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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3章甜蜜良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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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虚弱的迈着步子随着八爷他们退出南书房,从离去时八爷盯着自已的一张脸看出,今日只是涉险过关,御前的克于职守、安分守己才是保全自已的正道。
通往暖香阁的狭长俑道上有道令月燃魂牵梦萦的身影,一抹俊朗的笑生生逼出月燃压了又压的泪,闷在那人怀中一阵呜咽。似乎因为被爱着,心也变得脆弱,绣着行莽的袍子染湿了大片。有些怨,不是他自已不会被困于此;有些怜,皇上早已命他离去可他却独等于此只为见上一面。
十三温柔拥着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月燃,不!她是个孩子,不喜欢分享所爱,不喜欢被困着,有时十三也觉得自已很自私,但他无法忍受别离。在草原上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便是她。一回京寻来宫中安插的眼线知道这段日子里她做的每件事。“胤祥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胸前传来含糊不清的清扬声音。十三愣了愣,收紧了手臂。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未对皇子身份感到过困惑,即便不能享受来自皇阿玛单纯的父爱,即便众兄弟间只剩下四哥一个亲人。一切不能与不可以原来都根源于他的身份,怀中的小人儿竟轻易击碎他苦心经营,构筑多年的壳,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血淋淋地挖了出来。十三即爱又怜地抬起怀中人玉琢般的下颚低声轻语,“月燃,别这样残忍。”可到底谁才残忍,十三明白不放手便是逼她退让,内心复杂地伏身含住了咸甜的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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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天寒冷异常,尽管屋里燃着熏笼可要抵御严寒还远远不够。在南书房当值的奴才们很多人手脚都生了冻疮,发作时痒得难受,可御前当差岂能挠手蹭脚,一帮奴才苦不堪言。若涵和琪宁因冻疮发作,两人晚上一回来就难受的叫痒,看着她俩的样子,忙叫了芊儿去取了猪油、蜂蜜,忙活着做了猪油蜂蜜软膏。将软膏分别装盒,交给暖香阁的众人。几人茫然拿着香甜无比的软膏不知何物,于是告诉她们这是防治冻疮的良药。琪宁对手中玩意儿将信将疑,斜眼问道:“真有用吗?”见成果受到质疑月燃没好气地抢过琪宁手中药膏,“爱要不要”。
“要,要。”琪宁忙上前一把夺了回去,死马当活马医的收起那盒软膏。
在南书房的这段时间,知道了内庭当差虽然荣耀异于外庭,而艰辛岂是常人所能理解的道理。在这禁宫之中除了女官、太监、宫女辛苦之外,还有一拨人也是一样,那就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南书房行走”。他们早起晚归为康熙出谋划策,因长期的站立使气血下沉十指肿胀;终日的伏案而坐时常两腿伸屈不便。不论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还是笼络人心,月燃将自制冻疮药抽空送了几盒给大臣们。张廷玉和几个大人都很感激,趁着月燃送药,张廷玉悄悄问出困绕他多日的工业革命是什么意思。
月燃立刻瞪大眼,原以为那番被视为大逆不道的言论在场的人是忘得越快越好,没想到这张大人还记着。想了想,尽量用最简单的意思来表述这个现代术语,“工业革命嘛……就是西方各国利用西学发明了一些工具,而这些工具可以帮助各行各业提高产量,譬如说煮盐业,现在我们用的是人工提炼,产量很低,但若利用这些工具进行治盐,盐的产量就会有显著的提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此刻西方各国还在进行圈地运动,1733年也就是雍正十一年“飞梭”的发明,才标志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火炬被真正点燃。
“工具,提高产量。”张廷玉喃喃自语,点着头陷入沉思。
不知这位学究大人能否真的明白工业革命的重要,若他真的体会到了只少在康熙跟前他的话会很管用。
“张大人,人缘挺不错嘛!”
