙一句。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看着得明媚的诗画,深深的点了点头,对!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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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珐琅缠枝牡丹纹花瓶内斜插着几枝料峭的五瓣桃花,如绢绸丝滑的淡粉花瓣几近透明,舒展的如风姿卓越之美妇,含苞的则像羞涩娇俏的少女。早春的雾和着暖阳透过铜鎏金锁窗泄了一地,光影流动剪出康熙爷伏案泼墨的专注神情。月燃稍稍抬头看了眼屋内前来请安的两个阿哥,四爷和十三爷。两人垂手静立恭顺的等着老爷子收笔问话,玄色和宝蓝一暗一明,一张一弛,仿佛向人召示着兄弟间的和协以及隐藏的权力、沉稳和智慧。
康熙爷停笔,月燃立刻上前,打开案机上檀香木卷云纹方盒,取出一方剔透的玉玺,康熙接过后在洁白的宣纸上盖上“体元主人”四字,他颇为满意的向两个阿哥招手,“看看如何?”爷仨便赏着一幅字细细品了起来。
“野云低度水,詹雨细随风。”四爷缓缓念着,微一笑,“皇阿玛的字儿秀逸圆润中不失遒劲奔放,尽得董书真髓又多了分铮铮风股,昂藏恢弘之气。”
康熙摸着胡须含笑点头,“十三以为呢?”
“‘野云低度水,詹雨细随风’透着闲云般的安逸,又显天地之气的浩渺,单单只取董书之淡墨,恐不能表达字中深意,所以儿臣认为皇阿玛飘逸而钢劲的笔墨配上此联再好不过。”十三望着他父皇憨憨而笑。
康熙对十三评语十分满意,哈哈一笑,忠爱说道:“朕的十三确实长大了!”四阿哥此时脸上也露出少有的笑容,眼中写满对弟弟的慈爱。看着十三摸着脑门笑得憨直可爱,月燃不尽偷偷莞尔。屋内的气氛其乐融融,让人忘了三人是天家父子。
康熙突然笑容一凝,“十三听旨。”
“儿臣领旨。”十三微一愣,立刻跪地接旨,四阿哥也是诧异,跟着跪了下去。
“朕之十三皇子至性过人,朕意将头等护卫金保之女乌苏.睛妍赐与十三,封侧福晋。”
一道圣旨毫无预示,宛如闪电划破夜空将月燃心上扯开一条口子,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康熙,那双温和的眼中藏着不曾注意的残酷。她木纳的转过头见十三也同样吃惊,满脸慌乱。
“皇阿玛!儿臣现在不想要福晋。”
康熙讪讪一笑,“这什么话,才说你懂事了,怎么又成小孩儿了?”
“皇阿玛,皇阿玛知道儿臣的心。”十三焦急的膝行两步,眼里充满渴求。身则的四阿哥皱眉拉了拉他,可却没拉住。
康熙渐渐冷下脸,慈祥的目光随之成了两把利剑,“你想抗旨?”
“儿臣不敢,皇阿玛若真要赐婚儿臣,儿臣请皇阿玛将月燃指给儿子。”十三大着胆子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哀求着匍匐于康熙的脚边。
灵魂已经出窍的月燃恍惚着醒了过来,愣愣看着乌黑金砖地上跪着的十三,那眼中流动的光芒瞬间让酸涩胀满眼眶,她咬着牙逼回眼中湿润。康熙并未吃惊像是已经知道十三会有如此反映,淡淡的眼光犀利的扫向月燃,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月燃忙低头,平日威严却还温和的康熙爷笑得没有一丝温度,那张脸在朦胧的泪水中显得有些狰狞刚刚的一瞥让她寒意盈满全身。耳边传来康熙没有任何语调的声音,“十三,难道你忘了朕曾在你和十四面前说过些什么?”
十三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直起的身体僵硬而笔直。他一点点将头转向月燃,那垂下的翅样睫毛在白晳脸上形成一道浓郁暗影,隐隐的水华让十三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他以为父皇会改变想法,他以为十四会知难而退,可今日皇阿玛的所做告诉他一切从未改变,他的父皇在逼他决择。
“皇阿玛!”十三一阵哀鸣。
四阿哥眉头微皱,上前拉着十三,眼神严历,“还不快谢恩。”
十三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求救般的望向他四哥,可却见四阿哥微微摇了摇头,最后的希望瞬间化为泡影。无奈、绝望、惶恐煎熬着他的心,他迅速瞄了眼脸色苍白的月燃,一行清泪淌过俊朗的脸颊,他哽咽着,“皇阿玛!儿臣领旨。”
月燃身体晃了晃,十三为何要答应?他该知道自已的感受,难道口口声声的爱都是假的?眼前事物变成了灰白,像有什么东西充斥着大脑再也无法思考。看着四阿哥将十三扶了起来,康熙笑了,四阿哥笑了,十三只是低着头。接着一名太监快步进了屋内,向康熙报着什么,月燃只恍恍惚惚的听到…….十三福晋……身孕。尤如一记闷锤再次重重敲在月燃心上,若不是倚着的案机只怕已经倒下。再没有多余的力气,那怕是抬手轻轻捂着胸口的劲也没了,好痛!那汩汩的鲜血正在肆意流淌。康熙似乎更加地高兴,四阿哥也笑着拍了拍十三的肩,双眼中不再有冰冷。十三听到消息吃惊的抬起头,再没看月燃一眼随四阿哥磕头离去。
“丫头。”一道黑暗近了身前,“带着朕的赏赐去一趟永和宫。”月燃双眼空洞的抬起头,眼前康熙又见平和。
“是。”
如行尸般领着太监宫女,带着康熙的一大堆赏赐进了永和宫,屋里跪了一地的人。宣旨,谢恩,眼里却只有耀眼的宝蓝色。“姑娘,姑娘。”跟来的太监扯了扯月燃衣袖,小声唤着。
强定心神,这才看清除了德妃、四爷、十三、紫宜外,还有四爷的福晋那拉氏,十四的福晋玉秋,此刻众人正奇怪的看着自已,十三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扯了扯嘴角,吞下口中的咸苦,挂上公事化的笑容,“皇上说了,十三阿哥双喜临门,特赏紫檀嵌玉如意一柄,大卷八丝缎四匹,蟒缎六匹,紫宜福晋可由宫内郭太医定期上府请脉,其他赏赐与乌苏.睛妍福晋大婚当日另行再赏。”月燃说得流利,却是字字如针,扎在心上痛得麻木。紫宜诧异的看了月燃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丈夫,将手紧紧握住了他。月燃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十三,两人近在咫尺却遥如天涯。
“月燃姑娘,可幸苦你这一趟了。”德妃客气中带着丝丝生疏,由丫头扶着坐在了炕上,其他主子们也陆续入了座。
“给主子们办差,是奴婢份内之事,娘娘言重了。”向德妃微微一礼同样客气的说道。
“额娘,月燃可是和儿臣一年入的宫。”一旁恭顺的玉秋突然含笑说道。德妃眯着眼,笑了笑。“十三,紫宜有孕不宜操劳,这大婚的事儿,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额娘说。”
十三直了直身子,强笑道:“谢德娘娘。”
“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十三阿哥这么疼你。”玉秋一直很闲静可今日却特别活跃。德妃看了她一眼,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十四阿哥不是也很疼妹妹吗?”紫宜含笑说道,玉秋却微微变了变脸色。
“月燃。”紫宜突然起身,上前拉住了月燃。十三吃惊的看着紫宜,很快又别过脸去。“宫时规矩多比不得家里,姐姐总比你方便些,有什么想吃的,想穿的告诉姐姐,姐姐从宫外给你带来。”说完伸手轻轻揽着月燃额前乌发。
月燃不曾想当初那个怨恨的紫宜变得如此温柔,虽有些不习惯可却极愿意在这个时候享受亲人的安慰,那怕实质上她并不是自已的堂姐。“谢谢姐姐。”不自觉的低下头,眼光顺着下滑到她平坦的小腹,十三就是被这样的温柔迷醉的吧!他从接旨的那一刻起便再没看过自已一眼,苦笑着抽回了手。不想再强颜欢笑,只想去个没人的地方。紫宜并未阻止只静静地注视着月燃,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苦涩。
“娘娘,奴婢已来了些时候,若娘娘没有其它吩咐,奴婢也该回去复命了。”
德妃“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额娘,玉秋想送送月燃。”玉秋望着德妃,很渴望她能同意。
德妃灿然一笑,“也好,你们可是同一年入宫的秀女。”默不出声的十三急急的瞄了眼四阿哥,一直对眼前事物熟识无睹的四阿哥端着茶碗的手滞了一下。
月燃向德妃一福,凄凄地随玉秋出了门。没走出多远玉秋却突然停下脚步,“我有话要跟你说。”
抬头看着她,心里只想着十三,那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玉秋突然变得热情,挥手遣开跟来的太监宫女。
“希望你以后离十四爷远点!”诧异看向她一张静如止水的脸,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不管十四爷以前给过你怎能样的承诺,可现在我才是爷的嫡福晋,所以你不要再有所妄想。”
叹了口气,康熙的皇宫似乎总是让自已措手不及,“福晋,可能你误会了!”
“误会?十四爷亲口说的会是误会吗?”
“奴婢不知道十四爷跟您说了些什么,但奴婢从没有福晋说的那种妄想。”此时此刻并不想同她做过多的纠缠,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哼,但愿如此?”她冷哼一声,有些不屑。
“福晋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告退。”也没等她回答转身离开。
“知道当日册封,你为何只被封了个女官吗?”她在身后愤愤地叫着。
步子稍停,微微侧头,“不知,可我并不想知道。”今日的十三让自已心寒,这皇宫里的任何事情从此与已无关。
“我却偏要告诉你。”她绕到跟前,满脸愤然之色。“其实册封前皇上已应了十四爷的请求,答应封你做爷的嫡福晋,很吃惊是吗?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不是了!”她冷哼一声,“这要怪,得怪你的十三阿哥,若不是他搅局,你便能如愿。”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想起十四那晚的失落和他的话原来是如此。
对于月燃的平静,玉秋有些失望,冷哼道:“哼,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明白,尽管他心中有遗憾可我是嫡福晋的实事永远无法改变,你也尽早死了这条心!”
“奴婢对十四爷没有任何过多的想法,也不存在死心之说,福晋若真是没有安全感,奴婢到是可以建议您,多下些功夫在十四爷身上,而不是在这里和奴婢浪费时间。”她说这些做什么,让人悔断肠子,可惜打错了算盘。
“啪”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别仗着阿哥的宠爱,自个儿是什么身份都忘了,现在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她冷傲的说道:“还有德妃娘娘不会允许势单力薄的人做他儿子的福晋,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不知是气极,还是无奈,对她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怒火中烧。
“我只是笑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十四福晋,既然知道主子和奴才有别,又何必来与我这个奴才计较。”心中虽是翻江倒海,可仍尽量的捡了句不太尖锐的话。
“你……。”一只手又再次的高高扬起,看来今日她是铁了心的要拿自已出气。闭着眼哀哀想到身上的伤越痛,心上的伤也许就不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