张廷玉扭头一看是八、九、十、十四四位阿哥,几人盯着他手中绘着仕女图的白瓷小盒。自已与内庭女官单独相处,手中又握有女人的饰物,看来阿哥们误会了,于是赶忙解释:“九阿哥说笑了,月燃姑娘是看着臣等饱受冻疮之苦,特地给微臣几人送了点治疗的药。”
“张大人,九阿哥也只是开个玩笑,大人可别介意。”八阿哥浅浅勾起唇边笑意,一身纯白,温和儒雅。
九阿哥朝张廷玉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着月燃讽刺道:“姑娘可真是有心人,临危救主不说,对大臣们也是雪中送碳。”
与这阿哥素来不投缘,听明白他话里藏话,浅浅一笑:“谢九阿哥夸奖,皇上对月燃已赏了不少东西,九阿哥若另外再想赏赐什么给奴婢的话,奴婢倒真是愧不敢受了。”
“扑哧”,刚刚还黑着脸的十四此时很不识实务,十爷也是个愣头青,正要咧嘴可看九阿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地盯着他俩,只好将快要飚出的笑声硬吞了回去,一张圆脸被涨得通红。八爷扬着嘴角,眼中光华流转。
“九哥,想要小燃吃亏可不是件易事,除非是她自愿。”十四睨着眼没在意他家九哥的黑碳脸,懒懒散散走到月燃跟前,“小燃,我也要你做的药。”
睁大眼睛看着十四,这小子一双手细皮嫩肉的,那有什么冻疮。“你又没生冻疮,要‘甜蜜蜜’做什么?”盯着他没好气的低咕了一句。
“你做的药叫‘甜蜜蜜’?”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你不能送给张大人他们,只能送给我。”十四转身霸道的要去拿张廷玉手上的小盒。
“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一步上前,横在十四和张廷玉中间,杏目圆瞪。
张廷玉是个内敛之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猫着腰。他已明白眼前的女官与阿哥们似乎有些什么,而皇上的开恩也许与这也有一定关系。
“你这丫头又怎么回事,有这样对阿哥说话的吗?”九阿哥像是抓到了小辩,又来了气势。
十四对九阿哥摆了摆手,“我喜欢小燃这样,倒显亲近。”月燃听得只剩翻白眼的份儿,正常情况下的十四脸皮厚得让人受不了。见月燃脸色不好,十四只好退让一步,“给张大人也行,不过我也要你的‘甜蜜蜜’。”
“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回头取了再给你。”对十四只有无语。
“既然月燃姑娘还有多的,那我也要一盒。”
没料到一直安安静静的八爷突然开口,愣愣的看着八阿哥,“八爷生了冻疮?”这些阿哥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有机会长冻疮?九阿哥也像见着什么怪物似的瞧了他一眼。
“没有。”依旧是付不食人间烟火的笑。
“啊!”这些爷今天都那根筋搭错了!“八爷这是治冻疮的药。”不得不再次提醒他。
“我知道。”
今儿都是怎么了,虽说‘甜蜜蜜’制作成本不高,可也没到贱卖的地步。叹了口气,“好吧!如果八爷要,改明儿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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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中张灯结彩,主子、奴才个个喜气洋洋。按宫里的规矩如遇大的节庆,没有当值的女官便可在主子允许的情况下出宫游玩,暖香阁内从晌午后开始忙碌起来。
“竹儿快点,帮我找找我的珠花。”琪宁在房里大呼小叫。
“哎呀,芊儿看到我去年那件大红凤尾裙吗?”若涵也一改往日持重,站在门边扯着噪子喊。
月燃在房内翻出进宫时穿的那套紫罗兰色窄袖大襟镶边大袄,配了条同色系的月华裙。虽然今夜外出时间很短,可难得一次的机会让大伙儿很兴奋。在小亭四周支起火盆,搬出张桌子,放上精致碗盏盛着的各类美食,众人围坐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着保和殿皇室家宴结束。
“给你们说个笑话,可好?”月燃捡了片烟熏梅花鹿肉,边嚼边说。
“好啊!”有笑话可听几个人来了精神。
微一笑,清了清噪子,讲了一则《三国屁》的笑话。说的是有一天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席间曹操一句“今天下英雄唯君与操耳”,吓得刘备将筷子掉落在地上。曹操问何以掉落筷子,刘备回答说被刚才天上打的响雷吓了一跳。刘备说完,躬身拾筷时忽然放了个响屁,十分尴尬。正窘迫时,只听身后赵云坦然说道:“诸位莫要见怪,天上打雷,屁从云中来!” 赵云话音刚落,一旁的关羽跨前一步说:“诸位莫见怪,屁从羽(雨)中来!”关羽刚刚说罢,张飞又接着朗声嚷道:“方才一响屁,屁是飞来的!”大家一阵哈哈大笑。唯独曹操没有笑,他对此事深有感触。送走刘备等人后,曹操对部下说:“刘备的属下,一见主公有个闪失,都争先恐后地抢着承担和弥补,真可谓忠心耿耿。此事要是轮到你们,能够办到吗?”众人都忿忿不平,深感委屈,只听典韦大叫:“不就是个屁事,还不是小菜一碟?”许褚也道:“这有何难?那里比得上我赤膊上阵?”过了几天,曹操又请刘备喝酒。席间曹操想故意放个屁,看看部下有何反应,可是怎么也放不出来。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个小屁。曹操的部下早已等候多时,听到轻微的“咕”一声,许褚连忙抢先道:“屁是褚(猪)放的!” 曹操一听气得瞪出了眼珠,其他人还以为曹操嫌自己反应缓慢,就抢着往自己身上揽。典韦说:“屁是典(颠)出来的!”“不对!”徐晃听了大声反驳,“屁是晃出来的!” 曹操早已听得面红耳赤,正要发怒,只听谋士郭图尖声叫道:“都不对,都不对,屁是图(吐)出来的!”
笑话说完,若涵已是笑摊在桌上,芊儿、竹儿流着泪使劲的抽气,琪宁更夸张的笑坐在地上靠着桌腿,一手指着月燃,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这丫头”。她四人早已没了形象,月燃含笑悠哉地喝了口温酒看着疯颠的几人慢慢笑完。
“你们看,好没良心的丫头,我们笑成这样,她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若涵喘着气笑骂道。
“这丫头太坏!”琪宁附和。
“这到奇了,我说笑话给你们解闷,还是我的不是了。”月燃嗔了二人一眼。
“说这丫头坏,她还不信,这红口白牙的,还不认账,诚心的看我们几个笑话,我们可不能饶了她。”今夜若涵少了谨慎,挑唆几人动手。
月燃一见矛头不对,起身便跑。琪宁反映更快,一把抓住了她,若涵、芊儿、竹儿一窝风的扑了上来,对月燃又挠又骂。她那里是四人的对手,笑颤着讨饶,“好姐姐,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一付牙尖嘴利的样儿。”琪宁继续痛下毒手,可自已也是笑得脸飞红霞。
“我若笑死了,你们也别想要‘甜蜜蜜’了。”捂着笑的很痛的肚子挣扎着说道。一听这话几人都松了手,若涵、琪宁因为使用了“甜蜜蜜”,冻疮已好了大半,现在它可是月燃制约暖香阁众人的手段。
“算了,算了,看你还有点良心,饶了你。”若涵扯着衣裳。
“你这小妮子,要不是看在送药的份上,今日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琪宁摆了个纸老虎的架势。芊儿、竹儿自不敢跟月燃说狠话,乖乖地跟了过去。月燃拉了拉琵琶襟马褂,理了理大拉翅头,小心翼翼地坐回原位。
“噢,对了,月燃。”笑闹一阵琪宁开口。
“什么?”
“扑哧”琪宁看着月燃戒备样子笑了起来,“你至于吗?你。”丢给她一个白眼,然后正色说道:“上回在路上遇见了慈宁宫的双吟,正好和她说起你的‘甜蜜蜜’,她问我能不能向你讨一盒。”
“双吟?”
“她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改明儿叫芊儿她们再去拿些材料来,我做给她不就成了。”
“那我就先代双吟谢谢月燃姑娘了!”琪宁笑嘻嘻地起身装模作样向月燃福了福。
“琪宁姑娘大礼我可不敢当,只要姑娘别像刚才那般难为我就好。”斜了琪宁一眼,对刚才的以多欺少很不满。
“还敢说!”若涵瞪着眼。
月燃吐了吐舌头,自不敢再犯众怒,惹来几人又一阵笑。其实跟着暖香阁众人要学得便是如何苦中作乐,打发宫中难熬的岁月。
保和殿那边正是奉圣乐舞笙簧和奏,喧阗锣鼓齐鸣不休之时,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可能是刚刚几杯温酒下肚,人有些燥热,听到妙乐,想着十四送的那包优质舞衣,有了偏偏起舞的念头。丢下纳闷的几人,转身回了屋。
“哐啷”月燃拉开房门,亭内几人顺着声响看来,睁大眼睛,缓缓起身。只见月燃上着黑色长袖宽口薄纱短胸衣,下穿黑纱灯笼长裤,云鬟雾鬓,头梳对称式的汉家发型,部份未被梳起的长发垂于腰际,一段雪白的腰肢裸露在外,在肚脐上画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两只蝴蝶盘旋于上,柔若凝脂的手臂在纱衣中若隐若现,黑色的薄纱衬得一身的肌肤更加的白皙动人。
“月燃,这是什么?好漂亮!”若涵惊叹着,几人围了过来。
“你哪儿寻来的宝贝。”琪宁忍不住摸了摸月燃身上的黒纱,盯着她一段显得妖治的盈润腰身。
“别发愣了,穿这身衣裳可冷得很。”抿嘴笑着打开琪宁的手,嗯嗯着旋转来到院子中央。扭动腰肢,身上的那副画跟着活了起来,红玫瑰迎着风轻轻摆动,两只蝴蝶绕着玫瑰花追逐嬉戏,全身柔若无骨,一支阿拉伯艳舞展现在众人面前。几人早看得目瞪口呆,不要说这阿拉伯舞蹈本身的吸引力,光这身穿着也够她们消化几天。月燃正得意时,一人拉住了她正翻腕的手,一件黑色的水貂毛披风盖了过来,并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回头一看是又惊又怒的十四,后面还跟着神色不一的八爷、九爷、十爷。若涵她们早跪下请安,八爷挥手让几人退下,四个没良心的三下五除二,走了个干净。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十四低吼传来。月燃下意识的退了退,却被他又拽了回去。“我记得给你说过,这身衣裳应该在那儿穿。”他口气相当不善。
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好像真的生气了。“暖香阁现在是我的家啊!”月燃抵死不认账,十四一时气结。看他无语,忙转移话题,从他身侧伸出脑袋冲八阿哥喊道,“八爷,你们不是在保和殿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八阿哥很少有走神的时候,可这时却忙收了心神,“噢!今儿除夕知道你能出宫,十四弟在保和殿就嚷着要带你出宫玩,刚刚家宴结束,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去那儿?”缩回头,望着十四。
“红袖招。”十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个十四真是小心眼儿。
“真的?啊欠……。”见喷嚏声使十四又侍发作,月燃忙可怜兮兮说道:“十四爷我好冷。”
“十四,让她进屋换身衣裳再说。”八爷听了上前将月燃拉了出来。月燃得了八爷许可如特赦令,一溜烟的丢下四个阿哥,跑进了屋。
换好衣裳走出门将十四的披风递还给他,“我要你还了吗?”他不由分说拖着月燃为她重又系好。毕竟那身舞衣是他送的,刚才又把他得罪了,不好再开口,由着他几人出了暖香阁。